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完颜凌月听到老头方才的那番话后,她已经明白是自己理亏了,而自己还扯过这百岁老头的耳朵将人家抛了出去,这简直是理亏之上加理亏。
往小了说是冲动行事,往大了说,这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老人。
她完颜凌月可不是一个恃强凌弱之人。
是以在她自知自己做错之时,便马上生出道歉的念头。
当她见到白晟睿抢先一步替自己道歉,她便更加不好意思的说道,“老伯,方才得罪了,还请您原谅我太过冲动。”
老汉听后笑的更欢实,干皱的嘴裂开,露出了稀疏的牙,说道,“无妨无妨,老汉我身子骨硬朗,还受得住你那一摔,不过,女娃娃,你以后做事还是莫要这么冲动才好啊。”
老汉的话音落下,白晟睿便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完颜凌月,那意思是再说,我多次劝你都不听,你看,现在连刚刚认识的老伯也这样说你的,不知道你这毛病能改否?
完颜凌月绞了绞手指,不好意思抬头去看众人,便低低说了声,“受教了。”
白晟睿这才转向老头问道:“老伯可是路经此地?”
他对这个突然出现,并且看起来极不寻常的老者,仍是抱着警觉和好奇,所以便想探探他的底。
那老者笑着说,“老汉我本来是个杂耍艺人,前几日东边闹兵灾,我便避祸逃到这里来了,连续赶了几天路,兜中又没有盘缠,便只能在这草丛中歇歇脚喽。”说着伸手指着他方才栖身之地。
“原来是这样。”白晟睿沉吟了一下,“不知老伯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那老头将手袖住,敛住笑容可怜兮兮的说道:“老汉本就是个四海漂泊的人,走哪算哪,哪还有什么打算。”
“如果老伯不嫌,便和我们一同上路可好?”白晟睿突然说道。
完颜凌月听了一惊,不过是一面之缘的人,白晟睿怎么会好心的要带上此人呢?不过她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去提问,她知道白晟睿一定会找机会向她解释的。
白晟睿又转头看向阿福姐姐,意在征求她的意见。
阿福姐姐心底善良,又见那老者太过可怜,便点头答应。
就这样送亲的队伍中又多添了一个人。
几个人喝了点水,吃了些干粮之后,便又开始上路了。
完颜凌月见老者年岁太大,行路不方便,遂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了他。老者也没客气,冲着完颜凌月咧嘴一笑,便攀着缰绳,缓缓的爬上了马。
老者的动作虽看起来缓慢、滑稽甚至是狼狈的,但站在一旁的白晟睿却瞧出,那老者脚上的功夫并不弱,只不过被他给极力的掩藏住了。
这老者对他们是没有恶意的,这一点白晟睿是很肯定的,让他内心疑惑的却是,这老者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个偶然,还是刻意为之呢。
几个人一口气走完了余下的路程,直到太阳快落山时,他们才瞧见阿福姐姐嫁过来的村口。
此时村口处已经站满了迎亲的人。大人小孩都是翘首企盼,看到送亲的队伍过来,立刻响起了锣鼓之声。
完颜凌月看见在迎亲队伍中,闪身走出来一个个头高大的男人,一身红衣,脸上喜气洋洋的,便想着他就是阿福姐姐要嫁的男人了。
她曾听阿福姐姐提起过,说自己要嫁的夫君是一个铁匠,为人憨厚勤恳,此时看过去,这个满面红光的大个子给人的感觉到真得是憨直忠厚。
小孩子们一边兴奋的喊着“看新嫁娘喽……”,一边拥挤过来,场面一时间又热闹又混乱。
高个子将坐在喜轿之上的阿福姐姐抱了下来,阿福姐姐羞红了脸,清丽的容颜顿时像初绽的芙蓉一般,格外明媚娇艳。
他们在众人起哄的欢呼声中,缓缓向村子里面走去。
夕阳渐渐沉入了大山之后,天幕翻起了幽暗的青色。
村中的广场上,高悬着喜气洋洋的花灯,地上燃点着一个熊熊燃烧的柴火堆。
高个子新郎的父母坐在火堆后方搭建的一个高台之上,高高兴兴的看着一对新人走过来。
作为女方家中的送亲之人,完颜凌月、白晟睿和老者都被安排在了礼宾的席位上坐定。
完颜凌月不懂此地的风俗规矩,因此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再做错什么事,惹出麻烦。她转头看白晟睿,却是一副从容表情,心中立刻有底。
想着,只要跟着他做,就绝不会出错的。
这时,有人走过去收过了阿福姐姐手中的黑伞,折起扔在了火堆中,大火瞬间就将那柄伞给吞没了,众人都是一阵兴奋的欢呼。
完颜凌月不明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那些人又为什么会欢呼。
她本来想去问白晟睿,但又怕被人听见认为自己无知,所以便忍住了。
可心里却很焦急,这时要是有谁给她讲解一下就好了,起码不用像个傻子一样呆坐在这里,全然不知面前的这一幕幕究竟是何意思。
坐在身旁的老者眯眼捻须,熟稔一切的对着她低声讲解道,“这是除晦,预示着以后他们的生活将会幸福。”
完颜凌月瞪大了眼睛看着老者,然后一脸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老者看都没看完颜凌月一眼,却似乎通透一切的说道。
我的表情,完颜凌月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明明没有表情的啊。
白晟睿在一旁看着完颜凌月又迷糊,又可爱的样子,掩着嘴笑了笑。
完颜凌月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便白了他一眼。
除了晦,高个子新郎放下了阿福姐姐,一对新人便去向上座的长辈敬茶、行礼,然后是分吃一盘栗子做成的糕饼。
高个子新郎拈起一块糕饼,温柔的送进了阿福姐姐的口中,阿福姐姐羞怯的垂下眼睑,甜甜的笑着将那糕饼咬了一小口,高个子新郎咧着嘴憨笑起来,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并且纷纷上前对这对新人表达着祝福。
完颜凌月动情的瞧着那一对新人,眼中不期然流露出了些许的羡慕。
白晟睿微侧头,看见了她眼中闪动的期冀的光芒,便偷偷的在桌案下握住了她的手。
完颜凌月一怔,转过头望去,见白晟睿正带着一抹撩人的意味看着她笑。
“可是我又做了什么不合适的表情?”完颜凌月疑惑的问道。
白晟睿笑着摇了摇头。
“那干嘛没事老是看着我笑,还笑的这样暧昧,害的我又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呢。”完颜凌月小声的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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