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炮?!
白思孟一惊,接着便是大乐,大拇指一伸说:
“真有你的!脑筋比我快多了!”
迟滞对手、争取时间,此时此刻,哪有比胡搅蛮缠更有效的?
他立即叫传令兵:
“快马通知各炮台:来船不回信号,恐是歹徒假冒。立即开炮警告,不许桃浦来船靠近,严防钦犯被劫!”
想了想他又对第二批传令兵下令:
“命各炮台:钦犯事比天大。桃浦军船若是不听警告,妄图闯进,就直接击毁,伤沉不论!”
两批传令兵飞奔而去。白思孟擦了一把因为紧张而冒出的汗珠,拍拍手中的东西说:
“现在可以走了。上了船再跟铜坞告别!”
所携东西不多,主要是枪支,连印信和御赐的佩剑都留下了。
但还不能“挂冠”,因为人还没脱险,身份、外表还不能丢。
两人骑上马,像平常巡视一样,翩然而去。
还没到港口,便听大炮怒吼,竟已打起来了。
“老相国肯定是怕我起事造反,抢先一着,这才不顾一切、冒险轻进!”白思孟贴在朱品声耳边说,“这么大年纪干这样的事,他也是拼了!”
“汉高祖收韩信的大印,不待通报,直入军营!”朱品声也大声回答说,“一样的突如其来,一样的一击中的。老人家好胆识!”
“估计也像信陵君收晋鄙军,”白思孟说,“只要我不俯首帖耳,他身边保准也会闪出一两个朱亥,从背后给我来那么一铁椎!”
“殷鉴不远,榜样在前,所以你就有样学样,先给他敬上几颗大铁弹!”朱品声笑了,“只凭揣测就定罪,你我也来得好快呀!”
“还不是跟千里之外那位太子爷学的!”白思孟大笑。
都督座船防守严密,准备充分,所有人员都在岗位上待命。两人一上船便下令启航,同时通知停泊在附近的舰队余部前来护航。
三桅战舰缓缓移动,两侧诸舰也慢慢跟了上来。
岸上炮台见己方舰队出海,害怕误伤,都停止了炮击。但那一队桃浦军船本来已经停驶,这时见有机可乘,又升起帆来要继续前进。
朱品声担忧地说:
“看咱们没打算把他们怎么样,倒嚣张起来了!只要他们一靠岸,咱们的把戏立马揭穿,那些炮台反而要掉转炮口打咱们了!”
“没那么快!”白思孟乐观地说,“光是鉴别相国真假就得一大阵子,再问清都督们犯了什么法又得一大阵子。三问两问,咱们早驶进大海了,他再找谁去?”
“可是老万小蒋还在往铜坞来,咱们走了,到哪儿迎他们去?”
“叫小灰小奇在天上替咱们掌眼呀!就只东面这条航道,它们一看那么一大片,准错不过去!”
“你别忘了,小奇可是雀矇眼,天再晚点它又成了睁眼瞎。”
“我知道,不是还有小灰吗?夜航对人是难事,对它可是平常事。”
“行!但咱们还是不能走远,一旦不小心错过就太危险了。”
“好吧,好吧!”白思孟牙一咬,下了决心,叫传令兵,“通知舰队,截住桃浦军船,全部扣留。等我归航,将亲自审问,不得有误!”
第一个传令兵飞跑去找船长,叫他与舰队联系下令。
白思孟又叫来第二个传令兵,说:
“命船长通知舰队:扣船后,无论何人,一概关押,塞口封嘴,不许与其说话。与其说话者,就是内奸,将依勾结敌谍论处!不得有误!”
船长发过命令,舰队奉命维谨,立即转向,兵分两路,前去兜捕桃浦军船。
这十艘战船火力不弱,但也不比对方强多少,所以只用一个分支去堵截,另一分支则占住上风头,直插海湾北岸,形成一字形炮战阵列,边行驶边鸣炮示威,要对方停下。
桃浦军船没有还以颜色,只拼命摇旗喊话,同时减慢了速度。
不料铜坞舰队见它们没有停下的意思,一字队形全部压上后便开炮轰击。第一轮八十余发炮弹打出,桃浦军船中已有两只起火,其余的船也被击中多处,不得不停了下来。
白朱二位已驶到远处,回首观看,朱品声不忍地说:
“可别误伤了老相国,那祸就闯大了!”
“伤了也只能怪他自己!”白思孟平静地说,“命令他停船,就是给他说明的机会。他竟然托大,既不迎战,也不服从,似乎懒得说明,那不是自己找打?”
“停了船也不让他们说明,这不是你说的?”
“是啊,不过起码那时就只关禁闭,不用挨炮弹了!我只可惜其中那两条二桅的!”
朱品声抬头望去,辨认出船名:“是‘长风’和‘威扬’。”
“就是它们。两个船长都是我们起家时的老人儿,都知道信号。眼下明明能接头却不接头,看来是不想听老相国的话。就这样宁愿陪着挨轰,也不出卖我们。这情义,不一般!”
朱品声默默无言。
估计那边的双方还要纠缠很久,白思孟命令船长迎风走,再向正东开出五里。
船长领命,立刻叫船走之字,抢风东去。才走了半小时,大雁就发现从东面呈一字队形开来五只大船,航速很快,而且清清楚楚地打着米家的旗号。
“好极了!”朱品声从榻上一跃而起,跟白思孟兴奋地互相响亮地一击掌,“大功告成!”
一个小时后,双方在海上会合。双方靠拢,四督相见。
现在一切都不是秘密了。
白朱二人叫来船长,坦率地跟他说:
“事已至此,什么都不瞒你:我二人功成名就,现在是要弃官归隐去了;万蒋二都督是特意来接我们的。去往何方,还不好说。你在桃浦有家小,谅不肯随我们浪迹天涯,那就暂别了。
“你去问问水手和官兵,有那无家无小,没有拖累,愿随我四海漂流去往他乡的,我们欢迎。不愿的不勉强,就地遣散,拿些钱坐小船回铜坞。我还要给你写个遣散令,见人也好交代了。”
船长吃惊得不得了,说才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就要归隐,是不是太不划算了?官兵们都还等着庆贺都督荣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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