时初特有的清香气息如洪水涌来,萦绕左右。许卿有些迷离,听不懂他说些什么,旋即瞬间恍然大悟,整张脸被气得通红。
他柳眉一拧,试图挣扎出时初的禁锢:“谁要和你玩啊,想玩找你家高殷勤去,玩到‘精尽人亡’我都没意见。”
“口是心非。”小攻冷哼一声,不费吹灰之力,将小受的双手交叉扣在头顶上,腾出一只空手捏住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一句话戳中真相,语气颇为玩味,“和高殷勤穿得像情侣装,吃醋了?”
“你是我什么人,我吃你醋做什么!”小受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瞪得小攻很享受。
“我是你的什么人?”他眉梢轻挑,唇角含笑,如梅花初绽,分外惊艳。旋即俯身而来,意图重新证明一下它的身份。
小受惊慌失措,挣扎不出他的禁锢。时初的脸不断逼近,近得几乎能看清楚彼此脸上的毛孔。他的心猛烈一颤,灵光一闪,抬起脚踢中他下身的要害。
时初闷哼一声松开手,下体一阵巨疼,眼睁睁地看着许卿趁机撒腿就跑,提步之际,还不忘恼怒成羞地留给大灰狼一句——
“死变态,我不和你玩了。”
时初实在支撑不住,倒退几步,依着石柱顺势坐下来。
他家小朋友,分明一点也不听话!
该动用家法处置了。
四四方方的四合院宛如香奁宝匝一般,散发出馥郁的历史气息。庭院中央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岩,仿佛一副古时的别院美画。
小时候,许卿最喜欢和时初回本家避暑,四合院的一草一木,见证并承载了他们大半个童年。
如今它又记录了时母的后半余生。时父死后,她便搬回了本家,守护她和时父在这留下的美好时光。
时间的博物馆啊,总喜欢将保存已久的记忆碎片重新拼接给人看,使人迷离恍惚,分不清现实。想从中找回点什么,不自知地就推开了遥远梦境的门。
许卿走进一间储物室,暮然间,一股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他胸膛。他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时空重叠的错觉,这个人呆滞在原地。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暮光,将房间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宛如一副一泛黄的旧时画卷。墙壁边沿,储物柜整齐排列,中央一面屏风,雕刻细致,山水相应,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许卿轻轻抚摸一张花梨木桌,那些被年岁侵蚀的凹面零星点缀,若时光苍桑的脸孔,拂过一处处凹凸不平,某些记忆瞬间像洪水猛兽般涌进他的大脑。
“许卿,许卿你躲哪去了,快出来。”
清冷的声音透着着急,像梦里的风一般软软落入他耳朵里。许卿微微蹙眉,连时初的喊声也被记忆还原了。
“许卿你出来,我保证不打你。”
……奇怪,他不记得时初当时说过这样的话。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走廊上的人瞬间没了耐性,低吼一声,仿佛一只即将暴走的野兽,“一分钟后再不出来,我让你这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房屋内的人儿猛地一颤,恐惧不允许他有半秒迟疑,反应之后毫无间隔地关上门,找地方躲起来。
这哪是回忆啊,喊他的是货真价实的现在的时初。是个男人都知道那个部位有多脆弱,刚才许卿踢的那一脚,足以致命,他都不敢去想到底有多疼。加之时初本就不是什么惹得起的人,若被他捉到,他许卿有生之年还能活着出本家?他能活着下床已经万幸了。
“60、59、58……”时初一顿一顿,规律的倒数犹如定时-炸弹嘀嘀的冰凉倒计时。
许卿潜意识地溜进屏风后面,旋即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遮挡物,一个他曾躲过那的遮挡物。
时初寻视着走廊上一间间禁闭的门,寻至最后,眼瞳骤然张大,嘴边也不由停了倒计时。
这扇门,有红木镂空雕琢而成,与其他并无什么与众不同。可冥冥之中,隔着长长的时间裂缝,他又回到了这人海黄昏,找到了这扇贯穿往今的门。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声音告诉他,许卿就在里面,和以前一样。
他迈着曾经走过的步伐到了门前,却迟迟未推开它,只是静静地仰望,突然记忆翻涌,时间回溯,好像回到了十六岁的那个盛夏。
十五十六,情窦初开的年纪,也许只是因为对方长的俊俏就觉得自己是喜欢上了,悄悄递情书,或者让朋友传个话问个意思。两人若不在同一班,放学拖人帮个忙,也弄得像特工接头似的。擦肩而过的时候,递上自己花一天酝酿出的情书,那情书的信封还必须要叠成心形。
许卿收到情书是在放学铃敲响后,他匆忙收拾书包,正准备冲出教室去与时初汇合,突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递给他一封情书。许卿扶住门框,抬头一看,是个女生。
那个女生大概明白他眼里充满的诧异,忙解释:“你是时初的弟弟许卿吧,请帮我转交给你哥吧。”
高二的禁欲系男神时初,几乎一放学就来初中部等他弟弟,平时课间也偷偷溜进初中部陪他,如影随形,宠得跟手上捧的明珠一样,两人的亲密关系全校皆知,连年级组长都羡慕许卿,认为他是世上最幸福的弟弟,殊不知他许卿可是时初从小宠到大的男朋友啊!
女生也不等许卿回答,直接将信塞给他,扔下一句“谢谢”,转身就跑。
人已经没了影,许卿还愣着,心想:哎,我还没告诉你,时初早就有男朋友了,不需要女人。
时初见到许卿背着书包走出初中部,顺手将它肩上的书包拎过来,再熟悉不过的动作。许卿却略显受惊,一双满载星河的眼愣愣地凝视他两秒才恢复平静,与他并肩而行。
许卿心里想到那封情书,就着昏黄的路灯,压低了眉宇,美如樱瓣的唇紧抿成一条线,没和时初说一句话。
“哥哥不是说过吗,有什么心事可以全部告诉我。”时初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平日里放学路上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许卿,忽然变得一声不吭,他心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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