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的她们

    
    开封的夜市是一座不夜城。
    这里的灯火通明，叫卖不断，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一个醉鬼坐在马路牙子上大声唱着喝，引来了人们或好奇、或看戏的目光，醉鬼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酒瓶空了大半，剩余的那半她也不喝，就是抱着瓶子，扯着嗓子唱着那不成调的歌曲，从当下的流行歌曲唱到民谣小调，再唱到八九十年代经典老歌，其中还不乏有一些英文歌曲，她唱得尽兴的时候，还发出了呆愣愣的笑声，像个傻子。
    这个傻子在马路牙子上坐到了很晚，人慢慢少了，天也渐渐亮了，扫地的老阿姨在那醉鬼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那傻子也不醒，趴在椅子上睡得正香，身上搭得外套随着人的动作滑落在地。
    清晨的天气有些凉，傻子被冻得打了一个寒颤，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傻子被冻醒了，醒了就不再是那个喝酒唱歌的醉鬼、那个半夜睡马路的傻子了……
    古敬看着马路对面的女人揉着眼睛起身的时候，便将手里的烟给捻灭了，他的脚边形成了一个小烟堆，都是烟头，还有散落的烟灰，他踢了踢脚边的空烟盒，起身走了过去，他倒是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这么能喝，不知道这个女人能这么疯狂。
    昨晚他想强行把这个疯女人带回酒店的时候，这个人对着他就是一堆踢锤打骂，脚、手、嘴，能用的都用上了，他揉了揉脖子，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古敬敢打赌，绝对清了一大块，不过哪怕这样他也没能把人给带回去，不说这个女人有多粗鲁，就连路人都要以为他是人贩子了，于是他就在马路对面坐了一晚上，虽然不想，可是把一个女人扔在这里实在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古敬可是自诩为一个绅士。
    可这个绅士却是打了大半夜的电话，这个电话不是打给女朋友的，而是他的哥们——齐景，宋岚是齐景的人，自然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受着，当然结果就是齐景直接关了机，而他也把电给浪完了，彻底关机了。
    “清醒了吗？”
    抽了一夜的烟，让他的嗓子成功变成了公鸭嗓，听到自己的声音，古敬立刻闭上了嘴，倒是宋岚听到之后，笑个不停，她将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披在了身上，抽着鼻子，打了一个喷嚏。
    “醒了，怎么能不醒。”宋岚的嗓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却是比古敬好上了那么一些，她揉了揉干瑟的喉咙，说道∶“先去吃点东西吧。”
    古敬毫无异议，他急需喝上一点水，来缓解一下他可怜的嗓子。
    一大早也只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这样的店铺开了门，两人也不挑，一人要了一些东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两人都是昨天忙了大半夜，而且晚上也没吃什么，现在是精力疲惫，饿得厉害。
    吃完之后，宋岚揉着肚子瘫在了椅子上，古敬也从饥饿中缓过神来。
    “先生，您的账单。”
    服务员走过来递上了账单，古敬抬了抬头，意识服务员把账单给对面宋岚，服务员愣了一下，看向古敬的表情也变得古怪了，不过在看了看狼狈的宋岚之后，还是将账单递了过去，逼近宋岚虽然狼狈，可是那一身行头，可都不是什么便宜货。
    宋岚看这面前的账单，咬了咬吸管，含糊问道∶“什么意思？”
    “账单。”
    “我知道。”
    “付钱。”古敬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也是毫不羞愧，手指点了点账单说道。
    宋岚眉毛一挑，语气都扬了起来，“你让一个女人掏钱？”而且她连包都没拿，手机又坏了，哪来什么钱。
    古敬表情一僵，回过神来，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吃霸王餐，而且他看那服务员的表情都变了。
    “你们店里有充电器吗？”古敬问道，复又补充了一句，“苹果的。”
    宋岚见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也没钱？”
    “匆匆忙出来，没拿现金，手机也关机了。”说着，古敬看向宋岚，“我以为你有。”
    “我还以为你有呢。”宋岚说着，再次靠了回去，也不着急，事到桥头自然直。
    服务员估计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回到后厨去找充电器了，不过再次过来的却不是那个男服务员，而是一个女的，看服装，应该是类似领班的人，看来真是把他们两个当成吃霸王餐的了。
    “两位好，苹果充电器的话没有，您看看有什么别的可以支付吗？”女领班带着标准的微笑，语气温柔，不过那目光却是死死盯着古敬和宋岚两个人。
    空气一阵沉默，显然是没有的。
    女领班脸色不变，继续问道∶“有朋友在附近也可以。”
    宋岚桌子底下提着古敬，说道∶“你是大老板，你朋友多。”
    “你觉得我会记得号码？”古敬回问，那语气叫一个高傲，显然是蜜罐里长大的人，而且现在出息了，哪个不是巴着他，还需要他记别人的？
    “你骄傲个什么鬼。”宋岚默默吐槽，“那家里的总知道吧？”
    古敬撇开了头，这种丢人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往家里打电话？
    “女朋友？”
    古敬哼了一声，那样的女朋友不过也是玩玩，他怎么可能记住？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讲出来，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宋岚只当人是不知道，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女领班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女领班笑容再次提了起来，将手机递了过去。
    宋岚快速地打出了一行数字，要按上拨通的时候，却顿住了，一口气全给删了，对面古敬见此，顿时笑了，“陈晨的？”
    “吃白饭的闭嘴！”宋岚瞪了人一眼，把电话发给了自己的母亲，让母亲转述了陶丹雪的电话。
    一旁的古敬却是被宋岚的话给说愣到了，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说是吃白饭的，而且还是个女人，等回过神来，自己笑乐了起来。
    宋岚没机会神神经经的人，拨通了陶丹雪的电话。
    “喂，陶陶。”
    【恩？是，岚岚？】陶丹雪对于这个陌生号码，显然是有些疑惑。
    “是我。”宋岚捏把着杯子，说道∶“你现在在开封吗？”
    【没，昨晚玩得太晚了，还没回去。怎么了？】
    宋岚捏着额头，把前因后果给讲了，然后就听到了陶丹雪爆笑的声音，宋岚有气无力地说道∶“别笑了，赶紧的，你用支付宝，转五十六块钱过来，直接转到这个手机号上好了。”说着，她看向女领班，领班点了点头，她才收回了视线。
    【行行行，你等一下啊。】
    “恩，那我先挂了。”
    宋岚挂了电话，把手机还了回去，“多谢了，你看看支付宝到账了吗？”
    “没事。”女领班看了手机，“已经到了，不打扰两位了。”
    “走吧。”古敬起身，将外套拎在身后，他看着手表，扬起了唇角，“看来赶不上好戏了。”
    宋岚会意，笑意顿时上了眉间，忙了那么久总该见效果了，不过不能看到刘忠他们哭丧的嘴角，实在是可惜，不过……她歪头看了看一旁的古敬，笑道∶“看来我是没福气做你的总监了。”
    “如果你想的话。”
    如果你想就可以。
    古敬没把话说话，宋岚也明白，她踢了踢地面，想起刚才的囧事，笑个不停，“比起小白脸老板，吸血鬼老板倒也挺好的。”
    古敬顿时不说话了，这次绝对是个失误！
    说笑归说笑，两人马不停蹄地开车回了郑州，见到齐景时，就看到了人眉梢下不去的笑意。
    齐景拿起刚刚来瓶的红酒，一人到了一杯，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荡起涟漪，他举杯笑道∶“辛苦了。”
    “恭喜才是。”古敬一口喝完。
    宋岚不语，却是抿了一口，她现在酒劲儿还没过，头还是蒙的，可不敢多喝，不过还不等她说些什么，手里的杯子就被拿走了，她抬头看了过去，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古敬一口喝了。
    “这算是还了人情吗？”宋岚岔开了着尴尬的场面，似笑非笑。
    “不算吗？”古敬“恩？”了一声，那性感的鼻音让人耳根子都痒痒的。
    “你说呢？”宋岚看了人一眼，就让齐景把自己送回去。
    齐景也注意到两个人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秉着女士优先的精神，在古敬“重色轻友”的调笑下，开车去送宋岚。
    “你们两个昨晚去哪了？”齐景从镜子里看着浑身不舒服的宋岚问道。
    “开封，喝酒去了。”宋岚对于齐景时随意的多，她揉着额头说道∶“昨古敬给我玩暧昧，被陈晨看到了。”
    齐景不语，两个都是关系很好的人，他实在没办法选一而帮。
    “最近又是订婚又是结婚本来都是事，现在又出事了。”宋岚断断续续地说着，“他父母倒是想让我去他们那里，我的天，我现在好好的高薪不说，过去吃土吗……陈晨不是不好，他在家里完全做不了主……要么他在郑州买房，要么我爸给我们在洛阳买房。”
    “上门女婿？”齐景有些好笑。
    “所以说是你们臭男人的尊严。”宋岚趁着酒劲儿恶狠狠地说道，“古敬也是，让他给家里打个电话也打，让一个女人掏钱！小白脸！”
    齐景哭笑不得，回道∶“郑州想要买一个好的，确实不容易。”
    “他连不好的也买不了。”宋岚哼哼道，以前倒是没发现陈晨这么妈宝，要是她真和他妈相处在一起，还不整天呕死，本来她家里不同意的，被她千方百计的劝告了，现在他倒好，房子不说，连他妈都搞不定。
    “毕竟结婚可不是谈恋爱。”
    宋岚点头，她如今是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