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老式的拆迁安置房。
一共六层,没有电梯。
楼道窄且黑,仅靠手机屏幕那一点光根本看不清什么。
杜箬有幽暗恐惧症,乔安明一直记得,所以他一路搂着她,随时留意她的呼吸。
大约到第四层的时候,杜箬的脚底踩到台阶上一个硬物,滑了一下,乔安明适时去抓她另一只手臂,结果这么一动,黑灯瞎火的,乔安明的手便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其实就那么一瞬间,但某种发热滚烫的感觉却像电流一样迅速布满全身。
乔安明呼吸先乱了起来,赶紧将手从杜箬胸口挪开。
手机屏幕的光因为他手臂的摆动而左右摇晃,刚好晃过他的脸,杜箬便看到了他在黑暗中尴尬却又紧张的神情,似乎皱着眉,似乎还咬了一下嘴唇。
反正他就是万般纠结的样子,像做错了事,未经世事的少年。
杜箬突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照理这种情况下她也应该尴尬,可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乔安明小样儿的表情特别招她乐。
心里就像被投进一颗小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得她有东西从胸口蠢蠢欲动地要跳出来。
“你在怕什么?”杜箬的声音从黑暗中冒出来,语气中还带些讽刺。
可能这问题问得太突然,乔安明着实心虚了一番。
杜箬接过他手里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依旧皱着眉头,但表情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纠结。
“那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在怕什么?”他反问。
杜箬没回答,冷笑着用手机照路继续往楼上爬。
乔安明在原地顿了几秒才追上去,他是有些挫败了,被她刚才那个问题问挫败的!
他在怕什么呢?他自己问自己这个问题!
孩子都有了,他们之间什么没做过啊,刚才不小心碰她一下却紧张成那样子。
好怂驴!
杜箬一路上心情慢慢飘升起来,谈不上多开心,只是觉得扳回了一局。
要知道能够让乔安明紧张,总归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杜箬住在五楼,开了门站在玄关边换鞋。
乔安明站在门口,等着她邀请,可她偏不!自己换好拖鞋,冷冰冰地抛下一句:“我这里没有大码拖鞋,你光着脚吧!”
好不客气啊,但乔安明听着心里美滋滋的,又睨了一眼鞋架,上面整齐放了几双女鞋和童鞋。
真好,没有男鞋!
乔安明当即眼里笑出来。
小样儿!
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条干毛巾!”杜箬放下钥匙便走去洗手间,乔安明站的位置进去就是一个小客厅。
客厅有些乱,她这两年一个人带着了了住,还是没学会收拾屋子。
沙发和茶几上随手扔着着一些玩具和卡通书,一旁的书架上也有用过的蜡笔,笔套和白纸散得到处都是。
阳台是封闭式的,衣架上晾着几件孩子的T恤,洗衣篮里还有未洗的脏衣服。
本就不算宽敞的两室一厅,因为东西多显得更加拥挤。
不过拥挤之余凭添了一分温馨气息。
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有些乱,有些挤,但处处洋溢着用力生活的痕迹,而不像乔宅那样,豪华宽敞到近乎空洞,有条不絮到近乎乏味。
更关键的是,这屋子里种种迹象表明,她与孩子独自生活在这里。
杜箬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条干毛巾,又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乔安明。
“擦干,把水喝了,我不想你为了我感冒!”
“谢谢,那你呢?”乔安明接过毛巾随手擦了下湿头发,又垂眸看了一眼杜箬。
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
本来披在杜箬身上的线衣被她脱掉了,现在她身上只剩一件白色T恤。
棉质材料,面料有些轻薄,再加上被雨水浸透了,所以服服帖帖地顺着她的曲线裹着,玲珑曼妙,应该就是说杜箬这样子。
乔安明立刻觉得嘴里干燥,眼睛却很难挪开。
没办法,他对她的渴望向来很难隐藏得了。
杜箬留意到他眼中的炙热,立刻意识到什么,一眼剐过去,转身就跑进了洗手间。
门关上,被她从里面反锁。
乔安明站在客厅中央,喝了一口水,心情彻底好起来。
杜箬再度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睡衣,维尼小熊的图案,这是她跟了了买的亲子装。
乔安明捧着水杯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杜箬见他眼睛又瞟过来,不客气了:“喂,你看什么?毛巾也擦了,热水也喝了,可以走了吗?”
“可以,我刚给小张打了电话,他从市里赶过来,一小时之后我就走!”
“不可能!很晚了,我要睡觉了,你先走吧!”
“那你要我去外面等?你觉得我还是两年前的身子吗?这样全身湿透地在外面等一小时,明天就该进医院了。”
多天衣无缝的借口啊,最贱的是这货还讲得特像那么回事。
杜箬恨得舌头都卷起来了:“你别太得寸进尺!我让你进屋已经算仁至义尽,我管你明天会不会生病,反正给我现在出去!”
“也行,我走也可以…”他说着便慢慢踱步到杜箬面前,将头低下去凑到她的眼睛前面,“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留在这里?”
“……”
行!
他哪是吃得了败仗的人!
谁挫他锐气,他逮到机会立刻反扑过去!
杜箬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呼吸都乱掉了,鼻息扑哧扑哧的,就是找不到话来反驳。
“哈哈…”乔安明爽朗地笑出声来,“杜箬,我不会吃了你,就算留在这里又能怎样?行了,你去洗个澡吧,等小张到了我就走,你不需要管我!”
杜箬眼睛瞪了瞪,但想想若自己再坚持下去倒显得有些矫情了,于是脚一剁,扔下一句“随便你”就走开了。
等杜箬洗完澡出来,乔安明已经坐在沙发上在接电话,那头应该是下属,因为他表情很沉冷,不过因为衬衣都淋湿了,所以最上面两颗扣子被他随意解开,露出一大截脖子。
头发也被雨水打乱,半干半湿,那样一身有些落拓的装扮坐在那里处理公事,浑身上下都是逼人的气势,也有慵懒的随意。
杜箬都看得有些痴了,这样的老匹夫,时间越久远,身上沉淀的气质就越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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