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之刃

    
    老将军接着道：“把她带回来、让他们结婚，这是应该的。但在座的每一位恋爱、结婚前，谁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审查、考验和批准？对R局的特勤官兵这样要求的重要性，军属不一定都知道，这关系到我们在场所有人的安全，关系到整个R局工作的成败，更是关系到整个国家和人民的安危；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我们必须这样做，每位特勤战士都是宣过誓的。”
    老将军停顿，全场一片静寂。
    “今天的节目非常好，由于保密，可惜只能关起门来自己看。它用艺术的形式告诉了我们军属，你身边的亲人，和今天不在场的亲人，他是做什么的、或正在做什么！他们是和平年代真刀真枪，和破坏我们国家人民安全的、敌对势力战斗的勇士！……我们军队的精英！……”
    老将军在空中挥出坚毅的拳头，全场起身长时间鼓掌……。
    掌声平息后，曲耀继续旁白：“几个月以后，我们的战友老普，受命把舍身救战士的美丽姑娘，从境外接了回来，作为军属隐姓埋名，在我们基层单位生活、工作，等待和他心上团聚。”
    剧情继续，但台下有位心急的军属大声对台上喊：“赶紧的结婚呀，还磨叽什么，看这都办的什么事呀？”
    曲耀摇摇头：“正赶上国家另一个更重要的行动需要，他们必须等下去，而且不能见面。”
    那位军属对台上的老将军问：“这有必要吗？这样又得等多久呀？”
    老将军沉重地回答道：“说实话很有必要。当时我也不知道要他们等多少年；和你一样，也感到够心狠的……”
    全场一片叹息声。
    “但是，20多年过去，他们的忠诚和爱情都经受住了考验，今天他们就要在这里团聚、在这里结婚啦！”老将军昂起头宣布。
    舞台人物、背景换成喜庆场面，婚礼音乐响起，全场礼花喷洒：李同心牵着岩过的手从左边上舞台，右边老普着T族装、代表新娘父亲带阿玉从右边上台。
    当双方走到舞台中央，曲耀对阿玉道：“妹子，阿姐多次答应你，要把他交到你手上，现在终于做到了。”曲耀转过身面向观众席：“在座的战友、军属姐妹们，新郎和新娘就是我们今天节目中、男女主角的原型：新任参谋长岩过，和美丽的异国T族姑娘阿玉！……”
    舞台上下沸腾了；曲耀继续道：“下面，军委首长有重要事项宣布！”
    老将军拿出一张嘉奖命令宣布：“鉴于阿玉同志，在境外舍身救助特勤战士的英勇事迹，和她20多年为军队事业默默做出的牺牲，经报国家最高层批准，特授予‘军队红嫂’终身荣誉称号！”
    台下已经整齐地呼唤：“阿玉！阿玉！……”，经久不息。
    十分钟以后，乐队奏起L国‘狂欢泼水节’的前奏：“啦啦啦啦哩……啦啦啦啦哩……啦啦啦啦哩啦啦……啦……”
    这是邻国T族歌星赛冒的歌，整个东南亚和国内的T族，每当泼水节都要在这首歌的驱使下，狂欢舞蹈。此时在岩过听觉中，20多年过去，赛冒已经不年轻了，他的歌声中也透出沧桑的情怨。
    这时曲耀扭着腰身，鼓动台上台下的人，都参与到泼水舞中来。阿慧跑过来拉着阿玉，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叫了声“咩……”，阿玉顿时浑身骨头都舒了，没想到台上的女主角就是自己的闺女，迫不及待地紧紧抱住阿慧。然后一起到舞台中间跳起了泼水舞。
    老顽童很过分，带着尹卫直接在台下拎着水桶，就四处开泼了。这下引起连锁反应，台上台下参与泼水的人更多了。
    泼水中，老将军还拉着鈡刚和李同心大声说：“还是那句话，黄金娃……我喜欢！”
    晚会就在这种气氛下结束。
    事后，老将军还指示把这场晚会的资料，作为内参发给高级将领观看，希望对官兵的忠诚教育、和军内专业文艺团体的改革有帮助。
    中秋月已升到顶空，凉风送爽，桂花飘香。一家三口团聚在满满是爱意的客厅。
    由于灰刃基地那边有新的任务，凌晨3点，阿慧就要和老普乘专机飞回边疆。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有二个多小时。
    晚会结束后，几位局领导和李同心约好前来祝贺，临走前李同心拿出那个首饰盒道：“这是你们俩的爱情证物，局里决定把它赠还给阿玉；这和阿玉这些年付出的代价相比，简直不算什么。”
    当年阿玉怀上孩子后，按T族的习俗孕妇是要回避神、佛的，所以阿玉就把这块翡翠弥勒佛挂件拿给母亲收藏着。十年前，阿玉的哥哥，也就是前面B特区武装的依坎，回到家中探望父母，临走前母亲要依坎想办法，把这块翡翠带给阿玉、或她的孩子。
    当依坎看到阿慧身上阿玉的影子时，回忆当年对岩过的仓促印象，再通过二宝确认了。岩过当时处于昏迷状态，一直就没见过依坎和二宝。所以，当时依坎委托二宝将首饰盒递给他时，内心很惊讶。
    阿慧依坐在父母的中间，似要补回那童年的缺失。在她的感觉中，父母的爱情太伟大、太沉重，特别是母亲付出的代价太大。自己也预感到现在工作上被推上一线、挑起大梁后，这辈子也会牺牲很多东西的。
    阿慧摸着父亲胸前那排军功章，这颗生命中的大树，经受过多少风吹雨打、和忍辱负重，才走到了今天呀？但他是那么顽强、执着，这是男性独有的特质，这也是自己在以后要磨练铸造的重点；小妈曲耀，在这方面就具有天然的弥合，但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去走了。
    这几天阿慧抽空为母亲的到来，买了很多东西，怕她生活不习惯。临走提醒阿玉，现在超市很方便的，很多南疆的地方特色食品都买得到。只是酸木瓜、酸笋、酸汤、酸腌菜、小米辣这些东西，我会请人给你带过来的。
    阿玉止住阿慧道：“哎呀，我的闺女别啰嗦了，像外婆一样；还是让我多看看你好啦。”
    阿慧道：“咩呀您不知道，我们那里是不能探亲的，好在往后我经常会回总部来，我都回家来住、陪着你们……。”
    阿玉很想问阿慧一个问题，但还没开口就被阿慧止住了：“咩，我知道您想问什么，那个事我目前是绝对没有考虑过、也绝对不能考虑的。”
    无奈的阿玉用眼光寻问岩过，岩过认真地对她点点头。
    “国家花那么多精力和财力培养了我，是要我成为战斗中的指挥员，而不是谈情说爱、生儿育女的好媳妇。阿爸知道，特别是我刚走上这个岗位，要是有一点分心、出一点差错，我的战友就会像当年阿爸他们一样，遭到敌人的围击。”
    阿玉现在才明白，要当一个女将军还要付出那么多代价呀……
    岩过对闺女说：“放心去干吧，毕竟你们这一代特勤，比我们当年多学了很多新东西；凡事谨慎多小心，只要判断准确就毫不犹豫地去执行。我们既然天生就具备了预感、预判能力，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它。
    再就是特勤铁的纪律一定不能触犯，否则我们今天是团圆不了的。你在工作中难免会见到你舅舅，但没有组织批准，你不能相认。从上次我们和他的接触看，你舅舅很谨慎、很为我们着想的。
    每次境外执行任务回来，你要监督每一个细节、都要清楚地向总部汇报备案，以免日后留下后患。对每一个特勤都要严格要求，只有铁一般的纪律，才能保证战胜敌人。……”
    岩过对阿慧说的，就是传授他的终身所学；阿慧很认真地记在心里了。阿玉虽然在旁边不完全听得懂他们父女俩说的话，但看得出来，岩过对闺女的深深疼爱。
    出发时间到了，老普和曲耀进来。曲耀也是来送闺女的，随着年龄增大，闺女在心里的空间占得越多。
    “闺女，放心去干你的工作吧，你妈妈有我陪着呢。虽然我竭力向上推荐，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你推上去了；小妈一辈子是从这刀光剑影中走过来的，知道其中的凶险。你现在就记住一条，不管敌方对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情是怨，就一个狠字，能有多狠就多狠，生命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看着曲耀泪流满面的样子，阿玉心想：“上辈子我们母女怎么修来这样一个贵人，这恩情怎么还得了呀。”
    天刚亮，阿慧和老普回到基地，直接进到作战中心。
    灰刃二号李倩明显熬了通夜，把这次任务的资料接收完、并整理出来。
    “这几天我和老普叔不在，辛苦阿姐你了……”，阿慧把喜糖包拿给李倩。
    李倩拉着阿慧的手道：“婚礼太震撼，你父母太伟大，我们在内部通道上都看了。关键是妹子你在舞台上，再次确认了在R局一枝花的地位。”
    “以后不会再有一枝花啦……”，阿慧说完掠过一丝惆怅。老普和李倩很明白她此刻的心情，长大成人、到了告别过去的时候了。李倩抱着她的肩大姐姐式地安慰着。
    “好啦，我没事了。阿姐我们去吃早饭，你上午就放心休息，我看资料、阿叔处理事务，下午我们碰头研究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