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开裂

第667章 大结局

    
    “危在旦夕?我怎么危在旦夕?”白思孟哼了一声,“是谁又派你来我营中放火了?”
    “不敢!”钱钧说,“此非区区放火可比。君子见微知著。风起于青萍之末,祸起于萧墙之间,都督尚未之察否?”
    白思孟冷笑一声,问:
    “还‘未之察否’?你这话是想了多久想出来的?还是有人教你这样说的?想来光凭你自己,说不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来!”
    “不敢有瞒都督,实是青铜王教末将这么说的。”
    “那么青铜王为什么这么说?”
    钱钧小心地向前一步,说:
    “请屏退左右。”
    白思孟微感惊奇地说:
    “帐中没别人啊,屏退谁呀?”
    钱钧伏下身,左右歪头看看,借助日光,勉强看得到帐外几个人的影子,便说:
    “请贵护卫也离远些。”
    白思孟不悦道:
    “鬼鬼祟祟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钱钧压低声音道:
    “法不传六耳。若为他人知道,则大事去矣。”
    白思孟瞪他一眼,扭头向外喝了一声:“都起去!”
    帐外的几个人影立刻消失。
    “讲吧!”白思孟说。
    钱钧振奋精神,咳了一声,问:
    “都督可知陈老相国蒞临桃浦,所为何来么?”
    白思孟嗯了一声,皱起眉头,心头一片茫然,不由惊讶地问:
    “陈相国?陈相来西海了吗?”
    钱钧看他真的不知道,才放了心,精神陡涨,说:
    “昨日晚间急讯。无怪乎都督不知道——陈相此行诡秘非常,沿途驿站,各地官府一律不知。敝上知晓,也是偶然,是海关快船急递——陈相便驻跸海关衙门。连郡守唐大治都未必知道。”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白思孟盯着他看,慢吞吞地说:
    “原来海关有你们的人。”
    “不仅海关,”钱钧神采奕奕,却仍恭敬地说,“桃浦东陂,我方眼线何止千百!贵军一举一动,无不在我方掌握,此话可不是要吓唬都督。”
    “嗬!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呀!”白思孟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那么陈相来做什么,你们也知道了?”
    “然也,不然末将也不敢说都督危在旦夕了!”
    “难道说他是来拿问我的?”
    “这却不敢贸然断定。然而贵都督有两位尚在桃浦,或许要与他二位为难也说不定。不过四督同体,由彼及此,恐只在翻掌之间。”
    跟万蒋二位为难?难道对米家迁址产生了疑问?
    白思孟要核实这个情报并不难,也许今晚他自己的谍报网也会传来同样的消息。但是如今是极其敏感的时候,那边事情的一举一动无不与这边的行动规划有关系。
    情切关心,他也顾不得保持矜持,便问:
    “那又是为何?”
    “为着柏梁那边有御史上了一本。”钱钧说。
    “说的什么?”
    “说是先前朝廷要收回西海三郡的冶铸,刘子峦有意偏袒米家,四督通同回护,捏词恐吓,欺骗朝廷。
    “这事之后,又有许多官商勾连,侵吞国帤;占山为王,欺行霸市种种不法。实属倚功自肆,怙恶不悛。请朝廷派妥员再予查究,并正刘子峦等欺瞒、舞弊之罪。”
    “这不是血口喷人吗!”白思孟不由愤慨,“谁人这么满口胡唚?”
    这一发火就失态了。钱钧心想,到底你小人家经不得吓,一吓,强装的派头就都绷不住了。
    当下他也不跟他说那是谁谁谁,只说:
    “御史人称啄木虫;虫豸嘴巴虽尖,身形却一般都小。都督无须问他是谁,但知他背后是有人的。”
    “他是谁的人?”
    “有人说是工部,有人说是户部,都与冶铸一事有牵连。”
    利益之争?
    白思孟脑筋飞快,想了一遍,却断不下来。钱钧已经替他说出了答案。
    “说工部户部,皆是隔靴搔痒!”钱钧低着头直截了当地说,“真正谋主应是内阁。我青铜王在京任职多年,深知其中关窍腠理。
    “工、户、兵、刑、吏,五部皆是同僚;争利虽然不免,陷人则大可不必。刘子峦早已待罪,亦无须他们再来踩上一脚。
    “此事应是有人在阁中发动,借刘子峦一只死老虎,来射真正山中猛虎。”
    白思孟发过一阵火后,自己也意识到不妥,便又恢复了冷静,还是坚持多听少说。
    “将军可道其详!”他简单,却又客气地说。
    钱钧点头,却先表白说:
    “钱某粗鄙不文。说话粗鲁,用词草率,都督不怪,方敢畅所欲言。”
    白思孟心道:粗鄙不文那不消说,草率倒不见得,一步步分析的很合逻辑呢。
    于是他点点头说:
    “有话尽管道来,不必细究言词。”
    钱钧心里一松似的,抬起头,直率地说:
    “四督流沙国人氏,来到新夏,屡建功勋,也骤登高位。功也建得快,升也升得快,全是异数。都督说此话可有道理?”
    “你说呢?”白思孟轻松地反问。
    钱钧拱手敬佩道:
    “在我国人眼中,江山如画,人才辈出,人杰非不曾有,如都督等,却是百年罕见。俗话说功高震主,又说爬得高,跌得重,不知在都督眼中,这两句话也有理否?”
    白思孟当然知道这话不错,但却不能让钱钧顺着竿爬,掌握话语的主动权,便无感地说:
    “那也不尽然。”
    一句振聋发聩的话,想不到他会这么回复,钱钧一时语塞,想了想才道:
    “在都督或许不尽然,在国人心中,却是人人有这个危惧。我青铜王说:伴君如伴虎。一个功臣若是弄到震主的地步,离死便不远了。在老皇治下,早有先例。如今老皇危殆,新皇将起,更是如此。
    “都督们是老皇亲手擢拔的。老皇心宽而且年迈,尚不要紧。新皇若是登基,自要除旧布新。所有功臣宿将,不曾为他所用,却已塞满他的朝廷,他看时能不生气?譬如一个人想吃盛宴,人家偏给他上了一碗冰凉的剩饭,还堆得高高的,叫他如何吃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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