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得如此匆忙?”唐玥乍然听闻白黎此来是为道别,慌张的套好衣衫便领了人出门,连唐莹上来挑衅都不在意。
她紧赶慢赶赶到两人下棋的地方,额头上已布满了薄汗,悠悠凉风吹来,她拢紧了衣袖。
唐瑚淡笑“看来今日这残局是破不成了。青松,记下来,待王爷回来,我们再复局。”
唐玥轻飘飘递过去一个眼神,秀气的小拧眉头“哥哥!”
“得,你们说。”唐瑚戏谑一笑,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青松,咱们走,就不给大姑娘添堵了。”
青松也连忙笑道“是。”
惹得唐玥不满的轻哼,娇意十足。
白黎这才替唐玥擦了汗,低声叙说离情“这次去江南应该是陛下早有的决断,但我摸不准江南那一片是不是在陛下的算计之中。我一旦离开,你最好待在唐府别出门,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去寻太后,太后甚是疼你,必然会护住你。”
“那平王府怎么办?”唐玥环着他脖颈,贴着他的额头,带着全然的信任与亲昵。
“我已托了大哥帮我看着那个庶子,我唯独放心不下的是你。”白黎抱着唐玥,与她耳鬓厮磨,不知足的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阿玥,平王府没有你重要。”
“可那是你爹娘留给你的东西。”唐玥扯他衣襟,双眸中透着坚定,白黎苦笑,两人心有灵犀,她一说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阿玥――”
一声呼唤,尽是无奈与怜惜。
“放心。”唐玥笑得娇俏可人,趁四下无人在他唇上落下轻吻“我会替你守好你的家的。”
不管是谁,都不能鸠占鹊巢!
“阿玥,那都是死物,你在,我才有家。”白黎抱着唐玥轻声道,他的笨丫头可别出事才好。
待见过唐玥,白黎便领了人策马离开了京都,直奔江南而去。
唐玥则回了自己院子,难得的,李姨娘消停了,唐瑿哄着唐母,她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大姑娘,二姑娘寻您。”丫头来禀报唐玥,却有些欲言又止。
“她?”唐莹寻她?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事,唐玥今日心情不好,没打算和唐莹来虚的,冷笑一声带了风铃杨柳直接杀去唐莹那,是唐玥院子里的花厅,唐莹倒好,直接坐了主位。
唐玥一进门就瞧见了,对方一身正红,张扬如火,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大姐姐回来了?”她笑盈盈起身,衣衫随她动作而抖落,如一团张牙舞爪的鲜血。
唐玥眯了眯眼,红唇笑意如雍容华贵的牡丹,素手理了理发鬓,眉目慵懒,似笑非笑的看着唐莹,这么鲜活的把柄她要是再不抓住岂不是对不住这位贴心的妹妹了?
杨柳在唐玥身后气得目眦欲裂,若是今日站在此处的是半夏,只怕二话不说就上去撕了她的衣服顺便拿巴掌招呼唐莹了。可惜,杨柳太清楚唐玥了,她家姑娘心思狠起来,一百个唐莹都不是她的对手。
而不巧,唐玥很少生气,不过她有个一戳就炸的软肋――崔令。她的生母。
谁动,谁死。
一如二房。
“风铃,扒了她的衣服。”唐玥把玩着自己圆润的手指甲,想着怎么处置唐莹。
不给主母守孝,还这般大摇大摆,谁给的胆子?她又是哪里来的衣服?
难不成,是之前对于那些放人入内院的婆子太轻拿轻放了?
“是!”风铃没有爹娘,但对于爹娘,哪个孩子不惦念?唐莹这么挑衅,风铃早忍不住了!
几下上前,先扒了衣服,再一脚踹在她膝后关节处,上去就是十几个巴掌,把唐莹打得晕头转向。
唐玥上前,慵整纤纤手“谁给你的胆子不给嫡母守孝?”
“啊呸!”唐莹狠狠的啐了一口,可惜唐玥离她有段距离,没能啐到唐玥脸上,她似乎很是失望,却极其兴高采烈的嚣张宣誓“唐玥,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让我给你母亲守孝!”
“是吗?”唐玥轻轻扬眉,绽开一抹温润笑意,可是在唐莹眼里,她就是嗜血归来的魔鬼,修罗!
“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她说的很轻,像是羽毛落在掌心,轻悠悠,晃悠悠的,挠得人心尖直痒痒。
“杨柳,去查。谁给她的红衣服。”唐玥淡然吩咐,转身,裙摆如花苞陡然绽放,越发显得她腰肢若素,曼妙窈窕“对了,前些日子被关起来的那些不守规矩的仆妇拉去正院里,告诉大管家一声,找几个手上有些力气的侍卫,拿上板子,大姑娘我今儿个好好教教他们什么叫规矩。”
想着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又叫杨柳把李姨娘叫上。
大小姐她今日心情不好,其余人等自求多福!
江南柳,叶小未成阴。江南水,清波绿映红。
“夫人,身子可还好?”男子声音温润,面庞如谪仙,简单清雅的蓝色衣衫,谈不上订好的料子,却也一眼可知来人定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着口音不似江南地带,因而也没人奇怪这般俊雅公子为何以前从未见过。
他望着怀中的妇人,年纪尚轻,想来成婚不久,正是新婚燕尔之时。怀中女子亦是非凡。娴静如娇花照水,身段窈窕,肩若削成,腰肢若素,行步时绣鞋小小,天然三寸金莲,再看其容颜,清丽无双,自然卷着一段书画卷里的墨香,天然于其眉目有一段春兰秋菊的愁绪,似蹙非蹙的眉,似喜非喜的含情目,在望向揽着她腰肢的男子时,满满的情意如水一般缱绻,似要溢出来一般。
便是福王世子与林娴两人了。
世子爷见林娴满目情意,周围的人目光肆无忌惮落在两人身上,突然就觉得戴面纱什么的太不靠谱了!得拿帷幕啊!可惜之前的帷幕逃命的时候用掉了。
林娴在他耳畔不知说了什么,众人只见那男子低声一笑,问掌柜要了房间,又写了菜名,嘱咐掌柜的做好后送上楼去。
身后跟着的五个下人里,其中一个模样打扮像是管家的连忙上前付账。
“你的伤没事吧?”待上了楼,林娴立时变了脸色,扶着福王世子坐在床边,其实之前看着是福王世子揽着林娴,其实却是林娴在扶着他。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特意伪装成了新婚夫妻,不过这些还不够,他们得一边避开那些人,一边寻找林家姑父和哥哥。一行七人,除了林娴每个人身上都有伤。
只是在这之前,更为要紧的是福王世子身上的伤。
林娴小心拆开衣服,露出他腰身上的伤口,林娴手掌一样长的刀伤,伤口又裂开了,还没长好的新肉被强行撕开,鲜血淋漓而出,林娴急忙洒上金疮药和止血散,又用力按住才堪堪止住了血。
而这时候,福王世子已经痛得快连出的气儿都没有了。
“可惜玥妹妹的药已经用完了,我们还没找到高院判。”林娴压低声音说,神情疲惫。
叩叩叩。
有人敲门。
福王世子漂亮的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如一方新月,弯弯得斜出刀锋的冷冽,他轻声叫“林娴――”目光却落在自己的小腿上。
那里他藏了把刀。
林娴深吸了一口气,替福王世子盖好被子,勉强遮住血气,只是这味儿却是散不了了,她没有拿福王世子绑在小腿上的刀,反倒是从袖口中取出两个精致的小瓶子,蓝色的放在福王世子手里,自己拿了红色的,倒出一个石榴籽大小的朱砂色药丸捏在手心,拉开屏风放下珠帘,分隔内外间,这才去开门了。
福王世子知道,那是唐玥临走时给她的药,极毒。路上试过一次,仅一粒药,焚出的香便杀了追杀他们的一队人马,他至今也记得那个雨夜,他和林娴躲在破庙的石像后面,看着那些追兵拿着刀走进破庙,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旁聚集时,无声无息的吸入毒药,不过须臾便毒发身亡。
面苍白而唇如朱砂,带笑而去。
当时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生出莫名的恐惧,这要是他们没有解药,也会死在这里的。
忽而想笑,白黎看上的人,果真不是个软柿子!
他记得林娴说,唐玥的药,化在火里药效最好,其次是口服,最后是捏成粉撒出去。
“夫人,您的菜好了。”上来的说店里的小二。
“给我吧。”林娴伸手去接,不想让他进门。
“这点小事儿还是交给我吧。”店小二嬉皮笑脸,怕林娴不同意,当时就从袖子里抖出一块玉佩,压低声音说“卢家。”
林娴愣了片刻立时想起来什么,侧身让小二进门,又利索的关上了房门。
门外无异样。
“敢问夫人腰间玉佩从何得来?”那小二进门把饭菜放在八仙桌上,对着林娴道。
林娴笑眯眯的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卢家文君姐姐借唐玥之手给她的,之前不想连带卢家,如今算是误打误撞。
“问别人之前不是先报自己的吗?”林娴笑容淡雅,折身坐在软榻上,心里庆幸还好自己之前拉开了屏风,免得这人瞧见福王世子。
福王世子也听到了动静,朗声问“夫人,谁来了?”声音中气十足,完全听不出此人受了重伤。
“小的是卢家长房,文君小姐的人。”那小二作揖行礼,一板一眼显出良好的训练“两位既然是我家主人的朋友,到此处可有何吩咐?”
林娴斟酌几分“我需要去问我夫君。”她一个女子未有行走江湖的经验自然是不敢轻易相信这人的。
那小二也明白“时候差不多,我得先下去了,两位但凡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若是要寻我,只说要鱼翅包饭就行。”
林娴点头应允,又叫他叫人送一桶热水上来。
自去与福王世子商量。
“你觉得此事有几分可信?”林娴摸不准,只能等福王世子拿主意,见他神色苍白,忙去拿饭菜与他,伺候他慢慢用饭。
“还有多少药?”福王世子问,他身子这般肯定是没法打架,只能靠毒药了。
“阿玥备的多,满满的两瓶,如今还有一半。”
“够了。”福王世子垂眸“你觉得卢文君是什么样的人?”
“精于布局。”林娴道“我方才看那小二,其通身气派与追杀我们的人并不一样。我觉得如果江南一带能养出这样的人,那他们也没必要做那些杀人越货的事。”
一群土匪显然是比不得卢家,家大业大。
能为卢文君做事的人,自然也不是一群土匪能比。
“精于布局?”福王世子喝着热汤,良久道“如此便死马当活马医吧。”现在只能祈求卢家可靠,还有白黎那小子最好赶紧过来!
他现在连福王府都不敢回了。
那边可是藏着一个活的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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