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好明月

    
    沈静怡只听到这么一句话，眼睁睁的看着关山消失在在餐厅门口。
    关岚说了，不能强迫关山，要适可而止，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没彻底撕破脸，总有机会让他回心转意。
    看着关山离开，沈静怡本来有些难过，一想到关岚说的那些话，便稍微放宽了心。
    关山不知道关岚什么时候去找了乔明月，乔明月竟一直没对他说起过。
    他回到公司，看着已经回到岗位上的乔明月，心里很是不爽。
    想了半天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说起。
    乔明月总感觉有人看着他，办公室只有她和关山两个人，她干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到中午，像往常一样给安悦发信息，破天荒的发现安悦居然没来上班。
    想起昨晚上她自己先走，感觉很对不起她。
    下班时她给安悦打电话，约她一起吃饭。
    她们见面的地方是在悦方商场，安悦说要去吃小火锅。
    五十块钱一位的自助火锅食材很平常，优点就是品种多。
    乔明月觉得稀奇：“你不怕等下衣服上有味儿？”
    安悦：“怕什么，又没有约会！”
    乔明月是向来不太爱吃这些，安悦喜欢吃，但是来得很克制，就是害怕吃完火锅，衣服头发全是火锅味。
    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乔明月心里有些心疼，她说：“放弃一颗大树，还给你的是整片森林，咱们现在，可算是一类人了。”
    都是孤家寡人。
    安悦心头一跳，哪有整片森林？整片森林都是歪脖子的坏树！
    她不知不觉想起昨晚上那香艳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这脸红得没头没尾，看得乔明月一头雾水，拿着手往她额头上放：“难怪你今天没去上班，生病了？”
    哪能是生病哦！昨晚上一夜劳累，今天腰酸腿软了一整天！
    那家伙真不是个东西，自己爽够了居然让她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安悦心里又是一阵撩得慌，那家伙还真挺让人心痒痒的。
    心里这么想，可不敢和乔明月这么说，她挥开乔明月的手：“今天处理和李庆阳的事情去了，既然分，就要分的干干净净，免得到时候留麻烦。”
    这就是安悦，做什么事情，一是一，二是二，从不会留下后顾之忧。
    不像她，一个沈长安给自己闹出那么多不痛快。
    她笑着说：“走！咱们难姐难妹化悲愤为食欲，去他们那些狗男人！”
    两人手挽着手一起往小火锅的店里走，刚走到门口，乔明月的电话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她忘了一眼店里喧闹，对安悦说：“你先进去，我接个电话。”
    安悦说：“照旧大骨汤吗？”
    乔明月点点头，看着安悦自己进了火锅店，便往旁边僻静处走去接电话。
    “乔明月吗？”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平静优雅，她倒是能想起了是谁。
    只是，前总裁关岚怎么会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想起那天在关山家里，关岚说的那些话，乔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才扯出一个笑来，对着电话说：“喂，关总。”
    关岚：“还在公司吗？”
    乔明月：“已经下班了。”
    关岚：“你在哪里？跟我见个面吧。”
    乔明月心里紧了紧，她特意挑在下班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为的是不让关山知道吗？
    她笑了笑，说：“恐怕不行，我约了朋友。”
    关岚：“没关系，我去找你，说几句话就走。”
    什么话电话里不能说？
    可关岚都这样说了，她再拒绝，好像显得不识趣。
    只好跟她说了地址。
    从关岚在的地方来这里，至少四十分钟，乔明月心想，等她来，她和安悦估计都吃完了，安悦可以先回去，不用让安悦知道，关岚来找她。
    心里决定之后，便转身进了火锅店。
    说着要大干一场的两个人才吃了二十分钟，就战斗力为零了。
    安悦摸着肚子说：“咱俩要是去吃两百一位的自助餐，只怕撑破肚皮也回不来本。”
    乔明月说：“五十块钱的小火锅都回不来本，你还想咋的？”
    两人哈哈一笑，收拾东西往外走。
    安悦直接回家，她便在那等关岚。
    关岚倒是比预定的时间来得早，两人就近找了个咖啡店坐下。
    才一坐下，关岚就蹙了眉头，从刚才见面，她就感觉，乔明月身上一股味儿，碍于脸面没说出来，这进了咖啡店，味儿尤其明显。
    她便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香水递给乔明月，乔明月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将香水还给关岚，笑着说：“不好意思，不知道您要见我，和朋友约了在火锅店吃饭。”
    她这么说，关岚也不好意思再计较，便收回香水，言归正传。
    “开始上班了？”
    关岚是那种攻击性很强的模样，关心人的话说出来就像是质问。
    乔明月脸上依旧是职业笑脸：“是的。”
    她隐约猜到，关岚接下来要说什么。
    得到确认的答复，关岚直接打开她自己的手袋，从里面摸出一个钱包。
    一举一动，没有半点犹豫。
    直到一张支票放到乔明月的眼前，她才再次开口。
    “这是二十万，一个月内你可以去银行柜台提现，过期作废。”
    乔明月拿起支票看了看，抬头看向关岚：“我收了钱，然后从总裁的公寓搬出去，对吗？”
    关岚点头一笑：“你是个聪明人。”
    乔明月将那张支票很仔细的放进自己的钱包，她不聪明，但这对她来说，是个机会。
    当天晚上回去之后，她马上开始在租房网站上重新找房子。
    这一段时间，除了把华策发现了的工资和兼职得来的钱扣一多半给关山抵账，还剩下了一小部分，是要给她妈妈的钱。
    从上次关山去过她家里之后，她妈妈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要钱，她也没问，这笔钱还在她自己卡里。
    七七八八加起来有小一万了，C市的行情一般是押二付三，她这些虽然还差点儿，但要是和房东好好商量，或者合同签久一点，问题应该不大。
    找了一夜，看好两个地方的位置。
    她欢欢喜喜的躺到床上，幻想着即将结束的受压迫的生活，连晚上的梦也变成了好梦。
    第二天一早，她约好了去看房的时间，才去上班。
    关山一早上就出门，却直接来公司，趁着这时，乔明月跑去银行做转存，前一秒钟做好转存，下一秒马上给关山打电话。
    关山正在和一客户谈单，见到是乔明月打电话来，他便离开去接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乔明月就问：“你在哪里？我有事找你。”
    乔明月很少主动打电话联系关山，让关山觉得很新奇，便道：“很重要的事情吗？”
    乔明月认真说：“非常重要。”
    关山回头看了一眼，正远远望着他的唐威廉，又回头对电话里的乔明月说：“正在谈客户，晚些时候再跟你说时间。”
    讲完电话回到茶桌旁边，唐威廉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吗？你可以先去办，我这边，没关系。”
    唐威廉是欧洲人，讲起普通话来，调子非常有趣。
    可他这样说，就让关山心里没了底。
    唐威廉是塔塔食品集团的海外市场负责人，可非常难说话，上次在泰国团建时，听说塔塔集团海外公司在C市落地，他就第一时间来找了唐威廉。
    快半年过去了，唐威廉既没有答应和他合作，也没有去接触别的专业公司。
    听他这么一说，关山就觉得，他合作的意愿十分消极。
    越是消极，就越不能大意。
    关山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您来了C市这么久，不是一直想去博物馆？我正好可以陪你去走走。”
    唐威廉说：“这样岂不是太麻烦你？”
    关山笑道：“陪威廉先生同游是我的荣幸。”
    唐威廉说：“我能带上我的夫人吗？”
    关山知道唐威廉的夫人近期才从欧洲来C市，唐威廉一直哪里都没去，极有可能是为了等夫人来一起去。
    这个单子能不能拿下，关键点极有可能在他夫人身上。
    未免夜长梦多，他便促着将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一早。
    下午回到公司，成章听闻这个消息，也很高兴：“唐威廉的夫人同游，咱们两个大男人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关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人家是两公婆，他这两基友，签单意识太强烈，反而让人感觉不舒服。
    成章说：“要不，你找个业务部的美女也扮两公婆？”
    关山幽幽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去比较合适。”
    成章背脊一冷，他才不要！
    业务部的美女各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等下传出谣言说他和人家成双对，他又要变成背锅侠了。
    成章说：“说正经的，你打算怎么办？”
    关山两手交叉着，撑着下巴，一双眼睛缓缓看向秘书室。
    快下班时，总裁呼叫乔秘书。
    乔明月早就等着他找她，他一呼叫，立马跑去。
    她毕恭毕敬站在总裁桌前，笑得十分端正：“您找我。”
    关山说：“明天穿休闲一点，别太正式。”
    乔明月偏了偏脑袋，问：“明天，有什么安排？”
    关山有心让她去做业务，又怕说出来太突兀，让她感觉不舒服。
    这次唐威廉去博物馆正好让她作陪，让她找到感觉，再去跟她提这事儿，就显得顺理成章。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搭档。
    往常，关山说完，乔明月一定会点头说好，今天，有点儿反常，她笑眯眯的看着他，并没打算马上离开。
    关山摊了摊手，很不解的看着她。
    乔明月忽然问：“你的钱包在哪里？借我看一眼。”
    乔明月说要看他钱包，关山心里意外又惊喜，但是，她笑得太不正常，让他有点慌。
    他一边摸着钱包，一边问：“你，想做什么？”
    乔明月还是笑着看他，却没打算开口。
    她要是告诉关山，自己有钱了，关山一定会追问钱从哪里来的。
    万一告诉他是他姐给的，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关岚给她钱的时候，她还琢磨了好久该不该拿，最后，一想到这钱给关山，就什么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毕竟，她欠关山那么多钱，也是被逼的。
    拿着关岚的钱给关山，正好。
    关山打算，她不说要做什么，就不给她钱包。
    哪晓得刚把钱包拿到桌面上来，就被乔明月一手抢了过去，颇有点当初，他抢她包，夺她身份证的意味。
    关山苦笑，这女人这么记仇的吗？
    他伸手捞了一下没捞回来，索性让着她，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身份证这个东西，你不用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所以，她现在全心全意的是要把钱还给关山，心想着两清之后谁也不欠谁，她依旧美美上着自己的班，但是，再也不用伺候他呢。
    省的每天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打开钱包，摸了几张卡出来，找到一张和她存钱银行一样的卡。
    还好，有一样银行的卡，这样转账就方便多了。
    拍了照之后，潇洒的将钱包还给关山。
    “总裁是这样的，跟在您身边这么久，我觉得秘书这个岗位我实在不能胜任，所以，重新给您物色了人选。”
    做总裁秘书，有下一任秘书任命的权利，是她唯一觉得欣慰的地方。
    这女人要辞职？
    传闻，员工要辞职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受了委屈，要么是钱给的不够。
    关山嘴角抽了抽：“嫌工资低？”
    总秘的工资比她以前做行政的时候高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关山不知道的是，她纯粹是不想做他的秘书了。
    乔明月笑得灿烂极了，暗忖，要是直接跟他说实话，怕伤了他自尊，她便说：“不不，我刚才说了，有人比我更适合做您的秘书。”
    “你这是要单方面解除劳动协议？”关山也笑得一脸狡黠：“你准备好违约金了吗？”
    这时候，关山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他蹙眉，摸起来一看，竟然是一条入账短信。
    乔明月眉毛一挑：“应该到账了，从现在开始，你和我不是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另外，我也没打算辞职，用不着给你付违约金。”
    关山连带着心里都抽搐了，这女人什么时候偷偷藏了这么多钱？
    他要咬牙切齿，却挑不出她的半点错处，只好深吸一口气，暂时舒缓心中的郁气：“你想去哪个部门。”
    “业务部。”
    这是乔明月想了一夜想出来的去处。
    离职是不可能离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但是也不能老是受着资本家的压迫。
    家里那个样子，等着她的双手养活，光靠着文职一点微薄的死工资，她三头六臂也没办在短时间内挣到可以够她花的钱。
    她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想到转去业务部。
    听到乔明月吐出这几个字，关山刚才还在抽抽的心脏忽然就稳了，他甚至想仰天长笑。
    心照不宣心有灵犀，不是他们又是谁！
    虽然，他们的目的不太一样——他想让她强大，而她，只想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过得更好一点。
    关山脸上表情很精彩，却没反对她的调岗。
    乔明月更加觉得，这个总裁，是个守财奴，她跟他做了这么久的秘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竟连留也没留一下。
    算了，他留，她也是要去业务部的。
    进公司这么久，她这是第一回以权谋私。
    让她当总秘，当初是总裁亲自点的名字，见乔明月来跟王雪说，让她另外安排人去替换她的岗位时，还惊讶好久。
    不过，听闻她并不是辞职，也就没往心上去，只给她办了调岗的手续。
    当天下午，乔明月就去业务部报道了，至于王雪会安排谁替换她，她不关心。
    交接的内容，她早就做了个稳当，事无巨细的全部罗列清楚，她相信王雪安排的人。
    业务部老大何总监得知，昔日的总秘乔明月调岗来了他们业务部，吓了一大跳，最重要的是，先前什么通知都没接到，人就直接来了。
    他都来不及通知。
    业务部一直是成章管着，乔明月要来没人告诉他，现在人才刚到，成章的工作任务就下来了。
    乔明月笑意盈盈，何总监一脸苦笑。
    还没来得及跟大家打招呼，便说：“明天一早，你直接去王堆博物馆，有同事会先到，你先试着接触一下客户，至于其他的，等下次咱们开小会的时候再说。”
    “好的何总监。”乔明月倒是没怎么多想。
    刚转身出门，何总监在后面补了一句：“不用穿得太正式！”
    乔明月只当何总监是怕她不习惯才这么关照，出门到业务部的大办公室，找到自己的格子。
    业务部和行政部不一样，行政部的同事都是中规中矩，格子工位上从看不见与工作不相关的东西。
    业务部就不同，各个业务部的美女们常常将办公室变成斗艳场，自己本人打扮着花枝招展那是必备。
    自己身上折腾完，那就工位上，各个都是特点鲜明。
    比如乔明月旁边的那个位置，电脑贴了粉色的膜，桌面垫了粉色的桌垫，鼠标键盘笔记本一应都是粉色的，若她事先不知道自己进的是业务部，一定会觉得，这个工位上坐得是十八岁的小姑娘。
    不，现在十八岁的小姑娘才不会用这么幼稚的东西，喜欢这种的，一定是大龄未婚女青年。
    乔明月腹诽着，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收拾完，她就可以回家了。
    收拾到一半，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冲进，直奔何总监的办公室。
    她寻思着，那人好像是黄萱，正愣神，原来业务部的氛围都这么和谐的？
    比行政办公室欢乐多了。
    这时候，一席雪纺印花长裙的美女在她旁边坐下，悠悠说：“老何又要遭罪了。”
    老何？何总监看起来有点……钙钙的，没想到会被大家称作为老何。
    乔明月好奇的问：“为什么会遭罪？”
    那美女回头这才发现，原先旁边空着的位子做了个不太熟悉的人。
    她和乔明月认识，仅限于在各种乔明月回来旁听的会议上。
    乍一见到她，还以为乔明月是来办事。
    她尴尬笑笑：“啊，没事，我开玩笑。”
    自己部门的事情，可不能随便往外传，业务部的人，最知道流言猛于虎的厉害。
    乔明月记性不差，业务部的人她全都记得名字，看到这张鹅蛋脸，瞬间想起这个叫做李温婉的妹子。
    乔明月知道她会错了意，笑着伸手：“温婉你好，以后我们是同事了，多关照。”
    十分官方的自我介绍，听得李温婉当场愣住，目瞪口呆的伸出手去握了握。
    “你，你来我们部门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乔明月是不是被开了。
    毕竟，总秘虽然不直管那个部门，可到底是比总监还威风的存在，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怎么就换岗了？
    还是来了工资最不稳定，流动性最大的业务部，这样一来，让李温婉觉得，乔明月要不就是被总裁发配，要不就是过渡辞职。
    乔明月没打算和别人去解释什么，她是想尽快搞清楚业务部内里的关系，这有利于她将来的工作开展。
    她答非所问：“刚才进去的是黄萱？”
    得知乔明月不是来公干，李温婉放下戒备，朝着办公室里瞟了一眼，小声说：“我和她一起回来的，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塔塔食品的唐总会和咱们总裁一起去王堆博物馆，正跟老何争单子呢。”
    业务部有既定的客户维护，也有新客户维护，一般都是从咨询服务中心转过来的，再要不就是业务部的美女们通过各个渠道拿到的第一手资料。
    总裁接触的一般都是大客户，谈定之后才会转到业务部去跟进，但是业绩就不能算在业务部的头上了。
    黄萱这么要求，纯粹是因为，只要跟着走一趟，就能给自己增加业绩份额。
    想到这里，乔明月不禁心里紧了紧，刚才老何让她明天一早直接去博物馆，感情是关山直接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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