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俯着身子将她的双手压在她的头顶上方,低头眯着眼睛看着她,嘴里不屑地说道:“空手道?”
他轻轻哼了哼:“不过是些花架子而已,女人始终是女人,真正对抗起来,还是靠力量取胜,范烟乔,你就这两下子吗?”
范烟乔的脸一沉,仰着脸看着薛绍低声说道:“我当真是不明白大少是怎么想的了,明明瞧我不上,偏偏喜欢往我的屋里钻,大少这样,难不成是喜欢上我了?”
薛绍的脸上一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手上的力道却渐渐松下来。
范烟乔盯着他的脸,心中一动,嘴角却勾上一丝笑,她挑眉看着他,轻声说道:“大少难不成真的喜欢上我了?”
她稍微用了一点力把手从他的禁锢里抽出来,缓缓抚上他的脸颊,脸上蒙上一层迷离的神色,低声说道:“大少若是真的喜欢上我,那可真叫人笑掉大牙了,大少原来喜欢女人就是这么个喜欢法儿?就是把她送到日本学习色诱之术,就是待她学成归来之后让她以色侍人,把她送到敌人那里用尽手腕勾引敌人窃取情报?”
“大少……您这种喜欢人的方式还真的是很特别呢,不知有多少女人有幸让你这样喜欢……大少口口声声说什么女人始终是女人,可是你还不是一直在利用您身边的女人?大少……您千万别喜欢上我……我打从心眼里不希望有那种荣幸……”
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抬眼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却在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下一秒,薛绍铁青着脸啪地一下打开她的手,一手用力捏上她的下颌,眯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她,半晌冷声说道:“你想得实在是太多了……你是长得漂亮,可是比你长得漂亮得多得是,等着让我喜欢的更是数不胜数……还有……你是学过色诱之术,可是你经验稀少,虽然举止之间极易迷惑人,可是却始终稍嫌生硬,你的身材也好,可是呢,我最喜欢的却是端庄温柔的女人,所以……范烟乔……端庄和温柔你哪一个沾边?”
他的眼神里的火焰烈烈地烧着,他掐着她的下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端庄和温柔你到底有哪一个?”
范烟乔被他掐得生疼,她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却听薛绍接着说道:“至于你说的我利用女人,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若是没有被我利用的价值,你说不定早就同你家人一起被暴徒杀死了,所以……范烟乔,你应该庆幸我利用你……因为我利用你……你才能活到今天……”
“你混蛋!”范烟乔被他的一席话激得一下子红了眼圈,她本意是想说几句重话将他气走,这样的话,她才能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可是想不到她的那一番话出了口,却引出薛绍这样一番更加伤人的话。
她的手猛地扣上他的颈项间,长长的指甲用力一划,薛绍沉着脸,猛地坐直身子往后退去,颈间却一阵刺痛,他本能地伸手摸过去,手指却触到一片粘粘热热的液体。
“你给我滚出去!快滚!”范烟乔红着眼睛看着他,身子用力往上抬起,扭头就向旁边的梳妆台上胡乱抓。
薛绍眯着眼睛一把握住她的手,狠狠地将她扯到了脸前,咬牙说道:“你还敢抓我?”
“我怎么不敢抓你!我还敢杀你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将手伸过去,薛绍沉着脸一把扣着她的手狠狠地扭到她的背后去,范烟乔手腕上一痛,脸上立时就变了色。
薛绍冷眼看着她,手上微微松了松,嘴里却说道:“这是大帅府,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让我滚?范烟乔,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了?”
范烟乔气得眼眶里瞬间蒙上一层泪水,她咬着牙看着他点着头:“好,好,我反正不过是你寄住在你的大帅府里罢了,铁器厂这些年下来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控制上都已经是你北方军的了,你已经不需要我在来当你的幌子了,你留着我还有什么用?还有我父亲的事情,我对你已经没什么用了,这些年你的调查也应该有结果了,你把结果告诉我,我可以马上离你远远的,这样一来,能让我们两个都好过点,你何苦非要把我囚禁在你的身边任你侮辱?”
她的话未说完,眼泪早就已经掉下来。
薛绍铁青着脸看着她,半天一言不发地起身下了床,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扭头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你父亲的事情我确实早已经查明,我之所以没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时机还不到,既然你自己主动提了,那好,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秦玉城指挥手下人去做的,你的仇人是他……你若有骨气,就去杀了他……”
他说完,二话不说开门就走了出去。
范烟乔咬着牙看着他的背影,抱着被子止不住地抽泣起来。
第二日一早,范烟乔起床的时候,薛绍早已经出去了。
她和他吵完架,整整一晚上都没有合眼,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着的。
她洗漱完了对着镜子看了看,想起昨晚薛绍说的那番话,眼圈又止不住地红起来,她咬了咬牙,握着一条用冷水浸过的帕子用力捂了捂眼睛。
“小姐……你……你要不要紧……”小环站在门口看着范烟乔一脸担心地问道。
昨天晚上薛绍来了小环自然知道,看小姐这样子,不用想,两个人一定是又吵架了。
范烟乔捂着帕子摇了摇头,哑着声音说道:“没事……”
她的话音刚落,却听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范烟乔拿着帕子一愣,扭头看着小环问道:“刚刚……刚刚那是小孩子的哭声吗?”
她以为她一夜没睡产生幻觉了,可是小环听到她的问话后却轻轻点了点头。
范烟乔的心猛地一沉,她回过头来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低声问道:“我不在的这些年,大少已经娶妻生子了?”
小环一听,忙摇头说道:“不是不是,这个孩子叫伊莲,是大少从哈尔滨带回来的,据说她的父母是俄国那边的大贵族,因为反对革命都被处了绞刑,大少年初去哈尔滨军营的路上,碰到了她家的仆人带着她在路边乞讨,于是一时可怜她,就把她带了回来,那老仆因为染上伤寒,已经去世了,所以这孩子现在就一直放在府里养着……”
范烟乔听到这里,心中那点莫名的不安才渐渐散去,她扔了帕子,转身提着裙摆往外走,小环跟在她的身后也走了出来。
范烟乔一边走一边问道:“孩子多大了?”
小环低声说道:“不到三岁……”
范烟乔心中微微一痛,提着裙摆下了楼。
刚一走到饭厅,迎面便看到一个妇人坐在餐桌前,举了一把勺子正在喂孩子吃肉粥,那妇人一见范烟乔,忙抱着孩子站起身来,恭敬地叫了一声:“小姐。”
范烟乔扭头看向小环,小环忙说道:“这是伊莲的奶妈,叫绣云……”
范烟乔点了点头,低头看像那个女娃娃,一看之下,却目瞪口呆,那孩子,眉眼间,竟然颇像她小时候的样子,她盯着她的小脸喃喃说道:“这……这……”
小环在她的身后也笑了起来:“小姐……你自己也觉得像吗?”
范烟乔点了点头:“是有几分像……”
她伸手去戳了戳那孩子白折嫩嫩的脸颊,微笑着用俄语问她:“宝宝,几岁了?”
那孩子自老仆死了之后,再没有人同她说俄语,如今一听范烟乔用俄语问她话,顿时伸出两只胖胖的小手奶声奶气地说道:“三岁……”
范烟乔一听,登时就笑了起来,昨晚和薛绍吵架吵出来的一腔恶劣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她含笑伸手又捏起她一根手指,轻轻点着她那三根胖胖的手指说道:“一,二,三,这是三,你三岁了,就是三根手指……”
伊莲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范烟乔,伸手对她咿呀说道:“抱抱……抱抱……”
奶妈看着范烟乔,笑着说道:“刚刚喂她肉粥她发脾气不想吃,想不到小姐一来,她到是一下子温顺下来……”
范烟乔柔声说道:“把她给我,我抱一下……”
奶娘笑着将伊莲送到了范烟乔的手上。
范烟乔一把抱住她,鼻息间瞬间充斥起一片奶香味,伊莲柔软的深棕色的半长卷发像小手一样的扫着她的脸颊,范烟乔的整颗心都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
想想她还这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范烟乔的心里不由得也难受起来,她低头轻轻晃着她瘦小的身体,低声问小环:“她若是要叫的话,该管我叫什么?”
小环看了一眼奶娘,犹豫了一下:“叫……叫姑姑……应当是叫姑姑……”
范烟乔伸手逗弄着孩子,淡淡说道:“大少认她做女儿了?”
小环摇摇头,轻声说道:“没有,大少只说把她放在这里养,没说认她做女儿……”
范烟乔心中思忖着以薛绍的性格,能把这孩子救回来就不错了,至于认伊莲做干女儿的事,连想都不要想,他是断断想不到这些的。可是如果这个孩子在这个大帅府里没名没份的长大的话,仆人都不知道该管她叫什么,眼中自然会将她看低。
范烟乔想到这里,于是一边轻轻拍着伊莲的屁股,一边柔声说道:“那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女儿了,将来她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找我好了……”
小环听到这里,忙说道:“小姐的心善,大少定是不会说什么的……”
范烟乔轻轻哼了一声:“他便是说什么又能怎么样?”
范烟乔说完,抱着伊莲坐在椅子上,对奶娘说道:“把那粥拿过来,我来喂吧……”
奶娘一听,忙说道:“小姐,这孩子还年幼,万一拉尿在小姐身上就不好了……况且……况且大少最不喜欢小孩子的这种奶腥味……”
范烟乔听她这样说,心中一动,抬头盯着奶娘问道:“怎么了?难不成她曾经拉尿在大少身上了?”
奶娘脸上一尴尬,低头说道:“去年过年的时候,大少闲来无事抱了抱她,谁知刚抱到腿上摇了摇拨浪鼓,宝宝就不小心尿在了大少的身上,虽然大少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可是从那以后却不再抱她,想来应该是很反感了……”
范烟乔一听,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他不抱倒是也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轻轻晃着伊莲,柔声说道:“以后妈妈抱好不好?妈妈给你买漂亮的衣服和洋娃娃,送你去学芭蕾和钢琴,你父母……”
她说到这里,眼圈一下子红起来。
她闭了闭眼忍了忍,颤着声音说道:“你的父母不在了,那就让我来帮他们,我知道的,他们若是活着的话,一定也是想把你培养成一个淑女的,既然他们已经死了,那就让我来帮他们完成这个心愿好了……”
小环一听范烟乔说这些话,顿时也沉默了下来。
范烟乔抱着伊莲喂饱了饭之后,把她抱到自己的卧室哄睡了,然后低头看着伊脸天使一般的睡颜问小环:“福叔呢?去把他叫过来……”
小环点头答应着下了楼。
不一会儿的工夫,福叔跟着小环上了楼。
范烟乔起身缓缓走到小客厅里,看着福叔说道:“我等下要去看看我的母亲,你去跟大少说一下……”
福叔一听,忙低头说道:“大少说了,今时不同往日,这大帅府小姐可以自由出入了,只是出门的时候须得带上两个警卫才行……”
范烟乔一听,眼神中微微染上一丝惊讶,她盯着福叔低声问道:“怎么?大少不关我了?”
福叔只低着头不说话,范烟乔想了一下,又问道:“他还有什么话说吗?”
福叔轻声说道:“大少说了,小姐是大帅府的小姐,先前之所以那样是为了保护你,现在治安好了,小姐如果愿意出去逛逛尽可以出去逛,只是心里还是惦记点母亲,要是她生病了见不到女儿,那一定会伤心的……”
范烟乔听他说完,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薛绍这很明显是在警告她不要妄想逃跑,若是她一旦跑了,他一定不会放过赫莲娜的。
她忍了忍,沉声说道:“知道了,你去派车吧……”
范烟乔下午回来的时候,伊莲已经醒了,正和小环在客厅里玩耍,一见范烟乔,伸手就要抱抱,范烟乔笑了一下,解开颈上的丝巾,伸手一把把她抱了起来,看着小环问道:“伊莲吃饭了吗?”
小环笑着说道:“吃了,奶妈刚刚喂完……”
范烟乔点了点对,扭头看着伊莲笑嘻嘻地说道:“干妈带你下去看小雀好不好?”
伊莲奶声奶气地说道:“看雀……看雀……”
赫莲娜的精神好多了,甚至能跟她聊上一两句了,范烟乔一见赫莲娜身边好了,心情一下子轻松了好多,她陪赫莲娜吃了饭才回来,回来又一眼看到伊莲可爱的笑脸,顿时觉得人生好像有了希望一样。
小环一见范烟乔整个人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心里也高兴,忙从沙发上拿起伊莲的外套给她穿上,笑着说道:“从进了大帅府,我还从没见小姐这么高兴过……”
范烟乔低头给伊莲整理着衣服,淡淡说道:“以前是行尸走肉,只不过一具空壳活着罢了,如今母亲病好了许多,再加上有这个小宝宝在,自然觉得应该好好活下去……”
小环低了头不作声。
薛绍回来的时候,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范烟乔的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笑声,其中夹杂着小孩子的叫声:“干妈……干妈……”
薛绍皱了皱眉,扭头看向福叔,福叔忙说道:“小姐认了伊莲小小姐做了干女儿,还把孩子抱到她那屋里去养了……”
薛绍一听,脸一沉:“奶妈呢?”
福叔忙道:“在小姐的屋里呢……”
薛绍冷声说道:“去把孩子抱出来,就说我说的,不准让孩子留在她那屋里……”
福叔一听,忙低头说道:“可是小姐……”阵贞爪划。
“去!”
福叔一见薛绍变了脸忙抬脚上了楼。
不一会的工夫,薛绍就见范烟乔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他刚进自己的卧室把衣服换下来,正低头系着胸前的扣子,便听客厅的门碰地一声被人踢开,范烟怒气冲冲地冲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薛绍劈头盖脸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准孩子在我那屋里睡!薛承轩!你什么意思!你不想抱孩子,不想亲近孩子,你难不成也不准我抱不准我亲近么!你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份了!”
薛绍抬头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孩子那么小,晚上要哭闹,你怎么伺候得了,再说了,你一点看孩子的经验都没有,你怎么能照顾好她?”
范烟乔听了,瞪着眼睛看着他:“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准孩子在我那屋里的?”
薛绍慢慢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的脸沉声说道:“我既然把她带回来,自然是希望能将她好好养大成人,不然的话,我干嘛把她带回大帅府?”
范烟乔皱眉想了想,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想想反正奶妈就在楼下的卧室里,离得近,她想看伊莲不过是几步远的事,想到这里,于是冷着脸说道:“反正我是认定她做我的干女儿了!”
薛绍斜了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连娘都没当过,还让伊莲当干女儿呢……”
“你……”范烟乔被他这句话噎得一窒,反应过来时,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咬了咬牙,瞪着薛绍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可能是我经历过的男人少了,我若经历的多一些,恐怕现在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薛绍一听范烟乔这句话,脸上当场就阴了下来,他眯着眼睛一把握住范烟乔的手臂,用上微一用力将她砰地一声甩在了墙壁上,下一秒身子便紧紧地贴了上去。
范烟乔脸色一变,右腿立时曲起,照着他的小腿处狠狠踢了过去。
“你还真敢……”薛绍一感觉到范烟乔下面的动作,眉头一皱,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按在墙壁上,身子却往后退了一下。
范烟乔的脚一下子踢空,她恶狠狠地抬头看着他,冷声说道:“你躲什么?有本事别躲……”
“我躲你一下这就叫做没本事?”他眯着眼睛看着她,往前走了一步,一手用力捏起她的下巴,“我如果不躲你的话,这一鞋尖踢上,你是不是想把我这半条腿给废了?”
“你再说说看……”他猛地低头咬上了她的唇,“你再说说看我到底是有没有本事……”
“离……离我远点……”范烟乔左右躲闪着他的吻,手上却用力去推他的胸膛。
她身上因为一直抱着伊莲的缘故,所以沾上了淡淡的奶香味。
薛绍低头不着痕迹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猛地抬头看着她,眼神一下子就黯了下来,胸膛开始急促起伏。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灼热,范烟乔只看他一眼,便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她伸手用力推了推他,一脸尴尬地说道:“你……你起来……”
她的话音未落,薛绍伸手握着她的腰,猛地将她抱了起来向床边走去。
范烟乔低叫了一声,伸手刚要去捶他,被被他一下子摔到床上去,正在头昏脑涨之际,薛绍却重重地压了上来,下一秒,一个灼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不吵架了……”他一边吻着她,一边低低说道,手指却用力将她的裙摆扯了上去,沿着她的腰线钻进了她的胸衣里。
屋子里的空气渐渐开始蒸腾起来,薛绍的手指上的动作也在渐渐加重,范烟乔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她的心嗵嗵地跳着,血管里的血液也沸腾起来,她推拒他的手已经变得无力。
她在心中挫败地想道,习惯了他这个人,有的时候明明不喜欢,可是偏偏就像吸食了鸦片膏一样让人上瘾了,她想,她这五年,真的是白训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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