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招待他们,我马上就到。”老梁端起碗,三五下喝光面汤,从莫然手中夺过手机,朝门口走去。
“等等我。”莫然叫他。
“莫小然,你乖乖给我呆在家里,今天放你的假,逛街美容健身随你,就是不能去公司。”老梁不容质疑的下命令。
莫然神色凝重的在沙发上坐下,开口:“老梁,你去了公司之后一定会后悔刚才说的话。”
莫然在窗户边看着老梁的车驶离小区,方才出门。
她并没有亲戚,这些所谓的亲戚一定是徐海昌家的人。
他家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到公司门口闹事,一定是徐海昌指使的,目的她现在还不清楚,总要看到人才知道。
莫然在去公司的路上遇到了塞车,等她到了公司,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了。
公司大门外一个人也没有,保安室的保安见了她,恭敬的朝她举个躬,没事人一样给她开了门。
“小哥,闹事的人呢?”莫然从车窗探出头来问保安。
“大概是去了派出所吧,莫总,我也不十分清楚,咱们公司的那个神经张与他们打了起来,警察来把他们都带走了。”保安回她。
都是些什么人呀?莫然继续问。
保安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莫总,你家的亲戚,你不知道吗?”
莫然耸耸肩膀,将车驶进公司。
去办公室的路上遇到匆匆下楼的高洁,莫然叫住他。
“莫然,什么都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高洁不等她开口,先堵住了她的话头,脸上却忍不住挂上奚落的笑容。
“你去哪里?”莫然问他。
“莫然,咱俩分工不同,做好你自己的事。”高洁笑道,欲要离开,莫然紧跟着他。
“莫然,不待你这样的,砸人饭碗可不对啊,我没你本事,梁总要是炒我鱿鱼,我一家子要喝风的。”高洁朝她摊手,笑容无奈。
“老梁今天放我假,我就想跟你呆着,他管不着。”莫然耍无赖。
高洁伸手捏捏额头,苦笑。
“我开车送你,你坐后面好好想想如何解决,我这事靠你了,顺利脱身后,我给你立个长生牌位,日日供奉。”莫然讨好的说道。
高洁笑一声:“莫然,梁总把看家本事都使出来了,我就说他为什么一直养着神经张呢,关键时候还真是顶用。”
莫然疑惑的望着她。
“神经病人打人虽然犯法可没办法惩处吧?你家那些亲戚今儿来的也不巧,刚好神经张过来领薪水,梁总一激动连钱包都一齐给了她。
她可够勇猛,牙一龇,装个犯了病的模样,真把那些妇孺给吓蒙了。”高洁笑道。
“妇孺?”莫然眯眯眼,问一句。
“可不是妇孺,要是男人,梁总可用不着别人。一溜四个孩子躺在公司门口哭爹叫娘,旁边还跪个衣衫褴褛哭天呛地的老太太,哪个敢动啊,要不是梁总机智,让神经张出面轰人,警察叔叔也得傻眼。”高洁叹气。
莫然的面容一下子灰暗起来,步履变的艰难。
“莫然啊,无赖之徒总会出些下三赖的招数,你真的要有心理准备。梁总吧,一直在天上,斗的都是神仙,哪里见识过这种市井无赖,急中生智这样处理,已经算高明无比了。”高洁上了车,颇沉重的说道。
莫然趴到座椅后背上,重重的叹气:“高洁,难道人生一定要这样艰难么?还是只有瞎了眼嫁错男人的女人才有这样的人生?”
高洁发动车子,哲人的口吻:“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应该感到幸运,并不是每一个凡人都有机会看到你现在看到的这种种疯狂的表演。”
派出所里,莫然看到了自己的亲戚。
衣衫褴褛的老太太是徐海昌的妈妈,他们现在还没离婚,还算是她的婆婆,四个脏兮兮流鼻涕的小孩儿是徐海昌二哥家的孩子。
徐妈一看见莫然走进来,顿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正录口供的女警察秀眉紧颦,不满的瞅了莫然一眼,越过莫然,看见他们停在院子里的车,眼神分外不友好,大声对旁边的同事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光顾自己享受,一点责任感没有。”
莫然尴尬的清清嗓子,努力保持着良好风度,去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等高洁进去跟他们交涉放人。
很快,一群妇孺被放了出来,跟在高洁身后走出来。
莫然还未来得及起身打招呼,徐妈几步抢到她面前,“嗵”一声跪倒在面前,扯着她的裤脚,亮起嗓门大喊大叫:“小莫,你不能这么绝情啊!俺家海昌对你多好!一个大老爷们天天伺候你一个女人,端茶送水洗脚捶背的,你不能就这么甩了他啊!你这是不负责任啊!”
“老太太,有事出去说,这是派出所,你这样子当心人家再给你带上手铐关起来。”高洁弯下腰硬是将她抬了起来。
徐妈瞅她一眼,面色阴沉,鼻子哼一声:“我求我自己的儿媳妇,关你什么事?你就是那个奸夫?”
“老太太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是。。。。。。”
高洁话音未落,被徐妈嚎啕一声哭给堵了回去:“警察同志啊,就是他破坏我儿子的婚姻,他跟我儿媳妇通奸,破坏他人家庭,你们管不管?快把他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喂,老太太,你说话小心些,当心我告你诽谤罪!”高洁提起嗓门,大声吼道,试图盖过这老太太的嗓门,震慑住她。
压根不管用,老太太的嗓门比他大的多,不光连声嚷嚷着要警察同志抓人,还双手扯住了高洁的西装,低着头,不断用头拱他的腹部。
四个小鬼看见奶奶动了武,一哄而上,一边两个抱住了高洁的大腿,又踹又咬。
高洁双手扎散着,一时失了志气,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高声叫:”嗨,松手,松手啊,松手!。。。。。。”
莫然咧了咧嘴,趁他们闹在一处无暇顾及她的这时候,疾步离开,脚下生风奔进院子里,跳上车离开,连闯了两个红灯,方才减了车速,将车停到路边,长长的吐了口气,却不由自主的颦紧了眉头。
徐海昌刚提出离婚,她恨他薄情,后来看清楚他的为人,她恨自己眼瞎,可事情闹到这个样子,她竟然不知道究竟该恨谁了。
“喜羊羊 美羊羊 懒羊羊 沸羊羊 慢羊羊 软绵绵。。。。。。”莫然包里响起孩子稚气的童音,她回过神,伸手摸出手机。
是老梁!该死的老梁不知什么时候把她的手机铃换成了这么幼稚的歌曲!
电话也是老梁打来的,一听见那慢吞吞懒洋洋的声音,莫然的眼泪一时控制不住,疯狂的流下来,冲着手机怒吼:“该死的王八蛋,都怪你,你要不是KMC的主席,要不是出身名门,要不是那么有钱,我也不会搞成这样子!你个混蛋,都怪你!都是你不好!”
老梁驱车赶过来的时候,莫然已经哭的脸红鼻子青,他看着心疼,又无计可施,只能坐到她身边给她递纸巾。
“你瞅啥?你说你瞅啥?”莫然擤鼻涕的工夫抬眼看见老梁正盯着她看,心头火起,猛推他一把,怒道。
老梁把目光移开,慢悠悠的开口:“我现在终于弄明白了泼妇是怎么来的,都是给男人整出来的啊!”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话!”莫然骂。
“我这哪里是笑话,分明是实话。”老梁辩解。
莫然揪着他的衣服袖子摇晃:“有什么办法,赶紧想啊,这么下去,我岂不成了欺负他们全家的罪人了?”
“莫小然,我给你订了去法国的机票,走吧,出去散散心,我跟你保证,你回来的时候,我绝对已经把事情给你处理的妥妥当当。”老梁从裤兜里掏了张机票递过来。
莫然抽抽鼻子,接着,反手又丢到他身上:“我不能走,你没看见他妈那泼辣劲儿,又有四个孩子跟着,你没辙,处理不了。”
“这事确实有点棘手,可也不是处理不了的,世上哪有处理不了的事儿!你只管走,有我呢。”老梁望着前方,正经的面色。
莫然瞅他一眼:“你能有什么办法,不就是砸钱么?你能给多少钱?徐海昌要的是KMC百分之五的股份,你给的起?给出了这百分之五,你可真就失去了对公司的控制权,随时被别人制住,你们梁家可真要完了。”
“让你走你就走,出去两个月,回来后保证一切风平浪静。莫小然,我该相信我的实力啊,我有这样的实力好不好?”老梁信心百倍的起誓。
莫然又捡起机票握到手里,刚才徐海昌妈妈那样子实在是惊到她了,心现在还突突跳的厉害。
其实凭良心讲,她这个婆婆尽管泼辣,对她还是不错的,这三年在仅有的相处的两三个月里面,一直像照顾女儿一样照顾着莫然。
就算回到乡下的家里,也任由莫然睡到自然醒,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乡下什么规矩,皆是随她的性子,从来没为难过她。
她曾经跟徐海昌提过买幢房子把他父母接到身边来住,徐海昌却不答应,说他爸妈住惯了乡下的院子,不习惯住楼房。
莫然心里过意不去,回乡过年的时候一次性给了他妈一百万的红包,让徐海昌几个哥哥帮忙把老房子翻新,让老太太住的舒服些。
可那老房子终究也不有翻新,而那一百万也下落不明。
因为乡下条件简陋,尤其是厕所在室外,让莫然很不适应,很不想回去,徐海昌也从来没有强迫她非要回去,过节的时候常是一个人回家。
莫然因为这事心存歉疚,每次他回家,总是把车后厢塞满了各种营养品和礼品,并让他多给他妈些钱,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孝心。
那时候的莫然对徐海昌满心的爱意。因为这一家对自己的迁就感觉着满满的幸福,觉得自己享受着人间最至真至纯的爱情和亲情。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
现在想来,也真是无比可笑的事情,没有人不爱财神爷,她在人家眼里,也许就是财神爷一样的存在吧?
老梁载莫然回到家,莫然依旧心有余悸,神经兮兮的将门从里面反锁,可怜兮兮的问老梁:“他们不会找到这里吧?”
“应该不会,我家老爷子能找来,大概是我家那司机告诉他的,老毛是我让司机送过来的,司机知道这地方。”老梁摸着下巴,略犹豫的口气。
莫然颓废的跌倒在沙发上,双手蹂躏着沙发垫子,哼哼唧唧的一脸难受表情。
老梁看看手表,催她:“赶紧收拾行李,我送你去机场。2点的飞机,现在也该出发了。”
“真走啊?”莫然揪着头发,苦恼的问他。
“你还舍不得?”老梁皱起了眉毛。
“老梁,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莫然抽抽鼻子,拖着哭音儿开口。
“等事情解决了, 以身相许吧,你也听见我家老爷子说的话了,我们爷俩现在最大的矛盾就是我没儿子,三句话不来,就挥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大棒子将我一下子抡晕,毫无招架还手之力。”老梁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脸说道。
莫然痛苦的呻吟一声儿,满脸伤感:“这事我恐怕不行,我是生孩子困难户,廖医生说了,我不光怀孕的机率比常人少,就算怀上了,能保住胎儿的机率也就只有不到百分之十,我这辈子想要个孩子难于登天。”
老梁叉开手掌,朝自己嘴上重重招呼了一巴掌,苦笑道:“莫小然,现在医学昌明,发展神速,说不定两个月之后,你这点毛病就不算毛病了,一治就好了呢,再说了不还有代孕呢么。想要孩子的途径多的很,未必要自己生出来。”
“真会安慰人,跟老毛一样,我走了,好好照顾老毛哈。”莫然摸摸金毛犬的脑袋,眼泪落到上面,老毛打个寒噤。
“莫小然,护照银行卡带好了,其它的倒是无所谓。”老梁帮她收拾行李,翻着她的包。
莫然坐在沙发上,雕像一般,只有眼珠子会动。
”我说莫小然,你怎么就这么几件衣服?这三年你都是赤身裸体过来的?”老梁打开她的衣柜,不满的声音。
莫然脖子以上转了转,脸上露出解嘲的笑容。
“走吧,走吧,先解决眼前的事再说。”老梁合上行李箱,催促她。
莫然呆子一样,就是不起身,老梁拽她起来,她站起来,呆子一样的眼神:“老梁, 你说我是不是傻啊?别人结个婚离个婚玩儿似的,我这是干什么呀,整个一灾难片儿,灰不溜秋大逃亡啊。”
“行啦,都是我这个老王八蛋整出来的事儿!要恨就恨我,拿我撒气,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这点挫折算什么。这只不过是叫你记住,人生不光是场盛宴,散了的时候还得修行。”老梁拉着她的手出门。
到了机场,老梁送她到登机口,莫然走两步,又退回来,望着他,不说话。
老梁摸摸后脑勺,朝她挥手。
“走啦,你保重。”莫然终于说了句话。
“走吧,赶紧走吧,到了给我打电话,酒店我已经让人给你定好了,安心住着,没事去看看蒙娜丽莎怎么笑的。”老梁继续挥手,赶她快走。
莫然留恋的看他两眼,欲进去,却被一声叫喊的回了头。
叫她的是徐海昌。
莫然住了脚,回头看。徐海昌悲悲切切的又叫一声:“莫然。”
“赶紧走!”老梁动了气的声音吼莫然。
“莫然你不能走,你这一走,身上可要背上好几条人命债!”徐海昌大叫。
话音未落,被老梁一拳击翻在地,抱着头痛苦的嚎起来。
路人侧目躲闪,尖叫,机场民警火速朝这边赶来。
老梁不解气,趁民警来之前,伏身又揍了他几拳,直待民警过来将他揪到一边。
机场派出所,莫然绝望的眼神瞧着斯文起来的老梁:“老梁,咱不能把派出所当家呀,这么下去,你的名声可全毁了,我就是个罪人,从这儿出去后,咱们得划清界限,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吧。”
老梁一张僵尸脸,两指摸着下巴,开口:“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莫然心一凉,抽了抽鼻子,想流泪。
倒底是朋友,朋友就是朋友,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何况是朋友。
“确实是我的错,我干嘛非要仗势欺人呢,我要不是KMC的主席,要不是出身名门,要是没有这万贯家财,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仔,也就没这些事了不是。”
老梁接着说道。
莫然的眼里起了雾,摇他的胳膊:“大叔,那些话都是我气极了口不择言,你可千万别当真,你这么说我万死难辞其咎,自杀都不足以弥补对你的愧疚。”
老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咧嘴笑笑,笑的邪魅诡异,莫然看不懂了。
“走吧,以后别在公众场所闹事,扰乱公共秩序是要拘留的。”警察走过来,对他们说道。
老梁望他一眼:“警察同志,现在这法律改了吗?揍混蛋不犯法啦?好啊,大快人心嘛。”
年轻警察吃一声笑起来,摇头:“徐先生说你们是闹着玩的,并不是滋事打架,他既然这么说,你也别给我们再找麻烦了哈,走吧,飞机是赶不上了,改签坐下一趟吧。”
老梁朝警察拱拱手,拉着莫然离开。
徐海昌佝偻着背立在门口等着他们。
莫然看见他,眼睛无处安放,身子不由自主的发抖,紧紧揪着老梁的袖子,低声道:“我不想看见他。”
老梁伸手过来挡住她的眼,拥着她从徐海昌身边经过。
“莫然,难道因为我那一句话,你就把我们这三年来的感情全部抹杀了吗?莫然,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是不是啊?
否则怎么会因为我一时的糊涂,就做的如此绝情,不给我一点活路哈?你嫁给我并不是因为你爱我,而是因为被人抛弃后空虚寂寞冷吧?我一直都只是你的暖脚石对不对?”
徐海昌在他们身后嘶哑的声音喊。
莫然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老梁要回头,被莫然紧紧拽住胳膊。
“这小子欠揍!”老梁咬牙切齿的骂。
“我不会再上他的当,你不知道我看见那天他跟我说那几句话的时候,眼中的那个神情,分明是憎恨和恶心,我有多伤心,多难过。
我是真心的爱过他,在他提出离婚的前一刻,还是真心爱他的,可我实在不想跟他说废话,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莫然的眼泪落下来,滴在老梁手背上。老梁手背上的青筋泛起,手微微颤抖起来。
“莫然,我爸得了肝癌,要死了,我二哥因为被人追债,掉下了山,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不知,都是因为你,你是个杀人凶手!”徐海昌追着他们,凄惨的声音说道。
“徐海昌,这应该叫罪有应得,跟别人没任何关系。”老梁将莫然推上车,关了车门,转身对徐海昌说道。
“莫然,我爸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咱们的事他还不知道,躺在病床上一直唠叨你为什么不去看看他,看在他给你端屎送尿的份上,求你去医院看看他, 让他能安心的走。”徐海昌扑到车头上,冲车里的莫然叫。
老梁走过去一把将他耸开,他却一屁股坐到了车前面,抹开了眼泪。
老梁朝他挥起了拳头,打量一眼派出所锃亮的牌子,拳头没落到他身上,而是落在了车头上,“嗵”的一声巨响,让莫然的心跟着颤了几颤。
“徐海昌,你它妈的能不能像个爷们,干点爷们干的事,你这什么意思?”老梁骂。
“这是我的自由。”徐海昌答。
老梁的拳头这一次毫不犹豫的砸向他的脑袋。
“老梁,住手,他说的是真的,他爸对我,还真是不错,我在乡下住的那些日子,每天早上都是他做早餐给我吃,他爸鸡蛋煎的很好吃。”
莫然从车上下来,悲伤的说道。
“我破产啦,不光破产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没钱给咱爸治病,否则咱妈也不会带着二哥的四个孩子去公司找你。”徐海昌对走近的莫然说道。
“你破产了,躺ICU的为什么不是你?而是你二哥?徐海昌,背上人命债的不是我,是你,这一点你得搞明白了。”莫然冷声道。
“我错了,莫然,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看在我们这三年同床共枕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吧,我什么都给你,什么都是你的,公司马上更名,房产证也都换成你的名字,我以后就是你的一条狗,求你原谅我吧,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徐海昌痛苦流涕,好看的面容扭曲变形。
“是吗?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说过的话真的可以收回吗?徐海昌,你别幼稚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打哭了给块糖就哄好了,你爸的医疗费我会负责,其它的,想都不要想,我已经让律师起诉离婚了,咱们还是法院上见吧。”
莫然努力装出漠然的模样,冷淡的对他说道,临身上了车。
“莫然,你不要逼人太甚!”徐海昌目光凶残,恶狠狠的骂一句。
“徐先生,你不算个笨人,怎么样能摆脱困境,你很明白,签个字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名字一写,所有的问题都会应刃而解,回家好好考虑下。”
老梁冷酷的声音说道,上了车,发动车子,长摁一声喇叭。
徐海昌阴着脸,向旁边退两步,车子扬长而去,他发出恐怖的一声笑。
“老梁,是你搞出来的对不对?”车上,莫然问老梁。
“带你去改签,赶紧走。”老梁阴着脸。
“我们现在还没离婚,他欠的债就是我欠的债,你是不是傻?”莫然叹气。
“是你傻,知道他二哥为什么会掉下山吗?徐海昌把公司转到了他二哥的名下,所以现在的欠债都背在他二哥身上,只是这样的后果我倒是没想到,我调查过他们家的情况,他二哥的老婆在当地是个有名的泼妇,肯定不会吃这种亏,给他们钱行,若想让他们背债,门都没有,徐海昌应该被整的不轻。”老梁道。
莫然将头埋到膝盖里,吐几口气,露出勉强的笑颜:“老梁,其实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该牵扯上别人,那些孩子也可怜,这么小就要没有爸爸。”
老梁猛的一脚将车刹住,莫然的脑袋毫无预兆的又撞到了车前挡玻璃上。
“撞明白了没有?”老梁的声调比头疼更让莫然难以接受。
“我对付徐海昌的手段,都是正经的商业手段,他搞成这个样子,只能证明他根本没有商业头脑,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二哥也并不无辜,明明知道弟弟在干龌龊的事,却依旧接受他的馈赠,只能说明他们本来就是一丘之貉,都在图谋你的财产。”老梁冷酷的声音说道。
“可现在要死人了!”莫然叫。
“这是意外,这种意外谁也不能预先设想到!就像有的人破产会跳楼,而有的人破产却又能东山再起,我选择动一个公司的时候,不会把负责人的性命也考虑在内!
这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命运负责!不管他们怎么选,都没有对错,更怨不着别人,而我们也只能尊重他们的选择,不管是自杀还是东山再起,难道不是这样吗?”老梁回她。
莫然揉着额头,咧嘴:“你大爷的,说别人义正辞言,怎么不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就在干涉我的人生!”
老梁清清嗓子,继续开车,一脸正经,没半点不好意思:“我给你的都是建议,而不是干涉,你说呢。”
“我想去医院看看那位老人,他对我真的不错,虽然只相处了二三个月。”莫然求他。
老梁无动于衷:“莫小然,你的成长经历让你对父母这种存在产生了莫然的尊重和爱戴,哪怕他们一个友好的眼神,都会让你沦陷。可你一定要记住了,别人的父母始终是别人的父母,永远不会像爱自己的孩子那样去爱别人。”
“少显摆你的心理学识,你那个证明明是人家看你面子给你的,根本不是你考出来的。”莫然叹气。
老梁满意的摸摸下巴:“你这么怂我就证明你已经词穷,放心吧,老人的医疗费用我会给,只要徐海昌肯离婚,所有的欠债我替他还,公司照旧还给他,这么处理,你满意否?”
莫然点点头,盯着他的脸,难过的声音:“那我可真走了啊,我真的害怕了,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我真想不到人原来可以这么无赖不讲理,这么泼辣难脱身,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对了,我兜里有张名片,你过去后,有空拜访他一下,他有个不错的酒庄,前些天打电话问我要不要,我倒是有兴趣,你过去看看值不值得下手。”老梁嘴巴朝裤兜处努不努,说的理所当然。
莫然眸光里的感动和崇拜变成了忿忿和不甘,头一扭,不理他。
老梁似乎没注意她表情的变化,见她不动手,腾了一只手来将名片摸出来,塞到她怀里:“替我好好盯着,你知道的,我不喝买的红酒,最近我那个酒庄的酒越喝越没滋味,正想换一家呢,这家的生意一直很好,前几年我跟他交涉了很多回要他卖于我,他都不肯,这突然向我抛橄榄枝,怕是有诈,你得多花点功夫替我好好查查知道不?”
莫然上了飞机,手里玩着那张名片,心里骂老梁,说好的要她去疗伤,去看蒙娜丽莎怎么笑的呢?为什么到最后才告诉她,这是趟公事?
这只老狐狸,总是以关心她的名义来敲诈勒索她的价值!
法国其实很好玩,虽然莫然以前来过很多次,可每一次来总能发现新的好玩的地方。
比如这一次,莫然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皇后街,她的身材已经很难在专卖店卖到合适的衣裳,可这里就不一样,细心的裁缝会照顾到你身上的每一寸肥肉,让衣服变的要与你合二为一,替你抵御住因为肥肉的攻击而惨败的体型。
因为这里,莫然简直要放弃减肥了。虽然有时候熟悉她的裁缝会对她露出嘲弄的笑容,可在莫然看来,那笑容也是和善可以接受的。
逛街购物美食随时过来搭讪的帅哥,让莫然可以暂时忘记终要面对的苦痛,可在每个必须静下来的午夜,莫然都会盯着手机发呆。
她不敢打电话回去问老梁,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她觉得自己心力憔悴,根本不想再过问那些事,虽然心里也知道,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可因为老梁的存在,她根本不想去直面自己面对的这场灾难。
她觉得自己躲在这个男人的背后,简直可以度过不管什么样的艰难和困苦。
有人说,有爸爸的女人都会这样的,爸爸就是女儿身后最强大的靠山。
可莫然,尤其是岁数大了的莫然,突然就不想把老梁当成父亲一样的存在,根本不想像小时候那样,把他当成父亲一样的来崇拜和尊敬了。
半个月后,实在熬不住的莫然盘膝坐在酒店的床上,打通了高洁的手机。
“高洁,老梁他是不是死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莫然故作轻松的语气问,心却在狂跳不止。
“嗯,苟延残喘着呢,离死不远了。”高洁正经的口气。
“什么意思?”莫然一紧张从床上跳起来,床垫太柔软,一个趔趄跌倒了地上,差点摔断脖子!
高洁听到手机里她发出的惨叫,紧张的连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你再说的玄乎点,怕他还在苟延残喘,我就先死了。”莫然敲着生疼的脖颈,叹气。
“莫然,梁总不想让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既然你问起了,还是告诉你的好。”高洁越发严肃的声音。
“你说。”莫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梁总马上就要失去KMC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了,你知道接任位置的会是谁吗?是傅天程!你知道谁会进入董事会吗?徐海昌!”
高洁不亏为名律师,叙事简洁明了,一下子将重点全部划完。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莫然,又一屁股坐下了地上,将手机摁灭,去洗手间冷水冲把脸,又接通了高洁的手机。
“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高洁开门见山的问她。
“是。”莫然老实回答:“我以为我在做梦,毕竟现在这边是午夜。”
“梁总显然比你抗糙,至少我没见过他沮丧的模样,脸上反倒多了笑容,我从来就没见过的轻松的笑容。”高洁说道。
“我马上订飞机票,明天回去。”莫然哽咽着说。
莫然下了飞机,抗着行李直奔公司。
她的运气还真是好的出奇。
公司门口遇见正在下车的傅天程,给他开车门的正是西装革履的徐海昌。
徐海昌看见她,耸耸肩膀,露出轻蔑的笑容。
“莫总,公司请了新的财务官,当然,你若是愿意留下来,可以做他的副手,你的才华我还是很欣赏的。”傅天程绅士一样,朝她伸出手。
“我辞职。”莫然向后退一步,大声说道。
“辞职也要打辞职报告的,跟新的财务官接交完毕才可以离开。”徐海昌脸上的嘲笑愈浓,轻蔑的口气让莫然恨不得上前揍他。
“是啊,莫总,如果方便,一起进去开始工作吧,上次收购案的资金好像有些问题,要你澄清的,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打电话要你来呢。”傅天程高傲的口气。
“我今天想请假。”莫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随便你吧,总之呢,我也不想大家把关系搞僵,不过收购案的资金问题还是要请你回来说明一下的,如果惊动了警察,大家都难堪的。”傅天程笑道。
“也随便你,傅总,我随时等着法庭传唤,至于你,我不是你的员工,不听你的指挥。”莫然冷笑。
傅天程看她两眼,咧咧嘴,转身走去。
徐海昌跟在他身后,像条狗。
莫然叫住他:“徐海昌,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跟我说,你还是爱我的,还想跟我在一起,我现在想通了,想挽回我们的婚姻,你离开他,我们继续啊。”
徐海昌转过身,笑容让莫然的心情骤然好转,是的,骤然好转。
就是那种自己的想法终于被确认为事实后的如释重负的心情。
莫然根本就没有看错他,他确实是个薄幸之人,他跟她的婚姻对他来说确实是一场交易!
“莫然,看看你自己,现在就是条丧家犬!跟我在一起?你也配?”徐海昌走到她跟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恶毒的声音。
莫然看他一眼,嘴角的笑容变的冷酷:“这才是真实的你是不是?我只望你以后别再拿你那两条腿再来跪我,那只会让我把你当成一条没有脊梁的狗!”
“莫然,你没有靠山了,那老家伙无力回天,他手里的股份比傅少少百分之五,我们赢定了,他已经出局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拿什么跟我们斗?凭你的脸还是你的体重?”徐海昌得意的回她。
莫然拖着行李,转身离开。
她不想再跟他讲话,跟一个混蛋讲太多的话,除了把自己也变成混蛋,根本再没有别的益处,对付混蛋的办法就应该是当头给他一棒,让他死的彻底才最好。
“莫总,小心脚下,当心晕了头跌个狗吃屎!”徐海昌在她身后喊。
莫然吮吮鼻子,努力逼回到了眼边的泪,她不能够再逃避下去,她得面对这样的现实,她得坚强,她得替老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这都是她不好,不光害了自己,还害了他。
一辆SUV停在她身边,一个熟悉的人从车里下来,微笑着朝她走来,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显得那样英俊而迷人。
“老梁,对不起。”莫然忍的很辛苦的眼泪,终于还是瀑雨一样的流下腮来。
老梁将她塞进车里,将她的行李放好,上了车,没有发动车子,而是手指摸着下巴,一脸悲伤的看着她:“莫小然,你为什么总是不能好好遵守我俩之间的约定,三年前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子,真是让人头疼啊。”
“遵守约定,等你给我电话,等你去找我?你不要告诉我,你放弃KMC就是为了成全我离婚的事!”莫然哭道。
“你害了一个人知不知道,就在刚才,得知你回来的消息,我把高洁解雇了,我喜欢看你笑,笑的没心没肺,傻不拉几的模样,你还不知道是不是?你哭的样子真的好丑啊,丑的惊天动地的,我都不好意思说。”老梁笑嘻嘻的模样。
莫然擦把眼泪,把眼妆擦花,像只熊猫。
“高洁受到的伤害,也应该由你来补偿。”老梁发动车子,补一刀。
莫然忍不住,放声大哭,哭的委屈。
他总是这样没正经,你要跟他好好商量一件事的时候,他便开始他无休止的无厘头,逼的你崩溃为止。
“其实早早退休也没什么不好,钓钓鱼,种种花,养养狗,多美好的生活呀,莫小然,我们一起退休吧,去新西兰放牛种菜去好不好?”
老梁不安慰她的悲伤,却在憧憬美好的未来。
莫然狠狠的抽下鼻子,将安全带扣好,转身盯着他,咬牙切齿:“梁经天,你给我听好了,我不会跟你一起退休,更不会去什么新西兰放牛种菜,我还年轻,我的路还很长,我要好好走下去,弄死欺负我的混蛋,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也夺回你失去的这一切!我不会放过那些混蛋,就算两败俱伤,也决不放过!”
“你有办法?”老梁斜着眼瞥着她,嘴角一抹心疼的微笑。
“有,当然有,股市一开盘,我便开始操作,直到买回你少的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莫然坚决的道。
老梁摸摸下巴,噫一声,叹气:“莫小然,你没那么多钱,你该知道KMC百分之五的股份要多少钱来收购,更何况,只要你一出手,他们就会收到消息,会全线狙击你,要想通过从股民手中收购这百分之五,得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钱,我有,你不要小看我,我的养父母虽然看起来不怎么疼我,可我开口跟他们要几亿,还是轻易而举的事情!有几个亿就够了,你千万莫要小看我,我是干什么的,你比我还清楚。”莫然说道。
老梁一脸的感激,长了细纹的眼角微微耸一耸,眸光晶亮晶亮,像是有泪光划过:“小莫然,你为了我,真的能拼哈?赌上身价也非要做吗?没这个必要,其实退休也没什么不好,陪我家老头子去新西兰安渡晚年,也很好嘛。”
“去不去安度晚年是你的事,夺不夺回KMC的控制权是我的事,你要是不同意,只管走好了。”莫然冷声道。
老梁咧咧嘴,叹口气。
她还是跟三年前一样,把她和他分的清楚,对待重要事情的决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意见,总是一意孤行,这时候的老梁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文。
而这时候的莫然,才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莫然。
老梁脑海中浮现出莫然亲生妈妈的容貌,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却还是那样清晰,莫然现在的神情,像极了那时候的程沐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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