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千岁以征收药草对万花谷重兵包围闹得妇孺皆知,虽然白落凤身为当局者知道老太监被玉玄子安了黑锅,最后来的人也被揍得怯怯退场,可是到了眼下非常时期能安的罪条全跟屎盆子一样往一人身上扣。
所以,他先前在梧州县嘱咐剑酒歌提早赶到万花谷,让纳兰折风以花谷遭劫、谷内药草折损过半为由,请求群雄雪昭此等惨无人道的虐行。
孤身行走他乡的游人最在乎的便是义气,万花谷恰好对上了他们的胃口:不论你是招富人憎恶的盗贼还是受官府追捕的绿林好汉,踏入谷中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之徒全部一视同仁。
况且在江湖中名声越大的人经历过的生死就越是致命,于是承下的救治之恩越是沉重。对于他们来说谁敢对万花谷下手,那就是进犯了自个儿的过命恩人。救命之恩尚且不报,还有个屁的脸面在外头混迹,若是传出去不成了过街老鼠遭受唾弃。
所以伴随着群英书大肆散播,大虞江山每一处角落都有人愤然而起——娘的!糟蹋了谷里的药材,哪日老子又剩半口气了谁来治!魏阉人有种断江湖人的捆命稻草,咱就让你个缺把子的死后没法下葬!
但是,事态不仅仅局限于此。就连白落凤也预料不到,随着万花谷的冤屈逐渐被世人传道,不少州郡里头的百姓也为它义愤填膺,纷纷聚众打起“清奸寇,还盛世”的口号日日在街头示威。
其实想想一切也不为过,尘世多艰多难,天灾总是不尽人意。随便一场瘟疫足以让无数门户家破人亡,即使朝廷竭尽所能的赈灾也感到力不从心,毕竟灾是赈不完的,底下吃赈灾款的官员也是填不饱的。若不是天赐一个悬壶济世万花谷,每年出谷救民的弟子不计其数,哪来那么多幸存于难的平民。
有时候,民心就是天道!
自以为掌握了凡人最高权势的西山孔雀王万万想不到,区区一个沉寂已久隐于深山的药谷竟然隐藏着庞大的能量。
“早知事劣如此,何必当初轻信死道士的话。”这句话如今成为立党争不倒的魏千岁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掌印司的桌案上铺着刚被心腹报上来的群英书,在阉人细细地读到最后一个字时,几年来受人捧奉至无敬无畏的心顿时忐忑起来,他仔细盘算近日的动态喃喃低语道:“延秦苗乱,江阳罢商,现在药谷跳出来问罪。看来有人开始忍不住想赶洒家下台了。”
只不过随着殿中沉香的熏陶,千岁的心仿佛服下了定心丹,油粉的嘴角随即哼气不屑:“若是欺负别人也罢,胆把主意打到掌印司,怕是活腻了!洒家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小小凡人能奈我何?来人,把禁羽卫统军胡进忠唤来!”
香烟绕着梁柱往上腾升,可还未爬上顶处,已有人踱着快步迈过门槛拜倒在魏贤面前:“千岁!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魏贤扔过群英书瞥眼似是无心询问:“你怎么看?”
胡进忠认真拾起纸张,才看了几眼立马把它摔到地上大骂:“简直不识好歹!若是公公有什么难处,进忠替您去办。”
做凡人的官就是有爽快的感觉!魏贤打量着鞍前马后的统军,朱红的唇角浮现得意:“洒家怎么也是官家的人,他们计划杀害朝廷命官等同于蓄谋叛乱。你作为天子守备,这个月带好人马把京城出入口守的密不透风,凡是成群结队的全部拒之门外。如果他们打算硬闯或是做其他图谋不轨的事,一律格杀勿论!出了什么事,洒家替你兜着。”
“是!”胡进忠欣喜的应下,魏贤能说出这种话来明显是有心重用自己。实际上,打失手逼死杨清涟后,胡进忠一直没受掌印司待见。他本以为从今以后唯有被冷落的下场,没想到魏爷爷时运不佳再次倚靠禁羽卫保身家安全了,真是天赐良机啊!
“还有,武侯府那边有什么异动吗?”魏贤忽然想到出奇安静的刘继宗,隐隐感到不安。
“回禀公公,萧...安插到府里的人昨日刚传信出来说一切正常。”为防止隔墙有耳,魏贤一直不允许其他人提及那个为他效命的人的名字,所以胡进忠才急忙改口。说实在,一想到仙女般的尤物被赠给刘继宗那种不惑之年的人,他就一阵心疼——哪怕多折几年阳寿拿来换取绝等妖魅也是值得的买卖啊。
“奇怪,仇彦斌惨死狱中,他真的可以忍下去?还是清楚此事不是洒家所为呢?”魏贤困惑地自言自语,不久眉头一撇独断命令道:“让她多留点心,武侯府一旦出了任何异动即刻上报,绝不能出现岔子。”
“诺!”胡进忠铿锵答应下来,看见魏公公疲倦地摆了摆手,识相地躬着腰退出殿堂。
然而就在人前脚刚走,阉人的眸中一道与他年纪不符的神采从眼底迸发出来。挂在他背后的名画上一缕黑影从缝隙中慢慢弥漫开来。
“单靠蝼蚁不足以成事。”要是有外人藏在角落,必会听出老太监不同于平日尖锐鸭嗓的声音,那股语气中透露出的鄙夷完全与上位天子一般无二,“你们也赶紧把距离京都百里内的手下召齐以备不时之需。”
蠕动的黑影瞬间如同针尖四向射出,幽静的掌印司中好像中了邪术阒无寡音,偌大的空间里徒留一人透过大门眺望外边天上飘动的闲云。
片刻死寂之后,一直以奸佞巨滑深入人心的魏千岁瞳孔骤然收缩,而青天之上他所视的云团犹如棉絮撕裂成碎沫点点泯灭。
“哼!既然你们要逼本王现出真身,本王誓必与你们鱼死网破。妖族便是全部殆尽,也要让你们凡人血流漂杵,一雪道人对我们犯下的刻骨仇恨!”
(PS:最近收藏很多啊,哈哈,我好开心,等哪天到了500个我就爆更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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