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来无恙

    
    回到北庄的生活十分简单纯粹，她相信秦方白有那个能力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正是夏天，门前的河里已经有人在戏水，浅水的沙滩上面，翻起白色的浪花。
    眼前又出现一些景象，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她在河里游水，浑身冰凉。
    她是畏水的，怎么会有在河里游泳的印象？
    隔壁大婶在洗衣服，看见她过来，朝她连连招手。
    “原来你和阿婆认识啊。”大婶跟她拉家常，苏无恙也拿了她和外婆的衣服到河里洗，微笑着点头道：“在乐市见到的。”
    “她那个外孙女婿呢？”
    “还在乐市。他脱不开身，我带外婆回来小住。”
    “你和那秦先生……”大婶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你对阿婆这么好，跟亲外孙女似的，也是阿婆的福气嘞。”
    苏无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便只是笑笑。
    回到北庄的第五天，秦方白的车开了进来，就停在榕树底下。
    苏无恙和外婆去镇上，自村口进来，远远的就看见榕树下停的车，她脚步微微一怔，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高大的男人自车里下来，朝她缓缓走近，带了一抹浅笑：“不认得了？”
    苏无恙回过神来走近了问：“你怎么来了？”
    “答应让你回北庄，没答应你我不能来。”男人略微挑了挑眉，转向外婆：“外婆。”
    外婆回来北庄呆了一段时间，又有苏无恙的陪伴，看上去神智倒是清明了很多：“方白来了，快，屋里坐。”
    男人接过苏无恙手里的购物袋，一面往屋里走一面挨近她：“有没有想我？”
    苏无恙眉头微皱，下意识拉开距离，不予回应。
    晚上要做润饼，外婆自己烫润饼皮，是以刚回来没多久就忙活开了。
    秦方白硬要帮忙，面粉弄了一脸，苏无恙笑得前仰后合，便又想起一些画面，也是这样的背景，男人脸上添了几道锅灰，并不见得多狼狈，却很是滑稽。
    晚上月色清朗，几人搬了竹席在榕树下乘凉，外婆轻轻哼着歌，苏无恙透过榕树缝隙张望月光，朦朦胧胧竟希望这就是永远。
    晚上是被人抱进去的，她在竹床上睡着，外婆已经回屋，秦方白将她抱起回房，还是数年前的那间房那张床，床头柜上，粗陶的白花瓶里盛了一支半开的荷花，一室温馨。
    秦方白没忍住，和衣躺在她的身旁。也许是月光过于皎洁，也许是夏风过于清爽，他就躺在她的身侧，渐渐沉入梦乡。
    苏无恙早上起来时，胸前压着一条男人的手臂，她微一动，他就醒了过来，很自然的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醒了？”
    苏无恙愣愣的看着他，实在想不到他会这么做。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出现异常，昨晚他们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怎么……”苏无恙推开他：“秦先生，你……”
    “你要习惯。”男人只丢下四个字，长腿一迈就下了床，留下苏无恙一人呆在那里。
    秦方白跑来北庄小住了两天，第二天晚上，苏无恙早早就去了外婆房间，还把房门给反锁上了，男人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样子，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
    她已经越来越习惯他了，这真是个好兆头，即便她记忆没有恢复，又有什么关系？
    《星光女孩》即将首映，苏无恙和秦方白一起回乐市。恰逢天气情况不太理想，车子上路后没多久，暴雨倾盆而至。
    不知道为什么，苏无恙莫名的紧张，她和外婆坐在后座，紧紧拉着外婆的手。
    北庄到镇上之后上高速，到镇上的那条路因着最近在开发，有一段不太好走，车子颠簸着，苏无恙脸色越发苍白。
    秦方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预备在附近找个人家休息，雨过之后再启程，便在这思索分神的功夫，一辆面包车冲了过来。
    剧烈的撞击声震动着苏无恙的耳膜，她重重的磕在前座上，之后被重重的甩回座位。
    有些东西轰的一声回到脑海，她看见外婆在另一辆车上，她在极速失重……
    “恙恙……恙恙……”有人在喊她，她回不了神，眼前是水，整个车窗上都是模糊一片。水声哗哗的钻进车里，她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秦方白急踩了刹车，还是撞了上去，索性并没有撞得多严重，他也只额头受了点小伤，但后座的两个人让他担着心，苏无恙神智不太清醒，目光也没有焦距。
    “外婆，你怎么样？”外婆也受了惊吓，但比苏无恙稍好些，她紧紧的握着女人的手，不住的喊她。
    秦方白到了后座，将苏无恙抱在腿上，双手紧捧着她的脸：“苏无恙，恙恙！”
    她没有外伤，连外婆都没有伤到，她应该也不至于伤到才对。
    “苏无恙！”他几乎快要急疯了，提高了音量吼她，女人的眼神稍稍清明了一些，秦方白引导她深呼吸，女人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渐渐的有了焦距。
    “秦方白！”她略显茫然的喊他的名字。
    “我在。”他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额头。
    “我很爱你啊。”他听见她的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心狠狠一震，五年前她出车祸的时候，想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就是这句？
    他怔怔的看着她，女人流着泪，嘴角微微抽动：“我很爱你，秦方白！”
    他抚着她的脸颊，竟也微有哽咽：“我知道，我知道！”
    她拉开了一些距离，打量着他，伸手抚摸他的眉眼，确认眼前的人就是他，一头就扎进了他怀里：“秦方白！秦方白！”
    他拍着她的背：“我在，我在！”
    她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雨声也渐渐小了，外婆看着两人，一脸茫然。
    秦方白拍着她：“好点了吗？”
    苏无恙点了点头，一转眼看见外婆就在身旁，又是一阵落泪。
    车子坏了，没办法马上上路，因着离北庄不算远，在路上拦了辆车送回了北庄。
    等安顿好外婆，两人才面对面坐着，苏无恙刚刚哭过，眼圈还泛着红。
    “想起来了？”他倒了杯温水给她。苏无恙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那实在不是一场美好的记忆，她以为当初答应了许清昙，她就会善待她和外婆，却不料，她竟然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
    “我当时不该离开你。”苏无恙扁了扁嘴，她离开的时候怎么伤害的他呀，她说孩子不是他，她说她不爱他……
    男人笑了笑，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印下一吻：“幸好，你回来了。更幸好，你，爱我。”
    她脸微微发烫，微嗔：“谁爱你？”
    “你不久前才说过的，就忘了？”他将她抱紧了些，感受着她的存在。
    “我……”
    他覆上她的唇，急切而缠绵的吻她，看着被他吸吮出红润光泽的双唇，他蹭着她的面颊：“你什么？”
    “不要再离开我。”他在她发上落下一吻：“永远不要再离开我！”
    她下意识点头。
    静谧的夜，男人在她身旁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一抹甜蜜的浅笑，她的心变得无比的柔软。
    想起了那些过往，时隔五年，还能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至于曲靖和林君蓓，她或许愧疚，却不得不伤害了。
    因为，她不想再伤害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微微侧过去，吻落在他的额头、鼻尖，之后是那双削薄的唇，一点一点的描绘，用她最柔软的爱意。
    猛不丁腰被收紧，她和他肌肤相贴，男人晶亮的眸子微启，声音暗哑：“不想睡？”
    她微微张了张嘴，没发出来声音。男人反客为主，头一低，咬住了她的唇。
    时隔五年没有任何的亲密，彼此都迫切而热烈的渴求着对方，她承受着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喘息交融着雨声，在夏夜里格外缠绵。
    回到乐市后，苏无恙参加了《星光女孩》的首映礼，不可避免的，她见到了林君蓓。
    对于秦方白，无论如何，都得给她一个交代。
    首映礼结束，苏无恙约她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林君蓓性子直爽，对于苏无恙横刀夺爱的行为十分不满，是以整个过程都静默不语。
    苏无恙试图动之以情：“蓓蓓，今天约你见面，是想给你一个交代。我先说我的决定，秦方白，我不会放手！”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手，何况她答应过秦方白，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不要脸，出尔反尔的人！”林君蓓的话十发的刻薄，苏无恙始终微笑着。
    “当初我问过你，你说什么？你是有老公的人！你的老公孩子都在美国，你现在告诉我，你对方白哥不放手，你老公孩子知道吗？”林君蓓瞪着她。
    苏无恙叹了一声：“这应该就是造化弄人了。我和阿靖一直都没有夫妻之实，他像我的家人一样照顾了我五年。这五年里，我失去记忆，完全不记得秦方白……我想过，不和他纠缠，所以我才大大方方的告诉你，我对他没有兴趣。可就在两天前，我想起了之前发生过的一切，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蓓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