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红的鲜血,滚烫的鲜血,刹那间迸发到了李墨白稚嫩的脸庞上,虽然不是第一次目睹这种场面,但是这般血腥近距离的他还是第一次,鲜血划过额头,划过眼帘,悬挂在睫毛上,似乎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血红,整个世界都变得冰冷,李墨白默默的闭上了双眼,他不忍再看,不忍再被这世界的冰冷包围,不知为何,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感席卷全身,他缓缓的倒了下去,最后听见的只有那久久不曾散去的悲哭……
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天的时间,他都在沉睡中,说是沉睡实际上是不愿意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即便现在醒来了亦是昏昏沉沉,双眼没有丝毫色彩,老乞丐一直守在身边,见他醒来也没有多问,似乎对于这些早已经见怪不怪,习惯性的递给李墨白一只鸡腿,李墨白缓缓接过,如同爵蜡般的啃着。
“老乞丐,有酒吗?”李墨白声音低沉的问道,他甚至都不愿意抬头看一眼。
“有的,只不过现在不能喝,今天是李局的下葬的日子,咱们得去吊唁,等回来了我再陪你喝个够!”老乞丐轻声说到,害怕声音太大刺激到这个徒弟。
李墨白没有说话,两口将鸡腿啃完,随即麻利的穿衣服穿鞋,“那咱们出发吧!”
老乞丐点头,当先出门领路,出了龙居山庄,门口停着十五辆黑色的面包车,车头贴着苍白色的花圈,没有隆重的送别仪式,只有沉重的哀痛,以及寥寥无几的几人跟在车队的后面,车队行驶的很缓慢,慢到给人一种根本就不在动的错觉,可能是不愿意承认他们的离去,可能是想让他们再多看看龙居山庄这个家。
李墨白跟在老乞丐和瞎子老莫身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那种悲痛,那种压抑在心间的悲痛,让他不知所措,即便牺牲的李局以及这一队人和他关系并不密切。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昏暗的天空不合时宜的落下了雨点,似乎连这天都在哭泣,悲天悯人总是人们的一厢情愿,不知为何,老乞丐和老莫停下了脚步,李墨白缓缓的抬起了头,前面已经没有了路,引入眼帘的一片墓园,数不尽的坟墓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漆黑的地砖,漆黑的院墙,还有那漆黑的墓碑……
十五座新墓上的水泥还没有干,十五个漆黑的骨灰盒被缓缓的放入新墓中,十五块漆黑的大理石将新墓封住,细雨绵绵,冷风吹过,带起墓碑上挂着的苍白的花朵飘零……
李墨白看着一座座坟墓,不自禁的攥紧了拳头,那一块快漆黑的墓碑,仿佛是一个个黑洞一般,没有任何文字,好似一块黑色的镜子一般,反射着每一个牺牲者的音容笑貌,李墨白颤抖着拉着老乞丐的右手,不断地继续着温度,让他得以逃脱这残酷的悲伤的冰冷的世界。
老乞丐低下头抚摸着李墨白的头说到:“想要作些什么吧!去给他们念上一段《太上救苦经》吧!”
李墨白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到墓园门口,深深鞠了一躬手中掐诀肃穆而立。
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入夜,李墨白抱着酒坛斜靠在龙居山庄小园子的立柱上,盘腿坐在栏杆上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今天龙居山庄显得特别的安静,甚至连站岗的都不曾看见,更别说服务员之类的了,好似只有他、老乞丐和瞎子老莫三人,本是和风细雨的季节,今天的风也特别的寒冷。
“师父,李局他们不应该是烈士吗?为什么葬礼就这么些人?甚至连墓碑上都没有他们的照片,甚至连名字也没有?他们的孩子,他们的亲人呢?难道连最后的送别都不来吗?”李墨白问出了今天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出口的话。
老乞丐没有回答他,双眼中的悲伤难以掩饰,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继续看着外面的小雨。
瞎子老莫叹息了一声,“我可以叫你小白吧?”
李墨白点了点头。
“他们是一支特殊的部队,国家有着无数支这样的部队,他们面对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凶狠最残暴的亡命之徒,呵!”
老莫说着话叹息着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在为我们负重而行,生不能露面,死不能留名,他们唯有背负着神秘才能保护黎民百姓,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谁能不想着死后有人追悼,死后有人祭拜,这一个个无名英雄又有谁能记得住?”
“唉!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黑暗,你之所以看不见黑暗,是因为无数勇敢的人把黑暗挡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只可惜依旧会有那么一些不知道珍惜光明的人,依旧会有那些为了一时的欲望而玷污光明的人,人不该是这样的,世界更不该是这样!”
瞎子老莫说到这里便在没有说下去,取而代之的哽咽和哭泣,或许他的悲伤比起李墨白更加的沉重,只是埋在心里无人诉说罢了。
“我可不可以……”李墨白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仰头咕咚咕咚喝三大口,转头看了看老乞丐,随即将酒壶放在一旁,起身对着瞎子老莫抱拳道:“我能不能去帮李局报仇?”
他说完话就那么弯腰站在那里,似乎老莫不回答他便不会再起来。
瞎子老莫并没有急着回答,转头看了看老乞丐,再得到老乞丐眼神默许之后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有其师必有其徒啊!想当年你师父也是如此,虽然敌人不同,但是性质却是一样,你既然有这想法,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李墨白再施一礼,心中如释重负,陡然间放松了下来,“多谢莫前辈!不知何时能动手?”
“这么急吗?你可是喝了不少酒的!”瞎子老莫略带担忧的说到。
“夜黑风高,借着酒劲杀个痛快!”李墨白说着话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好!”
“好!”
瞎子老莫和老乞丐同时说好,只听老莫继续说道:“需要什么装备?”
“一柄剑,一壶酒!”
翌日,位于市中心繁华地带,会所酒吧,大大小小的迪吧错落有致,酒醉金迷灯红酒绿说的只是表面,脏污纳垢才是他的本质,区别于以往清晨的酒气不同的是,一所叫做至尊壹号的会所大门敞开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从里面弥漫开来,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时间这个点,这样的会所很少会再有人涉足,来来往往的只有上班族,只是忙碌的上班族又哪里会有时间来关注这些会所的情况。
中午,惊叫声划破了DJ市的宁静,呼啸的警车半刻钟便将至尊壹号包围起来,包围圈外围也是被老百姓围的水泄不通,有说里面发生命案的,有说里面发生强奸案的,更有说里面有团伙火并的,说什么都有,只是老百姓看到的只有无数的公安走进了至尊壹号的大楼,却没有看到一人出来,直到深夜,再没有人围观的时候,一个个担架盖着白布才被抬出来,这一夜,这一条街也出奇的安静……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公安们才停下了忙碌的身影,一名胡子拉碴长相粗矿的中年男人靠在警车上长呼了一口气,掏出香烟点了一根,又将刚拆封的烟盒扔给一旁的公安,这才安静的看着至尊壹号的大门。
“张局,给个火,刚才忙的时候不知道放哪了。”一个年轻的头发湿漉的公安抬手看着粗矿的中年男子。
“呐,给你,对了,里面都清理完了吧?”被叫张局的中年男人问道。
“快了,再把血迹清理下就好了,张局你还真别说,真够狠的啊!所有人的关节都被打碎了,最后也都是一刀封喉,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每个人脸上刻名字,唉,真是看不透啊!”年轻公安打趣道。
“对付这些畜生就该让他们受尽折磨,你没注意到吗?所有的关节都是用手捏碎的,这个杀手是真的强,至于那些名字想必就是死者的名字,被硬生生逼问出来的!”张局边吐着烟边说道。
年轻公安身体不禁抖了一下,“真的这么狠,硬生生的捏碎吗?我看那些名字中似乎还有日本人!”
“呼!”张局没有再说话,而是从烟盒里面抽出三根烟点燃,随即对着西方拜了三拜,弯腰将烟插在了泥地上,泪水沾湿了眼角从他粗矿的脸颊活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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