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殿内的情景是,玉染和容袭坐在一侧,而静妃坐在对面的一侧。修子期过来上了两壶茶,一壶热茶,一壶较为温凉。
“这是……”静妃瞧着眼前分开的两壶茶,有些不解。
容袭轻笑着解释道:“阿染不喝热茶,让静妃娘娘见笑了。”
“原来是这样。”静妃点点头,然后重新审视起坐在对面容袭身边的绝美女子。须臾,静妃有些复杂地开口道:“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华君特意从红月阁请来易容成宁国赫连玉的人,竟然就是赫连玉本人。
这也未免太过出人意料!
而更让静妃没有想到的是,容袭居然没有失忆,只不过一直以来都在假装之中。
“有的时候,有的很多事情,还是没有想到的为好。”玉染抿了一口茶,语气温和道。
静妃闻言一怔,下一刻却是垂眸点头道:“的确如此。”
“娘娘今日来容袭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吗?”容袭开口问道。
静妃顿了顿,叹息着开口:“这几日宫中的事情委实不太平,先是太子殒命,结果又被查到三皇子的头上,而袭儿你又是之前被刺客重伤失忆,着实让我担心不已。”
“若是如此的话,娘娘可暂且不必为容袭担心,容袭如今甚好。”容袭笑了笑说道。
静妃点点头,接着她望着容袭,笑道:“有赫连殿下作陪,确实甚好。”
“娘娘这么打趣容袭,可真叫容袭惭愧不已。”容袭笑着说。
惭愧不已?玉染侧眸瞧了一眼容袭,随后心中不禁摇头失笑:容袭会深感惭愧?怎么可能!
三人之前半晌的沉默,终是玉染悠悠开口了,她的目光深邃,勾唇问道:“看娘娘的神情,似乎还有心事?”
静妃被问得一愣,她的面上似乎露出了些许犹豫不定之色,但最后,她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终是开口说道:“赫连殿下着实敏锐,我确实还有一事想问。”
“娘娘不妨直说。”容袭微微抬手,示意静妃继续说下去。
静妃看向容袭,她的眉宇之间微微拢起,神情里带着些许忧虑之色,在静默须臾之后她慢慢启唇道:“袭儿,我原本在来云华殿之前还并未想到太多,但是今日在来到之后,发现你实则并未失忆,而这位红衣姑娘竟就是宁国的赫连殿下。这么说来,袭儿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自己将会遇到的状况,而近日来发生的诸多事情,又是否与你有关?”
容袭和玉染皆是猜到了静妃会出此疑问。
容袭微微一笑,平静应答:“那娘娘觉得真相是如何呢?”
“我……”静妃怔愣着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娘娘既然说不出口,那容袭便来替娘娘说吧。娘娘如今见到了我与阿染,认为近日来王宫内频频发生在皇子身上的危难都是来自于我们的手笔,而且娘娘并非完全认同这般的做法,所以才犹豫不定,不知该不该说出口。”容袭的眼底幽静,可声色听起来却仍是平和的。
静妃静默片刻,最后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她凝视着容袭,慢慢开口道:“袭儿,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容袭注视着静妃,却是笑着并未言语。他的眼底看起来幽深而宁静,并无锋利逼人之色,可也足以让人心神恍惚、无法自拔。
玉染侧眸瞥了一眼容袭,她的指节轻轻扣了扣桌面,似乎是在斟酌了什么。须臾,她笑着抬眸看向静妃,接着神情悠然道:“娘娘都已认为是了,那再问容袭,可有什么意义?人在希望对方帮她选择其一答案的时刻,其实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定论,那么即使别人再怎么多说,她最后仍是会选择自己心头的答案的。”
“赫连殿下误会了,我并无他意,只是担忧袭儿将自己卷进事情里,伤及自身。”静妃摇了摇头,苦苦一笑。
“娘娘不必忧心,我也并无争对娘娘的意思。今日娘娘的问题问得很好,既然容袭还未回应娘娘,那我便擅自做主,替他应答了。”玉染笑了笑,直接继续道:“华国王室朝局纷乱,众皇子皆是王室的象征,自然是全部牵扯其中。若真要揪出一个人,说他一身孑然,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娘娘,您将如今王宫之中皇子们所发生的一切问题都归咎在是容袭在背后做了一番心思,那是略显偏颇了。应该说,众位皇子皆是这一场场乱局的制造者才是。”
玉染的这一番话,可以说只承认了容袭是做了他身为华国皇子应该去做的事,也同时将一众皇子通通拉下了水,可以说是推得干净,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静妃思量甚久,终是温和地笑着开口:“还是赫连殿下思虑周全,是我考虑不周,眼界太窄了。此事我便不再过问了,便由你们年轻人自己去折腾吧。但是折腾归折腾,说到底,还是要顾及好自己的。”
“多谢娘娘教诲。”玉染微笑颔首。
静妃顿了半晌,她仔细端详了一下玉染的精致面庞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与贵气的姿态,下一刻,她眼中温柔地说道:“以前总是只听袭儿在口中每每念叨着赫连殿下的闺名,他总是说赫连殿下有多好,我却从未见过赫连殿下真容。今日一见,果真是如同传言中所言,气度模样皆是不凡,也难怪让袭儿如此着迷。”
玉染微微一笑,说道:“是娘娘谬赞了。若是娘娘不介怀,同样也可同容袭一般唤我闺名。”
静妃笑着摇头,“我还是不了,若是我这么直接唤你的名字,怕是袭儿便要不乐意了。你别看袭儿好似是心性稳重,实则在有些事情上啊,委实倔脾气得很。”静妃说到此处,还不忘看了一眼容袭。
容袭闻言,面上故作尴尬地笑道:“娘娘这般揭容袭的底,日后容袭可还要如何面对阿染?”
得了吧。玉染也不吭声,只是凤眸轻挑,艳丽的容颜之上露出了些许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还不了解容袭的脾性?容袭确实在别人面前装得委实一本正经,笑面寒心随时都能让面对他的人感到畏惧。只是,当他每每凑到她跟前的时候,那一副不安分的性子,真是没人可以制得住。
静妃又坐了一会儿便先离开了,毕竟如今的云华殿还算是处在风浪之中,不宜有他人久留。
“我会让苏久派人暗中跟着静妃娘娘的。”玉染的眼神漆黑而澄净,只是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声。
容袭风轻云淡一笑,“阿染还是心思缜密。”
若是换作他,他也定然会做出如此决定。正是因为静妃对他的态度一直皆是亲如己出,所以更需小心于她的关心则乱。若是静妃说漏了嘴,或是到华君跟前说了什么忧心体己的话来,恐怕便会使得华君生出疑心,到时候一切皆是不可收拾。
“这位静妃娘娘待你好吗?”静妃走后,玉染神态慵懒随意地问道。
容袭笑道:“还算不错吧,毕竟她曾经是我母妃的故交。”
“你母妃的故交啊……”玉染的声色里带着几分感叹,毕竟,容袭可是从来都不怎么愿意提起他母妃的事情。
“阿染想知道些什么?”容袭偏过头,轻轻将玉染揽入怀中,接着把下巴搁在了玉染的肩头,迷人的嗓音在玉染的耳畔响起。
玉染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容袭,接着指尖轻轻拨动着搁在桌案上的杯盏,片刻之后声色带笑地开口:“若是我问,你当真什么都如实作答?”
“只要是阿染想知道的,容袭定当竭尽心力应答,绝不隐瞒。阿染以为,这般如何?”容袭的眼底深邃静谧,连同声色也是沉缓了许多,似乎带着令人不可抗拒的魅惑。
“好啊。”玉染柳眉微扬,也不避讳,直接应了下来,她旋即开口问道:“那你来告诉我,你为何从不告知我你的母妃是我曾经那位父皇的义妹时山雪?”
容袭的眼底微暗,但唇角的笑意仍是不减,“你是何时得知的?”
玉染眼帘微垂,声色温和地继续道:“以前因为我晓得你对你母妃的事情是最为介怀的,所以我从来不问,也懒得去查。而不可置否,你母妃的消息就恍若在这世间消失一般,即使在这华国王宫之中,也无人提,无人知。但就在前些日子,我去你父王那里回禀消息,却恰好从他所阅的书册中发现一封信函,那封信上的字十分端庄,却也足够凌厉。那封信是一位女子所书,而那位女子——正是时山雪,是容袭你的母妃啊。
“这封信应当是你的母妃在决意自尽前悄悄留给你父王的,信上所书表明了她的身份,也使我终于知晓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得不说,你母妃对你父王的情意确实足够深厚了,只不过很可惜,君王心难测,终归使得红颜枯骨,到头来竟是什么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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