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比杨茜珺迟来,她来的时候正好二夫人等人在房里和楚歆羽说话,才没有进去打扰她们,看完洗三仪式,正想和杨茜珺一起来跟楚歆羽打个招呼便离开。
蔺宸曜派来的人跟她简单的说了一下,康宁便知道事情严重,立马和杨茜珺来到卧房里。
康宁走过来道:“康哥儿现在情况如何?”
楚歆羽让了个位置,给她坐下来,然后道:“有点低烧,但现在好些了。”
康宁给康哥儿把了下脉,又看了看他的眼晴,道:“暂时没什么,稍后再留意下有没有其他反应。”想了想,又道:“我那里有个祖传药膏,对这类消炎祛毒很有郊果,但我要回去拿。”
“派个人去吧。”杨茜珺提议道:“你这样离开,又回来,会让人怀疑的。”
她猜想放虫子的人还没有揪查出来,蔺宸曜才会让康宁以朋友名义过来看楚歆羽,那个放虫子的人,肯定会躲在角落里暗中留意卧房里的一举一动,所以她们不能坏了蔺宸曜的计划。
楚歆羽同意杨茜珺的说法,她派婳儿前去替康宁拿药膏,婳儿是在楚歆羽出外时,才会离她不远处暗中保护她,一般是不会出现楚歆羽面前,所以知道她存在的人不多,而且她懂武功,脚程快些。
康宁写了一张字条给婳儿,她父亲看到字条自然知道如何做了。
婳儿脚程的确很快,她去了两刻钟就回来了。
康宁把之前大夫给哥儿涂上消炎药清洗干净,再涂上她家的祖传药膏,这过程中,蔺老夫人和长公主都有派人过来询问楚歆羽,哥儿怎么了。
因为之前蔺宸曜带大夫到景阳轩时,已有人报告给蔺老夫人和长公主,楚歆羽便按之前与蔺宸曜商量好的说,哥儿有些不舒服,大夫看过已没大碍了,让她俩不用担心。
后来韩氏也听闻过来,哥儿因涂了药,已睡了。
知道哥儿没事,韩氏也走了。
这时宴席散了,客人也陆续的离开,康宁和杨茜珺并没有离开,两人住在西厢房里。
半夜时哥儿醒来大哭,楚歆羽以为他感染了病毒,手脚都发抖了,幸好康宁在,发现哥儿只是尿湿了,而且肚子饿。
换了尿布,奶娘罗氏赶忙喂了奶,哥儿吃饱了后,又睡了过去。
出了这事,楚歆羽不敢让哥儿离开自己的视频,把他留在自己房里,就让奶娘住在小偏厅里。
“放心吧,哥儿没事,你刚才太紧张了。”康宁道:“不过现在没事,也不代表以后,半个月内他没有再发烧,呕吐,或其他的症状,则代表他没有感染。”
这些楚歆羽懂,只因她关心则乱,哥儿这么小,就要受这些罪,对他总是愧疚了,若是她当时多留个心眼,也许他不必受此罪。
她很清楚,被这类的虫子咬伤后,不一定会感染病毒,但若是人为的却不一样了,利用这种手段的人,无非是不想被人发现,这虫子绝对是有问题的,如果不是她前世听过被这类虫子咬后感染的案例,还真会忽略它。
“别自责了,你也不想的。”杨茜珺知道楚歆羽心里难过,安慰她道:“你看哥儿也很聪明啊,他这么小就知道自己被虫子咬了,因为不会说话,只能用哭来引起你们的注意,若他不哭,你们肯定不会发现什么。”
楚歆羽听了杨茜珺的话,心里舒服了一点。
这种虫子咛咬人时,会放出一种麻痹唾液,让被咬的人丝毫没有觉察,可哥儿这么小却知道用哭来告诉引起大家的注意,这小子日后必定比他老子更不凡。
而当晚,蔺宸曜开始审查起景阳轩的人,当然,主要查服侍楚歆羽和守在婴儿房的丫鬟婆子,就连奶娘也一起关起来审查。
蔺老夫人给哥儿请了两个奶娘,一个是周氏,一个是罗氏。
昨晚是周氏守在哥儿身旁喂奶,罗氏今天才来的,所以罗氏排除在外。
景阳轩西院比较偏僻,最适合关押下人。蔺宸曜让金元宝在这里准备了各种刑具,由晨光执行,这架势主要是恐吓这些丫鬟和婆子。
他没有亲自去审问,是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他在外院和蔺老太爷和
这些下人,大部分都是长公主挑选过来的,有些是服侍蔺宸曜身边的人,而竹帛和紫铃是楚歆羽的陪嫁丫鬟,她们对楚歆羽的忠心毋庸置疑,除了她俩外,其他随楚歆羽嫁过来的人也在内。
当然,陌香是蔺宸曜的人,她也不在审查内。
这些人平时好吃好喝的供着,早就不知道吃苦受罪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了。当看到那亮铮铮的刑具,还有粗如手臂的木棒的时候,有些胆小的下人,双脚都打哆嗦,站都站不稳了。
晨光是蔺宸曜的亲信,看到他如同看到蔺宸曜,此刻他坐在厅中的紫檀木雕百蝠纹罗汉床上,漫不经心的捧着茶盏,轻轻掀起茶盖,慢慢的用茶盖撇去漂在表面上的一层浮沫,然后似笑非笑,在哪些丫鬟和婆子的注视下,轻轻啜饮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盏,盯着那些丫鬟和婆子道:“你们当中,谁行招?”
丫鬟和婆子闻言,都冒起一头冷汗,晨护卫这是什么意思?怎么问也不问,直接就问她们招不招的?
这些婆子也不是一般的婆子,毕竟在国公府待了多年,大场面是见识过,很快恢复了胆量,先磕头喊冤,接着又嚷嚷几句忠心的话。
可晨光俨然是个冷脸审判官,不受丝毫动摇,对着身边几个粗壮的小厮道:“先把门房的几个丫鬟和婆子处置了。”
得令的几个小厮,立即拖着守门的丫鬟和婆子下去,那些丫鬟和婆子哪里肯乖乖就范,嘴里不停呼冤枉,晨光冷笑道:“冤枉?这景阳轩的人来来往往,最清楚的人就是你们。我把你们关在这里,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可你们倒好了,嘴巴紧紧咬着,就是不肯松口,若不用点手段,你们还以为景阳轩的主子是纸糊做的。”
说着,晨光就下命让人把这几个丫鬟和婆子都拖下去。
没有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丫鬟和婆子杀猪一般的嚎声,听得人心惊肉颤的,几个胆小的,脸色苍白,浑身打着冷战。
晨光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他俊脸冷峻,往众人扫了一眼,除了绿萍,紫影,秋瑾,白玉这四人还算镇定,其他丫鬟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他轻轻的拨动着茶盖,清脆的陶瓷相碰的声音,在丫鬟和婆子听来,犹如催命的鼓声似的。很快地,就有小厮上前禀报:“晨护卫,已经有一个婆子不中用了。”
闻言,跪在地上的丫鬟和婆子吓得手软腿软的,不中用的意思是打死了,真的打死人了?这是国公府第一次活活打死人的。
晨光的黑眸微微一转,落在绿萍等人身上,这几个丫鬟也变了脸色,当然,比起其他人,她们还算镇定。
这几个丫鬟是侯爷和长公主挑选的,她们是贴身服侍三少夫人,是最容易接近小公子和对他下手的人。
思绪一转,晨光冷声道:“打,继续打,直到打到有人招了为止。”
晨光冷硬不讲情面的手段,让那些丫鬟和婆子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不打算慢慢审问,而是用雷霆手段来解决她们。
徐妈妈跪在地上,看着一个个吓得半死的丫鬟,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她是楚歆羽的陪嫁妈妈,来这里是走过场的,事先已得到蔺宸曜的吩咐,要好好的观察那些丫鬟,毕竟,晨光坐在前面,看到的都是脸上的表情,而她混在人群里,却能观察到其他人的小动作。
这时,有个小厮从外面走进来,对晨光道:“三公子有命,若没人肯实招,便往死里打。”
闻言,徐妈妈果然看到几个丫鬟做出了小动作,有的抓住自己衣裳,迟迟不肯松手,有的是伏在地上,用手撑着地面,还有的丫鬟,吓得尿出了出来,空气里传来一阵难闻的骚臭味,唯独那个人,握紧了拳头
徐妈妈蹙起眉头,心有所悟。
就在外面的小厮高声扬道,说外头的丫鬟和婆子打得差不多断气了,一个丫鬟突然扑了出来,哭着道:“别打了,奴婢招了,奴婢招了,奴婢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求晨护卫饶命,求三公子饶命!”
这小丫鬟的哭声让其他丫鬟和婆子的心理防线都崩溃了。人都有从众的心态,有了一个领头羊,其他人自然就会跟着做。
于是,那些丫鬟和婆子都跟着说招。
晨光听了,感觉都不是重点,于是冷笑数声:“既然你们敬酒不吃,爱吃罚酒,那都拉下去狠狠打二十大板,再细细说。”
众人闻言,吓得魂不附体,二十大板,不死也一身残了,晨护卫这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此刻她们哪敢有所隐瞒,立即把自己所知的一一说出来。
其实这些丫鬟婆子,把这几天的事,事无巨细的都说了,别看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往往可是通往关键的地方。
就在晨光听着有些不耐烦时,一个丫鬟打破了这局面,她道:“奴婢是打扫院里的,在三少夫人生产的第二天,奴婢看到丽香姐姐塞了一只钱袋给白玉姐姐,白玉姐姐原先是推搪不要,可不知丽香姐姐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白玉姐姐便收下了。”
晨光闻言,如墨玉般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精光,“你的意思是她们在做某种交易?”
“接着是昨天,丽香姐姐和大少夫人前来看小公子,奴婢看到丽香姐姐又塞了一只玉镯给白玉姐姐,然后白玉姐姐又对丽香姐姐说了几句话,奴婢隐隐听到什么没有人,睡觉什么的,奴婢愚笨,听力不是很好,也没往下联想什么。”
小丫鬟低着头,不敢看向白玉,其实她只是一个粗使丫鬟,能知道什么事情?除了打扫院子和走廊,就是偶尔会洗擦一下走廊里的柱子和栏杆,可她们这些人却经常在院里走动,所见到的事情比一般丫鬟多,故而,她所说的都是实话。
白玉闻言,宛如被惊雷劈到了,脸上浮现了一丝苍白,还有掩饰不了的惊恐。小丫鬟这几句话,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晨光问丫鬟:“你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奴婢不敢欺瞒晨护卫。”小丫鬟吓得脸色有些苍白,难道她无意说中了什么事情吗?她真不知道这次审问是问些什么,只是按自己所见所闻的说。
晨光接收到徐妈妈的暗示目光,就将视线落在白玉身上。
白玉极力想保持镇定,可微微发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的惶恐和不安。
晨光挥挥手,就让小厮带着丫鬟和婆子都下去了,独独留下了白玉。
而蔺宸曜这边,他正在外院与爷爷和父亲说话,小厮在外面探了好几次头,因为他不确定该不该进去禀报,因为蔺宸曜曾说过,这件事情不宜张扬,而里面老国公和驸马爷都在。
最后还是蔺宸曜发现了他,便叫他进来。
“事情审得如何?”
蔺宸曜在爷爷和父亲面前,并没有回避,直接的问他。小厮见此,便实报道:“禀三公子,晨护卫又审出嫌疑对象了,便是白玉。”
果然是她。
能熟知景阳轩众人作息状况,又能轻易近身,必定是内院的人,而绿萍和紫影是从暗卫出来的,是他安排在楚歆羽身边做丫鬟,她俩对自己很忠心,同样对楚歆羽亦然,至于秋瑾和白玉,她俩是母亲派过来,虽宣过誓要对新主母忠心,但楚歆羽对她们始终没有竹帛和紫铃的信任,很多事情都不会经她们之手,故而心里有些平行,生了异心。
“怎么回事?”
蔺老太爷听到他们的对话,感觉一头雾水的,而蔺二爷却猜到几分,肯定是那位白玉闯祸了,因为他清楚,叫白玉的丫鬟是妻子挑选过去景阳轩的,曾经笑说过,若儿子还不成亲,便将秋瑾和白玉给他做通房丫鬟,当时两丫鬟也在。
后来妻子挑她俩过去景阳轩时,他就不赞同,但妻子说若儿媳妇连个丫鬟都管不住,那真怀疑她将来是否能做个独当一面的主母。
一年多过去,这儿媳妇做得相当不错,他们夫妻恩爱和谐,可今晚却静悄悄的审问景阳轩里的人,肯定是景阳轩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爷爷问到,蔺宸曜便没有隐瞒,把事情说了出来,蔺老太爷听了动怒,怪蔺宸曜不该隐瞒他们,这事情非同小可,竟敢谋害蔺家的小曾孙,对方怕是嫌命长定了。
“这事绝不能轻饶。”
蔺二爷虽也责怪蔺宸曜知情不报,但他最先冷静下来,想着这件事情有蹊跷,对方为何要对康哥儿下手?他刚出生,没有仇敌,那么,对方针对的人是他们整个蔺家,还是儿子和儿媳妇?
“我会的。”蔺宸曜保证。
随后,蔺宸曜回到景阳轩,晨光已审问完白玉,这时子时已过,蔺宸曜听完晨光的报告,并没有立即去跟楚歆羽说,而是吩咐晨光去办了两件事情。
第二日,蔺宸曜回到卧房。
康宁和杨茜珺已回去了,昨晚一整夜,康哥儿并没什么事,换了尿布后,睡得很安稳,早上起来,康宁看过他,精神不错,也没什么事,便和杨茜珺告辞。
蔺宸曜进房时,楚歆羽坐在摇篮边,正逗着儿子笑,见他进来,只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逗儿子。他走上前,挨着她坐下来,康哥儿看到他,依丫依丫地踢着脚,胖嘟嘟的小手也舞动起来。
“儿子这是喜欢我吗?”
蔺宸曜见到儿子这么可爱,伸手想摸摸他的脸颊,但想到自己手指粗糙,怕会伤了他嫩滑的肌肤,便缩了回去。
“当然。”楚歆羽侧头看他,“白玉说什么了?”
早上见到绿萍和紫影三人,却不见白玉,一问便知道昨晚审问过她们后,白玉留了下来,之后就没见她回去。
“她说丽香第一次给她钱袋是让她把你平时的生活日常和作息告诉她,第二次是想知道奶娘什么时候在,她说大少夫人很喜欢小孩,想来看看,多抱抱孩子,这样就能沾沾福气,若是奶娘在的话,就显得尴尬。”
“白玉相信了?”
蔺宸曜点点头,“她将你和哥儿的作息一一跟丽香说了,她以为丽香问这些,是大少夫人想多抱抱哥儿,并没想过会伤害哥儿。”
楚歆羽脸色一沉,道:“依她的话,害哥儿的是大嫂?”
蔺宸曜道:“不是她的话,而是她暗示大嫂有这个动机。”
“什么?”
“晨光审问时,从没有说过受害者是哥儿,被关起来审问的丫鬟婆子,全都不知情的,而唯独她却说没想过会伤害哥儿,显然她是知道丽香想伤害哥儿的。”
“你怀疑她说谎,把责任推给大嫂?”
蔺宸曜摇头,“她没说谎,她也是参与者之一,但推卸责任却是肯定的了。”
楚歆羽微挑起眉道:“你这么肯定不是大嫂做的?毕竟她成亲多年,未能给大哥生下一儿半女,可我们成亲才一年多,便有了哥儿,哥儿出生便是荣国公府的长孙了,而荣国公府的爵位是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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