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开裂

第607章 铜宫剧震

    
    一计之行,一计之废,胜负成败也随之易手。双方的拼斗,忽然由力的相持变成了智的比拼!
    张冰洁遗憾难消,愤愤道:
    “皆怪父亲当时太谦,说什么三分未定,不肯遽然称帝!如今好了,王不如皇,人心散了吧?要挽人心,只有再升格称帝。明日——不!今日!今日就昭告天下如何?”
    这不乱弹琴吗?老仙儿皱眉道:
    “如今称帝还有何用?便称高天上帝也晚了!唉,想不到先输一着,着着落后,再无返本机会了!”
    张冰洁最不喜欢认栽示弱,但一时也没有更好的说词,想想咬了咬牙道:
    “古人说得真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父亲心意不坚,做什么都只好半途而废。女儿的皇太女是没有了,没有就没有了吧!那几个姨娘小妈的皇后皇妃却也没了指望。可怜她们还日里夜里的,梦着我父皇带着她们搬回柏原宫呢。”
    张老仙听她这样说,又是伤感又是好笑,微笑道:
    “她们还都这样想着么?真是可怜!可怜!”
    张冰洁鄙夷地回望内堂一眼:
    “可不是!梦里不知身是客,她们便仿佛活在了云里雾里。人虽还留在这里,心却早都飞了回去,日日盘算着在柏梁城里如何收拾宫室,再现旧观。便是平日称呼也都改了。你称我翠微宫,我呼你紫玉殿,称尤氏就是紫檀宫,称辛后就是卿云殿。
    “贱婢们肆无忌惮,越弄越没有规矩,叫着叫着,背地里竟连我也形容起来,叫我翠华宫。我那时明明住的翠华殿,谁许她们擅改殿名的!”
    见她心情不佳,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认真不忿起来,张老仙不禁莞尔一笑,劝慰她道:
    “好了好了,这些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她们记得不对,就叫她们改口好了,还叫翠华殿!翠华殿——”
    猛然间,他想到:往事不堪回首。小小一句玩笑也会钩起旧痛,徒增伤感,甚是不妥,就赶紧咳嗽两下,站起来大擤鼻涕。
    张冰洁倒没觉得,想了一想说:
    “父亲也莫要忧愁。听说那人病得沉重,朝不保夕,日日只想歇肩躺尸,做一做太上皇,无奈他那不肖子懦弱无能,打死不肯接位。倘若他接了位,趁其人心未孚,诸事不明,倒好做些手脚,可恨他一时就是不肯接。”
    “换帝又非换相,有何好做手脚的?”老仙儿不解。
    “就是换帝才好换相!”张冰洁咬牙切齿,激切地说,“听说朝中主战最力的便是刘子峦,也最阴毒,这照本宣科之计就是他进上的。照葫芦画瓢,四两拨千斤,一招就令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说可恶不可恶?
    “可恨那东贼最信任他!老皇在,他便在。新皇若是登基,听说最烦此老,便好寻个不是快快地撵了他走了!他若去了,四个狗犊子没了靠山,必致样样掣肘。我便可适乘其弊,奋力一搏,当不难报这一箭之仇。”
    “我儿!新皇登基如何便会寻他的不是?难道太子与他有仇么?”
    张冰洁重重地咳了一声道:
    “太子虽然与他无仇,太子的乳娘却与他有仇!父亲知道么?太子的乳娘人称庞泰山。两个儿子,一个做了昌安府,一个做了常X县,官声不佳,却都发了财了。
    “尤其在大青铜,两人暗中受股,各有矿坑冶坊十余处,良田不计其数。父亲收了他的,他没话说。如今刘子峦也出头强要收了他的,而且永世不得偿还,这怎不叫庞泰山恨他入骨?
    “太子不是辛氏的骨血,自幼孤伶,与乳娘最亲,大约乳娘说一句,他便听进两个半句。庞氏正日夜寻衅不着,只要太子掌权,必然会挑动他下个口谕,一句撤差便撵了刘子峦去,有何难事?”
    真是别开生面!老仙儿不由深深点头道:
    “好计!好计!这倒也是个四两拨千斤之法,恰恰合了为父的心意。为父也曾与他共过事,深知那刘子峦最不是东西。只是老皇不退,太子又何能下谕?”
    “弄掉那人,岂不就行了。父亲的圈子劲力新充,女儿带了直飞柏原。他住哪里,女儿闻也闻得出。趁其不备,一杯酒,一盏茶,哪里不了掉他?”
    竟然要直接干掉老皇了。
    “唔唔,我儿如今也变得心狠了。”老仙儿不由抬头看了这宝贝女儿一眼。
    张冰洁一笑,说:
    “老太后早就这样说过女儿,父亲只不过是学舌。人都说无毒不丈夫。又说最毒妇人心。男女的心原都一样,只看逼到绝处没有。如今他要将我父女斩尽杀绝,我父女为何不可先下手为强,难道束手待毙不成!”
    “这自然可以。然而直截击杀了刘子峦不就行了,何必又去深宫冒险!”
    “父亲须知:刘子峦被刺,不过是去一刘子峦,虽有妨碍,却不沉重。若叫深宫发令,着宫甲擒斩之,必能令他满朝君臣相疑,四犊就要不安于位了。四犊一去,甚子螳螂队足以当我?”
    “倒也是条好计!”老仙儿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那就叫钱——钱钧。钱钧护送我儿前去!”
    听说派这人,张冰洁不悦地把嘴一瘪,哼一声道:
    “那姓钱的一贯不像好人,两只眼睛贼忒兮兮的。如今只剩了一只眼,更其不像人样。我不要他随!”
    “那就叫刘三针与他同去。都是去年召入值过殿的老手,想必不会弄差!”老仙儿见女儿还是跃跃欲试,便又加了一句:“待他二人无功而返,我儿再去!”
    “为甚头回就不要我去?”张冰洁急了,抓着父亲一推一摇,“女儿自要去!”
    “为甚?就为我儿是金枝玉叶,不可轻出。再则,为父身边也要有个女诸葛,好帮为父运筹帷幄。那杀人伤命之事,只好叫那粗夯人等做去,我儿千金之体,哪里去得!便是他二人无功,我儿也不许去!”
    他的态度忽然变得异常坚决,缠也没用,张冰洁只好作罢。
    桃浦这边,四督天天都接到情报,说到大青铜各地的反应。
    其中大小灵芝还是老样子,反正也无关痛痒,该干嘛还干嘛。但中东部却更热闹了。这就又分两种。
    第一种是原来踊跃分田分矿的人,现在还是踊跃。但口号变了。原来叫嚷:“跟着青铜王,分田又分房。”
    现在却改叫:“朝廷有地契,伪王有个屁!朝廷发个照,伪王吹个泡。”极尽揶揄之能事。
    第二种是原来夹着尾巴逃跑的官绅豪强,现在不跑了,坦然地拿出契、照来烧,说是皇恩浩荡,身为国士,尤其要仰体圣心,与民同乐,与国同休。甚至还要求加入乡评会,主持瓜分之事。
    这才真是匪夷所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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