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温香

第六十章 一出双簧

    
    许慎很快见到了许温香,她被安顿在精致整洁的房间里,安静的躺在床榻上,长长羽睫落下来,挡住了那双灵动爱笑的眼睛。
    她看上去那么安然,就像只是累着了,躺着小憩一般。
    像以往无数次他看到的模样。
    许慎站在门边,忽然有些不敢走过去。
    这一回,醒过来的会是谁?
    太医正坐在一边,皱着眉头下笔开药方。
    见许慎进来,连忙放下笔起身行礼:“许相。”
    许温香最初出事之时,这太医也曾去过许府为她诊治。只是那时,明显已经没有生还迹象的姑娘,几个月之后竟然又活了过来。
    这太医自然十分惊讶,还曾打算去许府拜访,探听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能有这样起死回生的本事。谁知还没等他准备好上门,就被请到庆王府来,一看病人,这太医当时惊讶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方太医。”许慎回了礼,嗓音低沉迟缓:“家妹情形如何?”
    方太医苦着脸,捋着胡须看向许温香:“老朽无能,针灸汤药都已经用过,但许姑娘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因担心许慎疑心他没有尽心,方太医又连忙说道:“之前庆王妃也给许姑娘诊了脉,庆王妃也用尽了法子。老朽与庆王妃商量过,许姑娘这情形恐怕……恐怕与上次一样……”
    他说到这里,眼睛忽然亮了:“不知许大人上回找了哪位圣手为许姑娘医治?今次只怕也要麻烦那一位高人才能救回许姑娘。”
    正好,如果许相还能找到那位高人,他就是死皮赖脸也要赖在旁边看一看。
    许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近乎透明,他似站不稳一样踉跄着后退一步。
    他最害怕听到的话。
    “许大人?”方太医被他的反应下了一跳,再看他的脸色,忙上前扶了一把:“你这是怎么了?”
    许慎紧紧抓着方太医的手臂:“方太医,你再给她看一看,说不定她很快就会醒过来……”
    方太医的脸更苦了,这回是痛的,他为难又羞愧的摇头道:“许大人,不是老朽没有尽力,我这医术实在浅薄得很,当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想。当务之急,许大人是要找到上一回救治许姑娘的那位高人才行啊!”
    许慎颓然放开手,垂了眼帘掩住眼底的情绪,“多谢方太医提醒,劳烦你了。我先带舍妹回府。”
    方太医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他的请求来:“许大人,如若你真的请到了上一回的高人,还请你无论如何知会老朽一声,老朽对他的医术十分敬佩,很想当面与他请教。”
    说着,对许慎深深地行了一礼,“还望许大人成全。”
    许慎惨然一笑:“要让方太医失望了,那位高人他已经……与世长辞,再也找不到了。”
    方太医“啊”了一声,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看着许慎那麻木茫然的神色,原本安慰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方太医,告辞。”
    方太医眼睁睁的看着许慎弯腰,动作轻柔小心的抱起床上的许温香,一步一步慢慢离开。
    不知为什么,看着许慎萧瑟单薄的身影,他突然觉得有些眼酸。
    “唉。”方太医叹口气。
    都是他这医者没用,还是回去好好研读医书吧。
    ……
    庆王妃此时正在庆王怀中默默垂泪:“都是妾身没用,才会让许姑娘受伤。”
    庆王叹口气,搂紧了庆王妃:“你也吓坏了吧。”
    庆王妃不由自主的轻颤一下:“妾身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许姑娘那样好的姑娘,余妈妈她怎么能下如此狠心狠手?妾身听闻,余妈妈自己就有两个女孩儿,跟许姑娘也是相差无几的年纪,便是想着自己家里的女孩儿,她也下不去那样的手啊。”
    庆王眸光微动,冷硬的脸上满是冷酷的厉色:“既然如此,就将余妈妈的两个女儿卖去烟花柳巷之地吧。”
    庆王妃似是吃了一惊,慌张的抬起头来。
    庆王低头看她,抚了抚她的长发:“你若狠不下心,这事就让我来……”
    庆王妃忙忙摇头,抿了抿唇,才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这原就是内院的事,该由妾身来操持才是。这几年,王爷您在外边忙碌,王府里,妾身却没有为您打理好。都是妾身的错,往后,妾身定然会努力,好好打理王府,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庆王微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庆王妃表决心的模样:“你……太勉强就算了。我娶你时,便答应你要让你继续做你喜欢的事。你喜欢医术,就安静的研习医术便是,不用勉强……”
    庆王妃流着泪凄然一笑:“我原也以为,医术才是最重要的。可许姑娘却教会我,这世上还有许多比医术更重要的事……”
    她这般说着,含羞带怯的看了庆王一眼,那意味不言而明。
    庆王心头一荡。
    他再是大老粗也知道自己的妻子对他敬怕有余,但爱重并不够。以前一直醉心医术,除了他们的儿子刚出生那会,她曾将注意力从医术上转移到儿子身上过。只是自打儿子被送走,她就又整日的药不离手,便是与他说起话来,十句中也有八句跟医药有关。
    渐渐地,他就不爱跟她说话。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因此对他更加敬怕。
    庆王也曾想过要将庆王府交给她打理,可她全无兴致,他也不想勉强她,才因此坐大了余妈妈那个刁奴。
    如今,他的王妃似乎真的想要改变。
    他当然欣喜于她的改变,支持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拒绝。
    “比医术更重要的事?”庆王假装不懂,却是要听庆王妃亲口说出来。
    虽然他也知道这当口并不合适,毕竟受害者许温香以及许相都还在王府等着给说法,但这样的机会,他又实在舍不得放弃。
    庆王妃果然颊面绯红,想着自己从文献那一堆话里总结出来的“以柔克刚”四个字,到底还是忍住了羞怯,微微低头扭着庆王的衣袖:“自然是王爷,还有璇哥儿跟……湛哥儿。许姑娘说的对,便是为着你们,我也该打叠起精神来。将王府管好了,日后也不会再发生如同今日这般的憾事。说到底,许姑娘都是为了我跟璇哥儿……”
    想到昏迷不醒的温香,庆王妃再次掉下泪来,“我原以为我医术尚算高明,可方才用尽办法,也没能让许姑娘醒过来。也不知方太医能不能……”
    话说到这里,就有丫鬟来禀告:“许相许大人将许姑娘带走了,留了话,说是王爷答应过他的事别忘了。”
    两人都吃了一惊:“许相已经走了?”
    庆王定了定神,松开庆王妃:“府里交给你了,我这就亲自将余妈妈那刁奴送去许府。”
    庆王妃忙点头,不过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追问一句:“那曲家的人……”
    庆王握着她的手臂,郑重的看着她的眼睛:“我既交给你处理,便由着你来。不管他是谁,来我庆王府撒野,你都不必客气。”
    有了庆王这句话,庆王妃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目送着庆王疾步而去。
    ……
    “放开我,你们快点放开我!”宋璇气急败坏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庆王妃连忙问身边的丫鬟:“这是怎么回事?璇哥儿在闹什么?”
    桔梗跟小丫鬟手忙脚乱的制住挣扎不休的宋璇,后者挣的小脸通红,急的硕大的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桔梗忙回答道:“刚才有人发现大公子想要溜出府去,这时候府里乱成这样,万一大公子出了什么事,那可就了不得了。”
    桔梗被曲大夫人连打带踹的打了一顿,虽然浑身都痛,庆王妃也让她回屋歇着,但她知道庆王妃身边能用的人并不多,因此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又回来服侍了。
    庆王妃走过去,学着温香的模样在宋璇面前蹲下身来,柔声问道:“璇哥儿是不是听说许相将许姑娘带走了,因此想要出府去找许姑娘?”
    宋璇一下子停住了挣扎,他看着庆王妃,半晌才“嗯”了一声。
    庆王妃试探着握住他的手,宋璇下意识的挣脱,她便没有再勉强,抬头用眼神示意桔梗放手。
    “许姑娘伤的不轻,刚才带走她的人是她兄长,他要带她回府去看大夫,我们不能拦着他们,不然就要耽误许姑娘的伤情了。”庆王妃想了想,道:“我答应你,等处理完府里的事,明日我就带你去许府看望许姑娘,好不好?”
    宋璇定定看着庆王妃,庆王妃一脸诚恳。
    她想起温香对着宋璇时,从不行哄骗之事,也从未因为他是小孩就隐瞒他或欺骗他。想来宋璇如此喜欢她,也跟这个有关。
    她不知不觉的就照着温香的法子来行事。
    宋璇果然彻底安静下来,他咬着唇,犹豫了一会才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要去处置曲家了?”
    “是。”庆王妃并不隐瞒:“这次的事不小,许姑娘是当朝丞相许大人的亲妹,我们王府必须要给许家一个交代。”
    一个余妈妈,是远远不够分量的。
    王爷让她自行处置曲家,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曲家对她,从来都是轻慢张狂的。她从前自己立不起来,也总想着息事宁人,没少受曲家的气。
    爱恨嗔痴,作为人就逃不过这些情绪。她自然也不例外,所以现在,是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我跟你一起去。”宋璇忽然开口要求道。
    庆王妃一愣,有些为难:“璇哥儿,那是你大舅母,你若去了……”
    “我不会为她求情。”宋璇打断她,“仙女姐姐变成那样,都是她……要不是她带着人来府里闹,仙女姐姐也不会被人打。”
    他紧紧握着小拳头:“我不会原谅她的!”
    庆王妃也暗暗想着,她一定会为温香姑娘报仇的!
    ……
    庆王府发生的事,温香自然一无所知。
    她跟着宋南州进了武骧营,在见到满校场赤裸着上身“嘿嘿哈哈”正练着的精壮汉子们,温香表示——
    我勒个草,幸福来得太突然啊哈哈哈!
    “第一排第六个的小哥哥身材真好!”她忍不住对宋南州点评道:“你看他,八块腹肌啊!简直不要太性感!”
    “咦?第二排左边第一个小哥哥也长的不错。除了肤色黑了点,不过黑点更有男人味道,帅!”
    “哇哇哇!人鱼线!哎哟我的妈,帅哥哥们不要太多啊,我都要看不过啦。”温香看的眼花缭乱:“不过,那个叫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白斩鸡是谁?哎,你这地盘好像不太和谐啊?为什么有的人在拼命嘿哈,有的人却在一旁看热闹?”
    跟她一样对着认真练习的勤奋小哥哥们指手画脚的,是一群穿着华服,看上去就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们。
    宋南州将她摘下来,直接塞进怀里,很有些无奈的模样:“你好歹也是个女子,要点羞耻跟矜持吧。”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是女子。”温香在他怀里拱了拱:“我现在就是个行动不便的扳指,不需要羞耻跟矜持。”
    顿了顿,又说:“你不能对一枚扳指要求太多。”
    因此时人多,宋南州也不好再教训她,迈步朝着校场的方向走去。
    以林三为首的一群人嬉笑着吹起口哨来。
    林浩然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胸,笑嘻嘻的道:“宋大,快看,蒋兴淮那小子要尿裤子了。”
    他这样说着,就朝叫的鬼哭狼嚎的蒋兴淮看了过去。
    温香正好奇正被人按着压腿松筋的白斩鸡是怎么回事,忽然听到蒋兴淮这个名字,越想越觉得有些耳熟。
    灵光一闪,温香一拍大腿——可惜拍不了也没大腿给她拍——这丫不就是当初被宋南州一板砖开了瓢的那一个?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宋南州可是这个武骧营的指挥史,是这里的头儿,他这样落在宋南州手上……呵呵,温香致以他十二万分的同情和怜悯。
    难怪他被整的都要尿裤子了,看来是有人知道宋南州跟蒋兴淮之间的恩怨,因此要借着那可怜的蒋兴淮来讨好宋南州?
    宋南州此时也看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蒋兴淮,他正被两个纨绔子弟压制着,要将他的腿往下压。
    “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放开他!”宋南州微皱眉头,沉声喝道。
    那两个纨绔显然没料到宋南州并不领他们的情,不由得一愣,齐齐看向林浩然。
    林浩然不悦的上前:“宋大,你这是什么意思?没看到兄弟们在帮你出气?”
    宋南州走过去,直接将那压着蒋兴淮的那两人扯开,一把揪起哭的可怜兮兮的蒋兴淮,冲已经停下训练安静看着他们的那群赤膊士兵里喊了个人出来。
    “王聪,你带蒋兴淮下去收拾一下。”人群中跑出来一个又黑又壮的青年来,一把拎起蒋兴淮就走了。
    他虽然很好的服从了命令,但对着宋南州,却并没有恭敬,显然是不太喜欢这个头儿?
    温香再一看沉默着的众多将士,与那叫王聪的表现都差不多,不由得撇了撇嘴。
    世子小哥哥这个头儿,当的似乎并不那么威风霸气呀。
    这边还有个满脸不悦正等着世子小哥哥给说法的青年,这青年也是一脸的匪气与不羁,跟宋南州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宋大,问你话呢!”见宋南州不回答,林浩然非常不高兴的上前推了他一把,冷笑道:“怎么,现在做了武骧营的指挥使,就看不上昔日这些好兄弟了?”
    “林三,你若还拿我当兄弟,就不该在演练的时间做出先前那些事来。”宋南州冷眼看着他,“你是怎么做的?”
    “我做什么了?我做什么了?”那林三叫叫嚷嚷的摊手,嗤笑道:“我当然是领着兄弟们找乐子啊!这不是咱们每天都干的事儿?我说宋大,你别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武骧营的指挥使,打算把这武骧营整顿起来吧?”
    他说话嗓门很大,又是毫不客气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话来,显然是半点没将宋南州放在眼里,围观的那些华服公子们闻言都哈哈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有些人甚至笑的前合后仰。
    分明都不相信宋南州能把武骧营整顿好。
    温香虽然不待见宋南州,但这位当众嘲笑宋南州,还道他们是好哥们好兄弟的林三,温香就更不待见了——这怕是塑料花兄弟情吧。
    而校场里那些沉默的赤膊将士们则在他们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暗淡了神色——今日一直放任武骧营不管不问的指挥使大人突然下令众将士操练起来,他更是亲自训话,说陛下给他下了令,命他务必要将武骧营的军务抓起来,还道秋猎之时就有机会上场演练,如果表现好的,他会亲自在陛下面前推荐,让他们有机会往上爬,或是离开武骧营去更有前途的其他营!
    他们原本就是半信半疑,果然练着练着,指挥使大人突然接到个消息,急匆匆的就跑了,留下一句让他们自行操练的话来。
    现在听了林三这些人的话,想到宋南州原本就跟林三等人毫无区别,那些期待顿时便化作了泡影。
    温香眼看着这些人俱都垂头丧气了起来,有几个小哥哥甚至不再停留,径直离了队。
    温香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好。
    世子小哥哥这个差事,好像要搞砸了?
    “擒贼先擒王,你得先把这嚣张的林三拿下了才行。”温香忍不住小声说道,“拿下他们的头头,他们自然就乖了。”
    宋南州神色微动,轻咳一声,将拳头抵在唇边,飞快的说了句:“老实待着别多话。”
    什么嘛,她好心好意提醒他,他还不领情。
    温香郁闷的翻了个白眼,好,那就看你能把这群人怎么样?
    “我宋南州这些年没做过一件像样的事情,这次奉命接管武骧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宋南州双手负在身后,环视一圈众人,脸色平静的沉声说道:“我并不情愿接这个烫手山芋,谁都知道陛下让我接手武骧营到底是什么用意。林三,你难道不知道?”
    林三抱着胸,懒洋洋的一撇嘴,“陛下是什么用意,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妄自揣摩圣意,那可是大不敬的罪名呢。”
    “谁都知道武骧营是一个被人放弃的地方,陛下让我来,不过就是看着以你林三为首的一群人不再惹是生非罢了。这于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反正谁要敢在我的地头给我惹事,我就打断谁的腿算完。”宋南州冷漠的说道,“开始我就是这样想的,凭什么所有人都放弃的武骧营,连你们都放弃了自己的武骧营,我要来把它整顿好?我又不欠你们——”
    纨绔们嘻嘻哈哈,“我们觉得这样挺不错的啊,除了没有自由,不能随便出去,这里一切都很好嘛。”
    “很好吗?”宋南州冷冷掀唇,手臂一伸,长指指着高墙之外:“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说你们的?他们认为你们会在这五骧营里呆一辈子,因为你们出去除了祸害他人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他们宁愿你们关在这里一辈子——”
    他蓦地一声大吼,“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当真愿意被关在这里一辈子?一辈子,连个女人的影子都看不到,更别提成亲生子!”
    纨绔们有些笑不出来了,有人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过些日子,我们家里人应该也要急了吧。”
    他们这些被“奉命”关进来的,大都是家里极为受宠的,这到了年纪,想必家里人也该活动起来了,到时候定然会把他们捞出去的。
    宋南州冷笑,指向林三,“这里面,东郡王府林三公子身份最为贵重,东郡王妃在府里都快哭瞎了眼,东郡王也没敢求到陛下面前去求他开恩将林三放出去。东郡王都不敢做的事,你们的家人就敢?”
    这下,所有纨绔们的脸色都变了起来,他们有的惊惶,有的不敢置信,有的求助一般看向了林三。
    林三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母妃她……她真的……”
    “我骗你有什么意思?”宋南州看向林三,“之前我从宫里出来,遇到东郡王,老王爷这几年老了很多,你若见了,怕都要认不出来。老王爷说,他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被放出去,只希望这辈子他跟东郡王妃还有机会再见你这逆子一面。”
    林三眼眶微红,紧握着拳头不说话。
    “那,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我们的家里人,我爹娘不会真的不管我了吧?”
    “他们有好些日子没送东西来了,是了,肯定是不管我们了。”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啊?”
    “林三哥……”
    林三抬手,纨绔们慢慢安静下来。
    “宋大,你有什么要说的?”
    “从今天开始,所有人必须参与演练。每月月底时,由各百夫长评出十个表现佳者。我可以奏请陛下,令表现好的将士能有两日归家探亲的机会。”
    宋南州话音一落,整个校场一片安静,随即,就犹如沸腾的开水一般,响成了一片。
    “真的假的?”
    “真的可以让我们出去?”
    “要是能出去,我一定要回家去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不管我了!”
    “对,一定要回家问问。”
    “宋世子……不对,指挥使大人,怎么样才算是表现好?”
    宋南州与林三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个眼神,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来。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温香突然明白了过来。
    卧槽啊,原来宋南州跟这林三看着是撕了一场,但其实,这林三根本就是宋南州的托儿,两人当着这些纨绔们唱了一出双簧而已!
    看着刚才还在嘲笑宋南州,这时候却争相围着他的纨绔们,温香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世子小哥哥原来不止武力出色,这动起脑子来,分分钟甩她几条街嘛。
    人不可貌相啊!
    ……
    宋南州离开校场回到他的营房时,温香耳朵都要废了,那些纨绔实在太热情了,围着宋南州问个没完没了,间接折磨了她的耳朵。
    “真有你的。”温香见四下无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叽叽喳喳说了起来,“用一个林三就将那一群人全收拾的服服帖帖,世子小哥哥,你很阴险嘛。”
    宋南州将她取出来,随手往窗边那插着几支枯枝的花瓶处一丢,温香就被准确的套进了一根枝丫上。
    “你就不能温柔点嘛?”温香吓了一跳,“万一不小心把我掉在地上摔碎了,你负责啊?”
    宋南州正在换被汗浸湿的官袍,闻言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我负责——闭眼,不许偷看!”
    温香一边念叨“就怕到时候你负责也没用了”,一边不满的翻白眼,“外面那么多好看的小哥哥,我真要看也是看他们,谁还会偷看你啊?”
    宋南州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我还没有那群黑疙瘩好看?”
    “什么疙瘩,那是肌肉!结实有力的肌肉,很man很男人好不好?”温香忍不住分辨道,话刚一落,看清宋南州那不太好看的嘴脸,立刻回过神来,“呵呵,当然啦,世子小哥哥的身材才是最好看最完美的。真的,一级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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