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雾气昭昭,对于李墨白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斜躺在紫霄宫的房顶上,看着天空中高挂的弦月,一丝丝说不出来的寒意自心底渗出,似乎这里的一切突然间又变得那般的陌生。
他已经苏醒了三天了,当他看见公孙浩然行将就木的模样时,心中的痛苦难受无以言表,甚至想找个诉说的人都没有,他想救,可是以他的能力根本做不到,他跪在神秘人清风草庐外一天一夜只想着对方能够出手救上一救,得到只有那句‘一切皆是命数!’屁话,他不信,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可是当他抱着希望跌跌撞撞的来到紫霄宫外请求掌门师父出手相救之时,得到的依旧是这句话,那个在他心中这么多年来无比高大似乎无所不能的掌门师父,这一刻突然间变得如此冰冷。
还记得当初被老乞丐带到武当山的时候,在行完拜师礼后,那个清脆的稚嫩的声音,
“你叫李墨白对吗?我叫公孙浩然,你得叫我师兄!”
“师兄!”
“呵呵,来,我带你去外面玩,这里都是大人无趣的紧!”那支不是很大却非常稚嫩细腻的小手拉着李墨白就向外走去,这是李墨白在武当山第一次感受到融入心田的温暖。
……
“小白,那里不能去,是悬崖,危险!”公孙浩然在李墨白身后追着,不时喊着危险。
“没事的公孙师兄,别看我小,咱轻功可是好得很!”李墨白做着鬼脸在山石和树木间穿梭着,身体轻盈如羽。
“哎呀!”李墨白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山下划去。
“小心!”身形呼啸而过右手堪堪抓住李墨白的腰带,左手抓着山崖边的一棵延展的藤蔓,“提气,走!”一抓一拽,两人尽皆跳了上去。
“没事吧!”公孙浩然打量了一圈问道,全然忘了手臂被崖边的怪石划破的伤口不停流出的鲜血。
“公孙师兄,你受伤了,快,咱们快去找师傅去上药!”李墨白捧着公孙浩然受伤的左臂急切的说到。
“没事,只是一些皮肉伤,不能什么事都找师傅的,不然不给师傅忙死吗?”公孙浩然抚摸着李墨白的脑袋说到,他也就不过大李墨宝两三岁而已,说起话来却异常老成。
……
“师兄,你说为什么别人都不待见我,你却对我这么好?”李墨白扑闪着眼睛问道,他本不是这般矫情的人,只是自从父母离她而去后,老乞丐离他而去后,他便真的没什么依靠了,即便是在武当山有掌门师父,但是作为一个掌门,日理万机,那里又有时间来陪一个稚童,唯有修炼的时候才能看到这位老人家。
“没有谁不待见你,只不过你这么小,又是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其他人都得叫你小师叔,心里对你多少有点惧怕,至于我为什么对你好,一来你我身世差不多,心心相惜,二来师傅老人家特意嘱咐过我,让我好好陪着你照顾你!”公孙浩然平躺在光滑的山石上翘着二郎腿回到。
“哦,那要是师父不嘱咐,你不也不理我?”李墨白灵魂发问。
“那倒也不会,不过肯定没有这么快,其实师兄师妹都想和你认识认识的,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关心你,你都应该敞开心扉和大家交往,再说了,就你那简直变态的资质,放眼武当上有哪个敢和你比的,你不用担心别人会拒绝你,”公孙浩然说着话突然不怀好意的看着李墨白,“毕竟拒绝拒绝着就习惯了!哈哈哈……”
李墨白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却不知道公孙浩然说的其实是他自身的经历。
……
“师兄,你稳着点,差点摔下来!”李墨白怪责到。
“小白,你小声点,这里可是师妹们住的地方啊!要是被抓住了咱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啊!”公孙浩然小声回答。
“没事,这里地形我观察过,不会被发现的,你撑着点,就快好了!”李墨白猥琐笑道。
“小白,你别抖啊!到底有啥好看的啊!”
“我也不想抖啊,奈何身体控制不住啊!你站好了,我要下来了!”
“咱这都来了多少次了,我这心里忐忑的很,就这最后一次了啊!下次我可不来了!”公孙浩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扇着风。
“师兄你受累,这大热天的,一会我去厨房顺个西瓜孝敬你!”李墨白也蹲在地上,身体依旧有些许颤抖。
“原来这些天厨房的西瓜都是你顺的啊,我就说每次去都找不到呢?好小子,青出于蓝啊!”公孙浩然小心的喘着粗气调侃道。
李墨白对着身后的厢房努了努嘴,笑着说道:“师兄,要不下次你也看看,一三五我看,二四六给你看怎么样?”
公孙浩然赶紧摇了摇头,“师傅说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咱们学道的也要戒淫的,不可乱了道心!”
“啊呸,都是还瞎扯淡,你得经历过才会有感悟,才会有自己的道心,你看那些传说中得道成仙的,哪一个没有女人了?”李墨白老气横秋的说到。
刚说完就听铿的一声,白光一闪,一柄利剑刚好斜插在他身前,吓得李墨白目瞪口呆,这一剑差点断了他的祖孙根基啊!
“哪里来的淫贼赶偷看老娘洗澡?”怒斥声从身后传来,紧随而至的是一连串脚步声。
“不好,快跑!”公孙浩然不由分说拉着李墨白就向山下跑去,全然不顾李墨白僵硬的身体,还没跑两步就听身后传来哎呀一声,原是李墨白不小心摔了个大马趴。
“别跑,给老娘抓住了,今天非阉了你们不可!”
“快起来!”公孙浩然用力一拉,李墨白弯着腰,双手捂着胯不断地哀嚎着,“哪里受伤了?来我背着你走!”说着话一拉一拽,背着李墨白施展身法向山下飞也似的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身后没了动静公孙浩然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问道:“小白,你是不是又去厨房偷玉米了?”
李墨白面色苍白,尴尬的点了点头……
……
不知不觉间,月亮已然挂在了西方,李墨白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流下冰冷的泪水,缓缓地坐了起来,往事历历在目,可是如今……
“唉!”李墨白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刻他是那么的无助。
“怎么了?咋还流马尿了呢?”一双粗糙的大手按在了李墨白头上,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人安心……
“师父……”李墨白一把靠在了抱住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放声大哭。
“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那心里的不快和愤怒都发泄出来……”还是那粗犷的声音,还是那脏兮兮破旧的衣服,还是那股不刺鼻却并不好闻的味道,但这一切却让李墨白即将崩溃的心安定了不少,这个当年将他留在武当山便杳无音讯的老乞丐,他终于回来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伟岸的身躯没有动的分毫,仿佛是一座永远值得依靠的巨山矗立在那里,或许是发泄完了,也或许是哭累了,李墨白松开了老乞丐,一把抢过他手里提溜着的酒壶仰头狂饮起来。
“慢点喝,这可是闷倒驴,喝的太快容易醉,我刚从厨房顺了点花生的,还在李家院有客来顺了只烧鸡,咱们坐下来慢慢喝!”老乞丐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走到屋脊上坐下缓缓打开,一股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李墨白喝了一大口是觉酒劲颇大,又闻到这股熟悉的烧鸡味道,跟着老乞丐走到屋脊对面而坐,“这么多年,你这顺东西的毛病还是改不了!”语气中带着三分责备七分关怀。
“不过是只烧鸡而已,就当是供奉神灵算了,来,鸡腿!”
李墨白看着递过来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鸡腿,心中再添了一份温暖,这么多年过去了,鸡腿永远都是给他,二话不说接过鸡腿,顺势将酒递给了老乞丐,却不想被老乞丐推了回来,只听他说道:“你喝,我这还有!”
说着话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精致的玉葫芦,轻轻的揭开葫芦盖,清香溢出,“酒仙醉?你从有客来顺的?”李墨白瞪着眼睛问道。
老乞丐举起玉葫芦眯了一口,满脸陶醉的点了点头,“光顺烧鸡不拿酒,这可不是老子的风范!”
“我就知道,来,干一个!”碰杯仰头齐喝,“老乞丐,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我有啥好不好的,有的吃有的喝就行了,倒是你这些年,是师父对不起你啊!”老乞丐叹息道。
“那有什么对不起的,咱这武当山别提多快活!只是不能孝敬你老人家,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李墨白关切的说到,“对了,你修为突破了吗?”
老乞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拽起烧鸡上另一个鸡腿递给李墨白,这才说到:“算是突破了吧!只是求道一路,其路漫漫,哪里有什么突破可说的,不过是这茫茫大道中一点萤火罢了!”
“好吧!这次来了还走吗?”李墨白喝了一口酒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到。
“不走了……”
李墨白转头看着西方的弦月,仰头大口喝起来,酒水冲刷着眼角的泪水,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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