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1995

    
    在骁龙成立之初，陈大猷和杜秋一样，月薪都是1万5千人民币，在国内属于金领阶层，在美国却连打黑工的非法移民都不如，所以日子过的颇为窘迫，在魏知琴家白吃白喝白住。
    7月份杜秋决定把iVie浏览器业务独立出来，成立骁龙国际，办公地点同样设在山景城，和网景只隔了几百米，为了争夺人才，薪资体系全面硅谷化，陈大猷的工资对标网景的CEO吉姆-巴克斯代尔，从月薪1万5千人民币暴涨到了年薪20万美元，相当于美国人均工资的6倍，成了名副其实的世界级金领。
    陈大猷从云城重返美国的时候，薛丽萍爱子心切，也跟着过来了，不适合继续住在魏知琴家，他收入大增之后花销也大方了，直接把手上的骁龙股份拿去质押，然后在硅谷著名的豪宅区阿瑟顿买了套别墅。
    阿瑟顿夹在红木城和门罗帕克之间，紧邻斯坦福大学，距离山景城只有20多分钟的车程，地理位置非常优越，陈大猷买的别墅占地面积很大，超过了4000平米，有5间卧室和6间浴室，除了花园、泳池、酒窖等常规配置之外，还有一个网球场和一个高尔夫果岭，周围绿树掩映，花草繁茂，仿佛世外桃源，壕气十足。
    “本来没想过买这么贵的房子，后来听红杉资本的一个投资经理说，如果一家初创公司的CEO不敢花钱，说明对自己的能力以及公司的发展缺乏信心，正好我妈看中了这套别墅，于是我一咬牙，就把它买下来了。”
    杜秋早已免疫了这种牵强附会的消费鸡汤，不过他从不干涉别人怎么花钱，随口赞同道：“那位经理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硅谷的电子产业最近几年被东瀛冲击的很厉害，经济不景气，房价降了不少，要不你也在这附近买一套？咱们正好做邻居。”
    杜秋没有入籍美国的想法，但是以后肯定要经常来硅谷，确实需要有一套房子当落脚点，问道：“你这套别墅什么价？”
    “175万美元，比1991年便宜了差不多30万。”
    “是吗？”杜秋不懂房地产，但是他知道随着互联网浪潮的爆发，这里的房价未来会越来越贵，有些心动，又问道：“这边的别墅买了之后立刻就能入住？”
    “有些可以，有些不行，我这栋是凑巧赶上了，原房东一直住在纽约，偶尔过来渡假，平时由专门的房产托管公司打理，养护的很好，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动，直接就能住进来。”陈大猷一边带他参观，一边说道：“等会我打电话问问房产公司，看附近还有没有类似的房源。”
    “不急，等忙过这段时间之后再说吧。”
    杜秋在二楼的客房里放好行李，随意参观了一会别墅之后，问道：“会议日程表在哪？”
    “在那边。”陈大猷指了指别墅西侧稍矮一点的附楼，说道：“我专门给你打造了一间工作室，过去看看吧。”
    工作室的面积和陈设，都和杜秋在骁龙总部的那间休息室差不多，左右靠墙的位置放了两排落地书架，上面摆满了最近几年出版的计算机期刊和专业论文，窗户旁边则摆着一个硕大的电脑桌，上面放着两台崭新的惠普台式机，看样子确实用心思了。
    “挺好的，谢谢陈哥。”
    “咱俩谁跟谁，甭客气。”
    eb标准化会议的日程表就放在电脑桌上，杜秋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发现日程安排的很紧，也很散，短短三天的时间，居然有20多场不同主题的研讨会，忍不住苦笑道：“真是一盘散沙，什么都要讨论。”
    “3C这帮人都是书呆子，喜欢讲究程序正义，又是讨论又是投票的，其实有个屁用！最终还不是要看骁龙和网景的脸色。”陈大猷嗤之以鼻，走到窗口边点了根烟，说道：“我们两家公司不点头，什么标准都推广不开，推广不开的标准，就是一堆废纸。”
    这倒是事实……
    月，在美国国防部以及欧盟委员会的支持下，万维网之父蒂姆-伯纳斯-李在麻省理工学院创办了3C，看似背景不凡，来头很大，但事实上它只是一个松散的中立组织，制定的标准并不具有强制性，在原本的时空中，微软和网景根本不鸟3C，各自搞了一堆私货在市场上推广，等流传开了之后再塞给3C，强行把私货变成标准。
    在本时空，情况也没什么改变，比如这次eb技术标准化会议，就是3C在HTML标准上吃了闷亏的后果。
    HTML语言自从蒂姆-伯纳斯-李在1991年8月6日创建了第一个eb之后，一直没有统一的标准，1995年3月份，3C搞了个HTML  3.0标准草案出来，因为设计的太过复杂，网景将其束之高阁，杜秋在写iVie的时候也视之如无物，没有浏览器的支持，草案成了镜花水月，无人问津。
    3C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宣布中止3.0草案的开发，然后广发邀请函，把网景、骁龙、微软、美国在线以及其他和互联网有关的公司都约出来，于9月11日到13日在山景城开会，商讨制定新的标准。
    英国经典政治讽刺剧《是，大臣》里说联合国群龙无首，人多嘴杂，越发的鸡毛蒜皮，最终一事无成，3C也差不多如此，9月11日标准化会议开幕之后，一会在语法设计上争执不休，一会在细节实现上吹毛求疵，吵得天花乱坠，一塌糊涂，杜秋冷眼旁观，暗自摇头。
    1991年8月万维网诞生，月3C成立，在这3年2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一个权威组织出面制定标准，与此同时，互联网上出现了数以百万计的网页，绝大多数都是由初学者或者业余爱好者发布的，这些人的编程水平本来就低，又没有标准可供参考，写出来的代码质量可想而知。
    3C想要把eb技术标准化，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但是制定标准的这些人大都来自学术界，狂热追求严谨、简洁、优雅的编程风格，想在互联网上来一次净化行动，强迫所有页面都符合统一的标准。
    这种思路在学术上看起来很美好，但是在商业上完全不可行，因为目前互联网上所有的网页通通不符合标准，如果网景和骁龙的浏览器不能读取这些页面，那么结局只有两个：要么网页的发布者修改源代码，要么网页的访问者更换浏览器。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结局肯定是后一种，因为更换浏览器的成本远远低于修改源代码的成本，所以网景和骁龙为了保护自己的商业利益，是绝对不会同意学术界罔顾现实，纸上谈兵的标准化方案，而学术界也很难接受当前丑陋、混乱、臃肿的互联网现状，双方立场尖锐对立，不吵翻天才怪！
    不仅杜秋不爽，网景的马克-安德森同样不爽，9月11日晚上，他把杜秋约到一家牛排店里，提议道：“Autumn，这些人只懂技术，不懂商业，制定的标准不切实际，很难推广，不如我们甩开他们，联合其他公司一起搞个联盟，自己制定标准。”
    自建联盟，自定标准效率很高，但是很容易因为利益而分裂，又或者被其他厂商敌视，让整个互联网行业变得更加混乱，这种事情在原本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苹果、火狐以及Opera等浏览器厂商曾甩开3C，组建HATG，双方的内斗让HTML语言停滞了十多年都没法发展，杜秋不想重蹈覆辙，推脱道：“一共三天的会议，今天才第一天，不用急，我明天把咱们商量好的提案拿出来，看看效果如何。”
    “那祝你成功。”马克-安德森举起酒杯，再次劝说道：“Autumn，骁龙和网景合并，对双方都有好处，你何必一定要坚持融资呢？如果你对价格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
    陈大猷放出微软准备出5亿美元收购骁龙的假消息之后，网景果然上当了，这几天频繁接触杜秋，极力争取把两家公司合并起来，开价高达5.5亿美元，不过现金只有5000万，其余的以股票方式支付。
    这个提案极具诱惑力，因为此时网景股价正处在低位，一旦两家公司合并，股价肯定一飞冲天，说不定只需要几天的时间，5.5亿美元就会翻倍，比抢银行来钱都快。
    但是杜秋仍旧婉拒了，说道：“马克，骁龙是我为推广开源软件理念而创造的试验品，它不适合网景。”
    “克拉克从不干涉网景的运营，合并了之后你是公司第二大股东，还将担任CTO，在研发上有不容置疑的权力，一样可以推广开源软件的理念。”
    “我如果把Netscape-Navigator开源了，持有网景股票的股民会杀了我的。”杜秋切了一小块牛排，笑着转换话题道：“马克，你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但却是一个优秀的投资家，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合作机会的。”
    “希望如此。”
    会议第二天，杜秋撕下了前一天少说多听，扮猪吃虎的伪装，拿着一沓厚厚的提案，以诸葛亮舌战群儒的姿态，在各个讨论组之间游走，口若悬河，火力全开，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让23个议题中的17个失去了讨论的意义。
    之所以效果这么理想，有三个原因，一是杜秋最近半年在互联网上非常活跃，不仅每周都有新的论文或者技术发布，还会专门抽出时间解答世界各地网友的提问和咨询，声望和人缘与日俱增，已经成为了互联网行业里仅次于蒂姆-伯纳斯-李的标志性人物，话语权很大。
    其次杜秋写的提案，有未来的成熟标准作参考，虽然出于商业考虑，删减了部分内容，但仍旧比其他人的提案质量高一大截，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争论毫无意义。
    最后一个原因是因为杜秋的特殊身份，商业界觉得他是骁龙的创始人，会为商业考虑，学术界觉得他是开源软件的倡导者，会为学术考虑，属于双方阵营都能接受的中间协调人。
    会议第三天，经过一整天的闭门磋商，在网景CTO马克-安德森和美国在线CEO史蒂夫-凯斯的强力支持下，组委会最终发布了《3C  1995年度技术大会白皮书》，宣布以骁龙和网景的联合提案为蓝本，制定并推广HTML  3.1，iScript  1.1以及CSS  1.0三个标准。
    如果以原时空作为参照系的话，这次会议的成功举办，将网页技术的发展进程推快了2年，达到了1997年的水平，这还仅仅是学术上的考量，如果考虑商业因素的话，影响就更大了，总而言之，杜秋让互联网行业少走了很多弯路，但也让历史发生了改变，有了全新的未来。
    陈大猷对技术标准不感兴趣，埋头处理公司融资的事情，直到9月13日会议结束之后，才匆匆跑过来在自助餐晚宴上露了一回脸，他把杜秋带到角落里，问道：“这三个标准对微软的IE有什么影响？”
    “暂时没有影响，新的标准至少需要三到六个月的时间才能推广开。”
    “那标准推广开了之后呢？”
    “IE会变得很不稳定，因为新标准里的很多特性它都不支持，无法解析。”杜秋一边吃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说道：“根据惯例，微软会在年底发布indos  95的升级更新包，到时候如果他们要升级IE，你开个高价。”
    “还给他们升级？”
    “微软是大象，我们是蚂蚁。”杜秋比划了一下，说道：“继续拖半年，拖到骁龙国际上市，我们的赢面才比较大。”
    “说起上市，我今天又遇到了詹妮弗，她建议我们把骁龙国际改成iVie，说这样更有辨识度，我觉着挺有道理的，美国很多上市公司都拿自己的商品作为名字，比如可口可乐，惠普等等，网景当初也是这么干的，他们最开始叫cape浏览器火了之后就干脆拿来当公司名了。”
    “公司名字无所谓，你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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