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凰之妾拟荣华

第五十章 风月债当血月还

    
    有人研磨执笔,笔沾浓墨欲滴,刹那如蝶敛翅坠入白纸之上,将透未透。
    一如世事真相,总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好在国孝期间,不得宴饮婚嫁,否则……”未尽之意尽在白黎眼角戏谑处。
    欧阳瑾瑜白了脸,好在此事未落地成真,否则他又对得起谁?先祖?乡里长辈?还是仓庚?
    抱拳长躬,声音透而澈“多谢王爷。”
    “不必谢我。”白黎懒散起身将人扶起,眼神多了几分真挚“英国公此事做得不地道,你也不差多少。你和仓庚……终究是断还是续,总得给个说法。你若不愿给个名分说法,也别误了女儿家的大事。”白黎负手说到,话里话外藏着针。
    欧阳瑾瑜垂眉,睫毛挡住眼,不知如何,只闻得他声“此事,多谢王爷关心。”
    砰砰砰
    敲门声震如洪钟,白黎当即蹙眉吩咐“元清,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欧阳公子,不好了!”门外人大声吼道,“我家公子遇害了!”
    才走至亭边的元清一愣,看向白黎。
    欧阳瑾瑜似是辨出了此人是谁,脸色一白,跌跌撞撞的跑去开门,中途还撞到了元清,只他一介文人不习武术,比不得元清身强体壮,就这一下,元清没什么事反倒是他险些坐在了地上。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东阳兴致上来,难得跑出来一次,怎么能不凑热闹?
    遂拉着唐玥卢文君就去。
    还是林娴心细,吩咐吉祥如意拿了帷幕,斗篷,若是要出门怎么能不带这些?
    唐瑚白黎也跟着走了出来。
    这人命关天,可不好袖手旁观。
    “你且仔细说,到底出了何事?”欧阳瑾瑜开了门立即拽住报信的人,面色苍白目眦欲裂,有几分狰狞。
    那人是英国公那位字子卿的贵公子身边的随从,被遣来叫欧阳瑾瑜过去的,也不知是在惧怕府里的惩罚还是在惊恐公子的死状,两股战战,站立不稳,断断续续的开口“是……是我家公子死在了吹雪台。”
    白露寺有一吹雪台,居高处,台下是悬崖,台上修木栅栏围住,临风而立,有听风吹雪意气满山河的气概,深受文人喜爱。
    “可报官了?”白黎问。英国公家的这位子卿虽不是世子,可也是世子的同胞弟弟,死在白露寺?这事一不留神就得闹大!
    “已经报官了。”
    “谁人处理?”
    “刑部郑肃希大人。”
    嗯,老熟人。白黎松了口气,办案还是熟人好。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唐玥过来扯着白黎衣袖询问。是郑肃希这倒是好说,看着姜觅姐姐的份上也好办事,借口虽已有了,可这么多女眷要是处理不好可得被人诟病的。
    “嗯,一会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待没什么人时再让元清过来接你们。这事我们只说来梅花坞赏花,只无意碰到他们几人,走个过场,稍后我派人送你们回去。”白黎小声道。
    唐玥有些不同意“那你呢?”
    “英国公家的嫡孙死在这里,不好袖手旁观。”
    “嗯,那你自己一切小心。还有之前引他们过来的……”
    “放心,他不会说出去的。”女儿家的名节总还是要顾忌的。
    一旁的唐瑚看到两人头都快凑一堆了,心里那叫一个恨!衣袖都快被他拽出丝了,青松青墨也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走吧。”见这随从神魂不守的想来也问不出什么,白黎干脆带着人直接去了白露寺主殿。
    众僧人已至此,老方丈胡须皆霜雪色,眉目耷拉着昏昏欲睡,精神不好。旁边是带刀的官兵,是刑部的人。另有一些锦衣华服之人,以扇掩面或站或坐,窃窃私语。
    “方丈。”白黎欠首问好。
    老方丈抬了抬眼皮,见是白黎道“平王。”
    “见过平王。”众官兵问好。
    “平王。”士子们拱手。
    白黎“嗯”了一声便问“郑大人何在?”
    “大人与仵作正在静室验尸。”有人道。
    “香客们可安顿好了?”
    “已安置在后院了。”一僧人道。
    白黎颔首,遣人带他去寻郑肃希。
    静室设在转角处有扇暗门,有侍卫守门。
    白黎推门进去,灯与雪俱明。
    “郑大人,可查明死因了?”
    “平王也在这?”郑肃希回身见是白黎有些诧异,他不是应该在护国寺吗?
    那仵作此时也盖了白布拿着卷宗过来见礼,便退至一旁将空间留给这两位大人。
    “嗯”白黎淡声,上前几步耳语“公主在此地赏雪。”
    简单七个字,先把唐玥摘干净,她可是有孝在身,虽然有太后娘娘顶着,崔氏遗愿作表,奈何积毁销骨,他不能拿唐玥名声来冒险。
    虽然唐玥也不见得在乎那些个虚名。
    “那公主……”郑肃希忽然头大,公主殿下也在!
    “公主一切安好,只这里事闹得这么大也不能走,免得有人说闲话。”白黎和郑肃希小声说到“之前留了欧阳瑾瑜的是我。”
    郑肃希无语,你们可真会挑时候出来玩,一出来就有人命。
    忙唤了仵作来“死因可查明了?”
    “回大人,王爷,这位公子致命伤是胸前的利器刺伤。只是何物所致尚不清楚。”
    “胸前?”郑肃希疑惑,胸前这位子可不大妙。
    白黎走过去掀起白布,白皙瘦弱的胸膛上果真仅有一处痕迹乃是利器所致,又查他指尖有勾住的丝,还有一些红色的东西。
    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
    死忘速度极快。
    白黎挑了一点闻,有股香味。
    “是不是熟人作案?”白黎问。
    “可以这么怀疑。”郑肃希正色道,招呼人去查方才子卿都见了些什么人,一一拿来询问。
    这样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约莫两个时辰,才有了衙役押来一个姑娘。
    白黎和郑肃希一看,这姑娘发歪簪斜衣衫颇多凌乱污痕之处,只眼神猎猎的寒,隐带疯狂。
    “说说情况。”郑肃希端着茶杯稳坐太师椅,撩起暗紫袖袍一角,翘着退看这人。
    “回大人,王爷。”衙役抱拳回“这人名唤春娘,乃是京里花楼的姑娘,和杨公子也熟识,我们是封了白露寺一寸寸查找凶器的时候发现她的,怎么撬也撬不开嘴,还是一公子认出来了。”
    “那凶器呢?”郑肃希问,打量着春娘,暗想,此事莫非是情杀?是这人要杨子卿迎她入府而杨子卿不同意还是其他的?
    “凶器……还没找到。”衙役低头小声回。
    “你把她头上簪子拔下来。”白黎道,观察着那人脸色,果然于刹那之间白如宣纸又佯装镇定只不过眼中的谨慎小意,手腕上的青筋以及浑身的战栗并不似她想要表现的那般云淡风轻。
    衙役取下珠钗银簪,只见一支喜鹊登梅的银簪上还留有血迹。
    招来仵作,果真与伤口重合。
    “说吧。交代清楚还能还你一个全尸。不然你只怕是要把十八种刑罚都尝一尝了。”郑肃希威胁道,倒是那春娘一声冷哼后,恨恨的啐了两人一口,那眼神怨恨如毒蛇“你们这些个冠冕唐家的贵公子怎么知道百姓艰难!说什么草民如草想割便割又什么时候考虑过百姓的死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灾荒年不见你们做什么,盛世到见着你们欺负人了!”春娘恨声的一通数落,郑肃希与白黎皆是一愣随后敏锐的察觉这事不简单!什么风月债!只怕有心人!
    “他杨子卿算计我家古扇,强买强卖勾结官府,害得我满门尽灭!我绸缪算计多日才得这一步!今日取他性命,以告我父母在天之灵!”春娘说完忽然诡异一笑,摇曳多情的芳姿,撤下衣襟露出大半雪白肌肤及起伏玉峰,郑肃希与白黎先是恼怒再是震惊,这姑娘前胸――纹了朵彼岸花!
    彼岸花,花开不见叶,见叶不见花。一花一千年,一叶一千年。
    开在黄泉路上,指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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