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言录

    
    魔气缭绕在虚暗的黑龙魂身上，那双金瞳之中带着些许灵性，但更多的是迷茫、困惑和龙族与生俱来的高傲。它的记忆应该是不完整的，否则也不会自困于魔灵树下，为魔族所驱使。
    白念已经走到黑龙魂面前，但黑龙魂高抬着龙首，依旧无动于衷。
    白念完全放开心识领域，将心识编织成一朵妖异的红色莲花，这莲花模样是和他的伴生红莲一样的，但却并不是伴生灵。
    见到红莲的刹那，黑龙魂明显出现一丝异常的精神波动。
    红莲缓缓飘到黑龙魂头角之上，其上徐徐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心识之光，黑龙魂感受到这些具象化的心识并无恶意，而且还带着让灵体感到十分舒适的感觉。
    黑龙魂缓缓闭上双瞳，微张的口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喘息，狂躁的气息渐渐舒缓下来，仿佛陷入酣眠之中。
    心识红莲慢慢融入黑龙魂的龙首之中，白念也慢慢合上双眼……
    整个脑海从一片漆黑中诞生出一点光芒，随后整个世界都被映亮，一幕幕画面逐渐衍生而出……
    这是一个十分庞大而又原始、美丽、奇怪的地方，任何事物仿佛都被巨大化而显得怪异。随意一颗树上百米，近千米，一株草都足以让人仰望，一粒沙都堪比拳头大小……
    山之高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天与地之间的距离更是让人不敢遐想……白念生在天灵，即使他还没有闯荡过整个天灵，可也感觉此时这方世界足有天灵百倍、千倍之大！
    “吼！”一声冗长而威武的咆哮弥漫半个天穹，在一座险峻的高山之上有一座庞大的巢穴，巢穴是用各种颜色的金属、矿石铸就的，看起来五彩斑斓，十分炫目。
    而此时正有一条千米长的金色巨龙盘踞于巢穴之中，刚才那一声龙之咆哮就仿佛是它睡醒后的一声哈欠。
    “龙巢！”白念惊叹，“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是黑龙魂生前的回忆？”
    高山之上那条金色巨龙一吼之后，直接腾飞于空，而从其他各个地方也相继传来几声类似的吼声。
    一条赤色巨龙从一个山涧之中飞驰而出，一条青色巨龙从云端游来，一条白色巨龙从某处深渊潜出……
    上百条巨龙翱翔于空，颜色各不相同，形状也千奇百怪。独角的、双角的、无角的……三爪的、四爪的、五爪的……有翅膀的、有三眼的、有九首的……
    百龙会首，吼啸之声连绵不绝，最后竟好似在奏响一首歌谣，时而低沉、时而悠扬、时而悲伤、时而亢奋……
    整个世界都传颂着龙族的咆哮歌谣……
    画面一转，白念又来到另一处地方。
    此时的景象已非彼时的安宁、美好、和平，整个世界异象百变，灾厄丛生……
    天空下起血雨，血色的雷电不停息地划过整个天际，乌云连绵无日无月，阴沉如黑幕笼罩……
    大地裂开，撕扯出无数条沟壑，岩浆喷射千丈之高，由上而下望去，是无数鲜艳的赤色伤口在缓缓涌动……
    群山崩塌，洪水滔天，万物毁灭，一片狼藉衰败之竟，如同末日……
    “吼！”
    画面转到末日中某个角落，这里汇聚着无数的生灵，这些生灵全都带着一股浓郁厚重的妖之气息，凶威血气冲天，仿佛生来就是在原始洪荒中游走的生物。
    龙族、凤凰、饕鬄、穷奇、混沌、梼杌、精灵、九尾狐、鲲鹏、天冠紫树……十大妖皇一族俱在！
    而除了十大妖皇之族，还有成千上万个妖之种族也都齐聚于此，一个个都凶煞至极！
    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妖群如同地毯铺满大地，天空中也布满了无数的妖族，而他们此时却似乎在面对着什么惊天恐怖。
    但是这些回忆里面却没有出现任何敌人，而所有汇聚在一起的妖族却在漫天战斗，看起来就像是疯魔一般，在和空气打架。
    血洒长空，漫天厮杀，白骨叠山……
    白念看得有些心惊胆战，一眼望去，入目尽是无止尽的杀伐，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杀戮之中。
    未等战斗结束，画面就已完结，白念又回到那方漆黑的魂海之中。
    “魔女…你刚才都看到了吧！”白念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
    “妖界末世，曾经的山海天被毁灭的那一战。”魔女平静地说道，似乎早就看过这些画面。
    “举万妖之力征伐，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才能抗衡整个山海天妖界？”白念好奇道。
    “一个不存在于世界中的敌人！”魔女扬声道。
    “什么叫不存在于世界中的敌人？”白念满脸疑惑。
    “不可说，不可说……”魔女怅然道，“有些事情就连我都无法了解完整的真相……有些存在一旦被人知晓，他们自己是会有感应的，而你现在的实力实在太过低微，知道的越多对你反而越危险！”
    白念知道，刚才从黑龙魂记忆中看到的那些场景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魔女不想告诉自己是为自己好。
    不出几息时间，魂海中又是一番变化，再次出现黑龙魂的一处记忆……
    “小念子这是在干什么？”吕战仙很是不解，白念自从到达黑龙魂面前后就闭上眼睛打起坐来，而黑龙魂似乎也闭上眼睛在睡觉一样。
    “魂念交融！”幻女妖凝声说道。
    “什么意思？”
    “他的魂念和黑龙魂的魂念已经连接在一起，两者此时所有的感官感受都相连在一起。如果黑龙魂存有歹意，完全可以凭借它强大的魂念轻易吞噬掉白念的灵魂，届时白念可能会被这黑龙魂夺舍！”幻女妖面露一丝担忧，“看来，他是真的想要收服这条黑龙魂，不然不会冒这么大的危险……”
    漆黑的世界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多出来的不过只有一条路、一条河、一座桥……
    路是用黑色石头铺就的，狭窄得很，但是这条石路上排满一列虚淡的灵魂之身。这些灵魂来自不同种族，但眼中都带着一抹幽蓝色的火焰，透着迷茫和困惑，一举一动都很生硬，看起来很呆板。
    而河是一条略黄略暗的死河，河水永不流动，水面从未发生过一丝涟漪，就像静止一般。河岸边盛开着一丛一丛妖异的血色彼岸花。
    而河上那座石桥也诡异得很，离得近了才能发现上面刻着大量栩栩如生的夜叉、鬼怪。
    没有任何喧嚣，所有灵魂都只是机械性地向前缓缓踏步，这里透着一种诡异、阴森、死寂的气氛。
    “这是……地狱路上的忘川河与奈何桥？”白念猜测，但是这里的一切未免都太过简陋了些，和他自己所想象的恐怖地狱完全不同。
    “怎么有点像凤栖山通往白帝城的那条路……”他突然想起当时和林青月一起寻找白村祭坛时走过的那条石路，倒是和这地狱路上的景象有些相似。
    无数诡异的鬼魂在路上排列成队，没有所谓的鬼差来鞭打，所有人都很自觉的样子。
    但白念还是发现，有那么一两个灵魂眼中的蓝火有些波动，透着一抹异样……
    其中就有一条龙魂，白念仔细地凝视着这条龙魂，发现竟和黑龙魂一模一样。双角、五爪、无翼、梭鳞……
    终于，龙魂发出一声怒吼，彻底打破了这地狱之路上的沉寂……
    眼中蓝火突然闪烁起一抹金茫，瞬间一对眼睛便化作金瞳，不再迷茫，不再困惑，充斥着愤怒、威严和高傲之色……
    它抬起头扫视了四周一眼，明显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身在此处，周围那些呆板的灵魂依然有条不紊，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当中多出一个另类。
    龙魂直接往旁边一跃，退出这列队伍，可是四周不知何时起涌现出一片黑雾。
    一个阴森鬼影手执一条枷锁向着龙魂赶来，只见他伸手将枷锁一抛，龙魂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枷锁束缚住。
    “吼！”龙魂不断怒吼，挣扎。
    “想要回去吗？”阴森鬼影突然开口说话。
    到了此处，画面便又终结。
    再次回到魂海之中时，白念发现自己的魂海之中多了一道身影，竟是外界那条黑龙魂。
    黑龙魂瞪着一双金瞳直盯盯地看着白念，但此时眼中明显多了少许的亲近之意。
    “生灵死后，其回忆都会支离破碎，这条黑龙魂被魔族从地狱之路中带出来时已经没有多少记忆，只记得它生前最大的执念……”魔女缓缓显化在白念的魂海之中。
    见到魔女时，黑龙魂明显表露出一抹敌意。
    “去收服它吧！五爪金龙乃是龙族王者，这条黑龙魂不简单……”魔女说完便又消失。
    白念闻言走到黑龙魂身旁，用双手抱住黑龙魂，将脸蹭在黑龙魂的脸上。
    “生在洪荒，你是妖族之皇，拥有翻天覆地的能力。我不知道你们最后的敌人到底是谁，但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你的执念。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成为我的伙伴吧！你的敌人亦将是我的敌人，我会帮你完成生前未消的执念……”白念扬声说道，语气十分诚恳。
    黑龙魂愕然一愣，然后也学着白念的方式蹭了蹭他的脸颊……
    白念牵引出那炳沉于魂海中的断魂血匕，然后往自己身上一割，一缕魂念飘散而出，化作一条红色丝带缠绕在黑龙魂脖颈处。
    这是为黑龙魂打印上灵魂烙印的手段，如此黑龙魂才能不被自己的魂海排斥。
    “以后就叫你小黑了！”白念和煦地一笑。
    黑龙魂似乎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白念一样傻笑起来，看起来蠢蠢的样子。
    外界，白念睁开眼睛，而面前的黑龙魂已经消失。因为黑龙魂已然窜进了自己的魂海之中，从此之后，黑龙魂便寄居于魂海化作他的伴生灵！
    “成…成功了么？”华严山惊讶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吕战仙拍着白念的肩膀十分不服。
    “小爷我人格魅力大，老黑喜欢跟着帅的人！”白念傲娇道。
    “老黑？”华严山不解。
    “哦！对了，黑龙魂以后就叫老黑！”
    见到白念收服黑龙魂，在场修士都流露出震惊之色，所有人都失败了，没想到成功的居然会是最后上场的白念！
    而天神曦就满脸的郁闷了，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黑龙魂会选择白念而不是他这个帝者传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