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自从父亲找了那个流浪男子之后,那歌声也渐渐消失了。那低沉的哀伤随风而逝,销声匿迹,清河郡又恢复了往日的安详平静。
柯府,柯未正和女孩儿坐在桌前吃着早餐。白玉碗里的瘦肉粥加两碟精致的点心,简单家常却又不失一家人的融融氛围,虽然大院里就只有几个人,但是也倒不至于显得冷清。
柯然双手捧着碗,大口的喝着粥,全然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她忽然放下捧着的碗,朝着大门方向看去。
他依旧是那一身破旧邋遢的衣裳,但却一改昨日的悲伤无神,眼中满是凌厉之色。
柯然注视着这个人,这好像是昨天那个唱歌的人,可是又不太像。昨天的他和今天的简直判若两人。她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作出结论,这就是昨天那个人!
“爹爹,那个人来了,昨天那个人来了!”柯然附在柯未耳畔,轻声说到。柯然捧着碗,头微微低下,眼神上瞟,紧紧的盯着逐渐靠近的北芒。
“你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你想通了吗?”柯未轻声的说道,但却只顾碗里的粥不曾看北芒一眼。
对于柯未的态度北芒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他径直走到距离餐桌三丈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没有多做解释,直接开门见山的对柯未说道:“我需要力量,你所能够调动的全部力量!”
“你终于想明白了吗?确实也该是时候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了,他们欠下的该还回来了!”
柯未抬起头看向北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里也是坚定起来,他要做一些事情了。布置了这么多年,他们也该发挥作用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吗?我给你安排住所。”
北芒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总有几个人不死心,即使是我街头要饭讨生活。虽然家族有人压下来,不让他们杀死我,但是他们我绝不会让我好过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暂时就这个样子吧,老老实实当个乞丐,免得让人注意,我有事再悄悄联系你。”说着北芒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烂衣物,轻轻的摇摇头道:“看来还是躲不过做乞丐的惩罚,呵呵。”
柯未看着一脸自嘲表情的北芒,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乞丐是个很低贱的身份,之少在他们看来,做一个乞丐如同死亡一般,甚至不如死了来的痛快。也不知道北芒这么多年怎么熬下来的。想到这里,柯未又是一阵心酸。
“一切总会好起来的,任重而道远。”柯未想了想对着清晨的太阳说道。
北芒也看向东方鹅黄色太阳,思索许久,才开口说道:“大多数人都在缅怀过去,追忆往昔,让心死在悲伤与苦痛之中。很少有人能够直面未来,带着别人的希望,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人而活着。我很佩服后者,他们才是对生命怀有敬畏、对他人负责的真正的人。”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说道:“现在我不愿意做前者!”
“那你想做哪一类人?”柯未接过话说道。
北芒并未回答,只是眯着眼睛,在和煦的阳光下仰望天空。
柯未也不在意北芒是否回答,接着说道:“他们是生命与希望的结合体,他们为了明天而活,明天又是新的开始,他们有许许多多的想法可以在明天付诸行动。当然你也可以,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昨日已死,君且向前!”
北芒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刺眼让眼睛这样的,不过这不重要了。只听他喃喃道:“昨日已死,君且向前……”
不多时,当北芒的背影也从柯府大门消失,柯未才把目光从大门那里移开。
“他终于还是想通了,我会把欠你的都还给你的。”
“父亲,你有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呀?你想通什么东西了?难道是想通了以后不捏我鼻子了?哎呀,那可太好了,父亲你终于是想通了!!!”柯然高兴的手舞足蹈,都要跳起来了。可是下一秒她又沮丧的趴在桌子上,狠狠地盯着柯未。
“哎呀!不是说好了,你想通了吗,不是说好了你不捏我鼻子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说话不算话!哼哼!啊!”
原来,柯未听到柯然说的话,被逗乐了,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不就捏一下鼻子吗,又不会少一块肉。如此想着,就情不自禁的捏了一下柯然的琼鼻。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通了不捏你鼻子了啊?你是老子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捏你鼻子?”柯未笑着说道。“来来来,让为父再来感受一下。”
柯然想了想,她当时也确实没听清柯未说什么,确实不能认为父亲想通了。突然发现柯未又把手伸了过去。柯然连忙起身躲过。
“哼,你又想捏我鼻子,偏不让!”
然后气呼呼的跑开了。
柯未笑着看柯然跑开,却也没再去管她。
柯然离开不久之后,忽然又一道身影出现在柯未面前,黑袍蒙面,躬身抱拳作揖。
“大人,方府那边都准备妥当了。”
“嗯,你去通知一下,让那边的人三天后开始行动,不允许出任何差错。”柯未思索许久,说道。
“是,大人。”
随即,黑袍人便要转身离去,柯未又开口说道:“让柳不闻来我这里一趟吧。好了,你先退下吧。”
黑袍人转身欲走,却又被柯未留下。
“等等,你再让墨玉帮我准备一份礼物,她要是问准备什么,你就对她做这个动作就好,她会明白的。好了,就这样了,你走吧。”
说罢,柯未手指了指天空。黑袍人对柯未的奇怪动作很是疑惑,却又没多问什么,就离开了。毕竟,话多的人,总是活不长久。
真龙归海,白浪滔滔。
当你真正归来时,所有人都将会跪伏在你的脚下。你的情绪就是他们的命运!你若怒,他们死,你若喜,则他们苟活……
方府,大厅。
这里异常安静,四名老者坐在次位,而一位中年男子却坐在主位上。沉默良久之后,主位上的那位中年男子开口道:“今天我让各位叔伯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府主已经交代了,让我们方家,三天后开始行动,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准备,这一次极为重要!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左下首位的老者皱了皱眉,而另外三位老者都看向中年男子,表示疑惑。他们看来,三天后的一场拍卖会按照以往流程,是不需要家主如此郑重其事的。终于,左下首位那名老者开口了。
“家主,一场拍卖会而已,也用不着这么郑重严肃吧,况且这次拍卖会似乎也没有什么极其贵重的东西……吧……”
老者边回想着拍卖会的物品清单,边看向中年男子方向说。
“这是府主交代的事,让我们不要出任何差错,不然的话,出了岔子,整个方家可能会少一大批人……你们应该懂我意思吧。”
四名老者听到中年男子的话不禁面露惧色,因为府主的惩罚,那些少了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的生死。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对府主的话绝对服从。
“再说,大伯,你确定三天后的拍卖会没有极其贵重的东西?”中年男子诡秘一笑,反问道。
老者努力回想半天,十分惊讶道:“难道是那件东西?”
中年男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办了吧,都回去准备吧。”
“家主,我们明白怎么做了。”
四位老者纷纷离开,只留下中年男子一人。
“看来,府主已经说动他了,潜伏了这些年,方家也该说句话了。”
中年男子喃喃自语,手持的一柄断剑,断口处似乎还残留有星星点点的斑驳血迹。
他看着这柄断剑出神,仿佛要看透它的过去,他抚摸断剑,就像是在抚摸他的孩子。那剑身上闪烁的寒光,让他的目光凛冽起来。
“放心,已经开始了,这一次没有人能逃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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