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开裂

第597章 官逼民反

    
    为了尽量减少被敌方发现的几率,于、力、惠、葛四个老把式仍然用的蛇行功夫。
    身腰拉得长长的,扭摆着前进,这样既不会陷入,又避免了粘滞,刚好适应了软泥浅水的地面,速度还不低。
    另一方面,能够匍匐到蟒蛇的高度,外观上也就跟蛇十分相似了,不但不易发现,发现了也会以为那真是蛇——虽然四五条大蟒一起出现,就是在这青蛙遍布的沼泽里,也是极其罕见的。
    月明星稀,云天澄澈,六个心思不一的合谋者拉开很远,分头进入黑沉沉的大沼泽,就像几只乱飞的蚊蚋进入一片密林,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哪怕是他们彼此,也听不到一点点对方发出的声音。完全是凭借想象,他们才觉出在泥浆中苦苦挣扎的自己,还是一个集体行动的一部分。
    肌体反复地机械地运动,气喘吁吁。各人都是自己给自己打气,自己给自己帮忙,完全不能指望任何人的支援。
    甚至连到了界线还是没到,都得不到任何同伴的明确提示。
    沈郁峰远比那几个匍匐的伙伴舒服,由于躲在小船后头,他可以一直昂头行进。
    同时他的夜视能力又强,特别是对弥散式隐身的同伴,他有一种特殊的敏锐识别力。
    在明亮的月光下,任何人都可以断言四下无人,他却可以隐约察觉到左右各七八百米处同伴们所处的位置,并能大致判断出他们是在前进还是已经停止。
    让他欣慰的是,这四个人不愧职业老人儿,都很自觉,一直在缓缓移动,而且进度相似。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他自己这时要做的,就是不时上前,用手推一下小船的尾巴,同时轻咳一下,让船上那窝囊的划手明白,又得向前划那么几下了。
    听到命令,那人也就划了,却也就那么几下,一点也不会多。
    那人胆小,却不糊涂。他非常明白,如果飞船上的猴子有狙击步枪,那么此刻那黑洞洞的枪口就已经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而如果那是一支激光枪,那么恐怕一缕极细的瞄准光线已经照上了自己的前额,形成一个跳动的小红点。什么时候开枪,就只看他们高兴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高兴呢?
    他口干舌燥。一会儿胸口紧缩,紧张得好像心脏都要停跳;再过一会儿又前额发麻,麻得像千百只蚂蚁同时在爬、在咬。
    划了太久,紧张更甚,他已经极其疲劳。两臂如铅,肩膀酸痛,恨不得让它们自由断掉。
    他已经没有力气害怕,只想歇一下。但是越歇就越想歇,后边那人也就越不耐烦,就越要推与咳,催他快走。
    我操你八辈子祖宗!
    他终于愤怒得只想骂人了!逼人去死还要逼得这么凶!你个杀千刀的!
    先还在心里骂,后来怒火难消,就冲动得直想一嗓子喊出来了。
    经过长途奔袭,此时他们已经分别从前、左、右三个方向接近了飞船周围一百米那个大圆圈。
    按计划,此时应该是小船先行突破,谨慎缓慢地越过小旗标明的警戒线,既吸引守望者的注意力,又不刺激出过度的反应,让对方的犹豫期拉长一些。
    当然,公然踩线,就地停在那儿也行,也能让对方感到困惑,让他们费时费力。等他们猜测船上人的意图猜到不耐烦时,前面的高手们已经一拥而上了。
    他们也就这样办了。
    小船不能隐身,高手们自然也看得到小船;他们分从不同位置屏息观察着小船的一举一动。
    沈郁峰见已到了关键时刻。
    他早就不指望船上的窝囊弟子能自觉执行任务。此时他一咬牙,不惜半身陷入泥里,拼尽手头的最大力量奋力一推,让那小船飕地一声向前滑行了一大步,公然闯过了飞船的警戒线。
    说时迟那时快,飞船裂缝里细细的蓝白光一闪,谌清泉的左臂立刻被击中。
    一股尖锐的刺疼令他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然后便是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还散发出一缕皮肉烧焦的难闻的气味。
    “我操你祖奶奶!”
    谌清泉终于破口大骂。他又吃惊又疼痛,心里嘴里痛骂着身后的上司,眼睛却仍只敢正对着前面的飞船。
    虽然听得到他的咒骂,对方却没再射击,显然是在观察,从而精确评估这一警告射击的效果。
    沈郁峰再一咬牙,又把小船向前推了一下。
    “我操你八百辈祖宗!”谌清泉终于在船中暴跳起来,回身駡道,“我都中枪了,你还推!这么想让人毙了我,你还是人不是?”
    月光斜映之下,他的扭曲的长马脸恰好处在模糊的阴暗中,显得分外狰狞可怕。
    沈郁峰充耳不闻,再度奋力一推。
    谌清泉正要飞扑下来与他拼命,却被这一推,带动身体一仆,还没跳起就栽倒在船身里。
    他也不顾这一跌摔得鼻青脸肿,眼冒金花,伸手便向船尾抓。
    一抓没抓到,就向前再一扑,再一抓,一下子就拽住了沈郁峰厚实的头发。
    当即他心中狂喜,想也不想,就死命往怀里一扯。
    沈郁峰最后推那小船一把,甚是失策。因为此时他已经半陷泥沼,处境极其凶险。
    对他而言,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趴下上身,抱紧船尾,慢慢地把下身拖出泥浆,再恢复蛇行方式。
    但是谌清泉那一声怒骂激怒了他。
    一个后生小辈,还是微不足道的新收下属,竟敢咆哮军前!我叫你咆哮!
    他伸拳便打。
    但一推之后,小船离去,他本人也立即深入一步,几乎淹到了腋下。再要向上出拳,等于把自己再往下按。
    其实在一般情况下,这已经无法自救,两条空胳膊绝对撑不出陷下的身子,只能慢慢地越沉越深。
    刹那间,连他自己都寒毛倒竖,悔意陡生,悔不该一时冲动,现在已不啻于被人宣判了死刑。
    但就在他恐惧得近乎绝望之际,突然一只大手紧拽住他的头发,发疯一样全力往斜上方拉。
    这股力量如此之猛,使他一下子就升高了一寸,同时靠前了一尺。那已经被他推离的船尾因而又被他的两手攀住。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马上抓牢这根救命稻草,往怀里狠命一抱,砰的一声,额头撞上了船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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