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灵人

    
天色渐暗，气温直逼零度，江面上的冷风刮得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我们三人在江滨一家烧烤摊坐下，偷偷观察着桥洞。
    “都凌晨了，他怎么还没来，是不是消息有错误？”秦雪的小脸被冻得发白。
    “再等等看，慕容办事我信得过。”灵清说道。
    烧烤摊的摊主突然向我们说到：“三位客人，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准备收摊了。”
    我点点头，付了钱，这会儿好了，连椅子都没得坐了。
    秦雪等得有些不耐烦，小声地说道：“如果尸老今天不来，我们扑了个空，张豪就死定了。”
    我叹了口气，事实就像秦雪所说的一样，今晚是最后机会，早上我到医院去探望张豪的时候，他已经呼吸不畅了，叔叔阿姨在病床旁边哭成了泪人，我仿佛看到了苗思凡的父母，他们痛失女儿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痛苦？
    我越想越难过，甩了甩脑袋，却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小道上出现了一只黑猫，黑猫的眼睛发射出渗人的光芒，它的叫声也让人忍不住颤抖。
    “他来了！”我赶紧说道。
    只见黑猫身后，穿着中山装的尸老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依然穿着那身中山装，手里提着一个编织袋，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尸老拎着袋子，顺着楼梯走到了江边，又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我赶紧把灵清和秦雪拉到角落躲了起来，这才没被尸老发现，尸老见周围没人，一溜烟走进了桥洞里面，桥洞里面黑漆漆的，我们在外头什么都看不见。
    “跟过去看看。”灵清说道。
    我们三人趁着黑，悄悄地接近着桥洞，桥洞外到处都是生活垃圾，惹得秦雪一阵皱眉，就算是灵清也有些嫌弃地踮起了脚，好不容易来到了桥洞外头，一道声音突然在我们身后响起。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三人都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我们身后居然站着一个衣着褴褛的流浪汉，他看了看我们，不爽地说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快点离开！”
    我灵机一动，掏出了一百块钱塞到了流浪汉的手里，笑嘻嘻地说道：“哥们儿，我这不是带了两个妞，找地方寻刺激嘛，恰巧路过，你别管我，这点钱算是过路费。”
    流浪汉见着钱，自然眉开眼笑，自言自语说城里人真会玩，来垃圾堆找刺激，又用贪婪的眼神在灵清与秦雪身上狠狠地刮了刮，这才心满意足地走进桥洞，我一看他放下警惕，又把他喊住了：“哥们儿，这深更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啊，这里有个古怪的老头，会给我们吃的。”
    我和灵清对视一眼，流浪汉所说的老头，一定就是尸老，但是尸老居然会给流浪汉施舍吃的？这不太符合他的作风，难不成他真的是一个大善人？
    流浪汉见我们半天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没什么事我就进去拿吃的了，去晚了可拿不到了！”
    “放心吧，今天你是第一个！”秦雪说道。
    我们没有再阻拦流浪汉，让他进去了，又在外头等了半小时，前前后后居然有不下三十个流浪汉进出，他们出来的时候，手里都拿着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来之不易的食物了。
    秦雪忍不住说道：“看样子尸老真的是大善人。”
    灵清却摇了摇头，问向我：“你看出什么不对劲的了没有？”
    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心中算是有了谱：“那些领到食物的流浪汉，脸色都非常苍白，就像……张豪那样。”
    “丁辰说的没错，小雪，你仔细观察一下他们，感受一下，他们的魂魄还完整吗？”
    秦雪听了，也认真地观察了一番：“他们的魂魄非常散乱，有的甚至丢了一魂。”
    灵清冷哼一声：“所以说，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必尸老利用流浪汉的无知，用廉价的食物和他们做着邪恶的交易，用那些流浪汉的魂魄来滋养他的兽灵。”
    “你说那只黑猫？”我惊讶地问道。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灵清说道。
    我们收拾好了东西，便偷偷地靠近了桥洞，我也从背包里拿出了灵清为我雕刻的雷劈桃木剑，秦雨和彤彤都已经附灵，如今的我，已经不同于两天前，在过去的两天里，我和彤彤已经练习到亲密无间的地步，合作的时候不再会有隔阂。
    桥洞结构并不复杂，不过在中间有一个凹陷处，几个流浪汉的影子从那里映了出来，可以看见他们跪倒在地上，一缕缕古怪的烟雾从他们的脑袋上飘起，飘向黑猫的嘴中。
    尸老坐在一旁，低着头闭目养神。
    “直接上吗？”我悄悄地说道。
    “我打头阵，你们两个看机会上！”灵清说完，突然猛踩地面，我感觉一阵强劲的风从我身边刮过，灵清已经消失在我们身前，残怨如流光般刺向尸老。
    “什么人！”尸老忽然睁开眼睛，在眨眼间就已经完成了附灵，锋利的猫爪在他手中闪着阵阵寒光，挡下了灵清的攻击，只听一阵如金属碰撞般刺耳的声响，两人皆是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
    那几个流浪汉被突然出现的我们吓了一跳，也不管其他，一把抢过尸老的编织袋就跑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尸老怒道，“我没去找你们，你们居然敢自己送上门来！”
    “你就是尸老？”
    灵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尸老也同样在打量灵清，他早就开始调查我身边的人了，灵清这尊大神他自然早就认识了，只见他阴沉着脸说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灵清冷声说道。
    我心中一阵感动，顿时觉得灵清越看越顺眼。
    “你们一伙老不死的，非要来抓我和彤彤，我们招你惹你了？是开车撞死了你家养的猪还是强奸了你女儿，要得跟我们过不去！”我虽然打不过尸老，但言语上激怒他我绝对在行。
    尸老听了我的话，自然气得快要爆炸了，直接绕过了灵清，舞着利爪冲向了我，我赶紧举起雷劈桃木剑，回忆着这几天学的招式，居然真的挡下了尸老的几招，心里顿时得意了：“老家伙，你就这点能耐？”
    尸老冷哼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果然，我还是太年轻了，一时失了神，就被老江湖尸老抓到了空子，他的利爪忽然划过我的腹部，我顿时吃痛，低头一看，腹部早已鲜血淋漓，看起来极为可怕。
    “你小子别太轻敌！他怎么说也是黑骨级别的祭灵人，哪是你一个黄页祭灵人能对付得了的！”彤彤在我心中急道。
    灵清这时候也赶了过来，阴了尸老几招，在尸老身上留下了一道剑痕，尸老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秦雪也出手了，尸老顿时陷入了困境。
    灵清和秦雪都是黑骨级别的高手，秦雪的战斗能力虽然较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个人加一块，足够尸老喝一壶的了，我稍微控制了一下伤口，也加入了战斗，局势很快便成了一边倒的地步，尸老剧烈地喘着气，每挡我们一招，便无力一分。
    “他快撑不住了！”秦雪喊道。
    我兴奋了起来：“你们先退下，让我和彤彤给他来个最后一击，让他丫的再敢来欺负我和彤彤！”
    灵清白了我一眼，但看在尸老确实已经没有力气了，这才退了出去：“你别太嚣张了。”
    我点点头，不怀好意地看着尸老，上去就给了他两耳刮子：“你丫不是抓我抓得挺爽的吗！你丫不是很有心机吗！你丫不是还绑架我舍友的魂魄……”
    我话还没说话，奄奄一息的尸老突然一抬脚，狠狠地踢在我的肚子上，直接把我踹飞了十几米远，滚出了桥洞，落入到江中，而他则是趁机一翻身爬了起来，发了疯似地往外逃。
    “别管我！去抓他！”
    话音还没落下，我就跌进了水里，彻骨的江水好像要把我的血液都冻成冰，我的意识都几近昏迷。
    “喂！你快醒醒，别死了啊！”彤彤在我脑中喊道。
    我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忍着痛游到了岸边，也顾不得浑身湿透，赶紧跟着灵清他们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们到底去哪儿了？”由于落到江水中，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我爬到岸边，已经不见他们的踪影，好在刚才我们伤到了尸老，他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我顺着一路的血迹，跟到了一个小巷子外头，朝里一看，居然是一个死胡同，灵清和秦雪就站在里面，背对着我，看来是已经将尸老给堵死了。
    “我看你还往哪跑！”我冲了进去，大喊道。
    “别过去！”灵清突然转身拦住了我。
    我愣了愣，不再鲁莽，而是朝里看去，只见尸老就站在我们面前，而他的身边，居然倒着七八具流浪汉的尸体，他们全部干巴巴的，像是被吸干了鲜血。
    尸老站在尸体堆上，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他的一双眼睛早已通红，张开嘴巴，一股恶臭袭来：“追啊……再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