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愿拿到了粮食,走出了这片狼藉,不带一丝痕迹,不漏一丝情绪,踉跄着带着残破的身躯。
结束了以后,跟着她来到了她平时休息的地方,哪里潮湿,昏暗,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些厌恶。
他暗中观察她,发现她拿着那袋粮食并没有马上吃,而是带回去分给了比她还小还瘦弱的一个小男孩,那男孩气息微弱大概是饿的快要昏厥了。
她掏出一个馒头接了点水,她把馒头撕成小半泡水喂那男孩。
“姐姐,我不吃了,你留着吧。”那男孩气若游丝,说的话小声的让人觉得下一刻就没了。
“我这里还有很多呢,你身子弱,要多吃点,来,姐姐喂你。”
这是他听见她说的第一句话,有些稚嫩,有些超乎年龄的傲气。
“姐姐,你受伤了。疼吗?”男孩吃了点,发现姐姐受了伤,伤口还冒着血。
“不疼,这些疼算什么。只要咱们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她摸摸他的头,温柔的安慰他。
“若是没有我拖累姐姐,姐姐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男孩眼眶红,眼泪打转。确忍住不让她留下来,实在让人心疼。
“不许你这么想,若是没有你,估计姐姐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她皱眉,呵斥他,不许他再说这些话。
那男孩吃完后,很快就因为虚弱而昏睡过去了。她等到男孩睡着后,把他吃剩的食物吃完,便把剩下的食物藏起来。
“不饿吗?”他从暗处出来,问她。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她惊吓道。挡在前面不让他靠近。
“我?是来带你出去的。”他笑了笑,对她总有一种熟悉感,他像极了那时的自己。不免有些动容。
“你?凭什么?”她疑惑,却还是防备。
“相信我,我会带你出去,只要你愿意。”他伸出手,想让她卸下防备。
“你能带我跟弟弟一起出去吗?”她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在里面她受够了每天担惊受怕,饿着肚子的日子了。
“我只能带你。不过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可以把他送出去,让他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成长。”
“我答应你,什么都行”
“我要的可是你的命”
“可以。”她毫不犹豫的答应,她的命本来就是偷来的。
“好,那你以后便是我的人。”到现在他仍然记得那时候她的眼神,就像今日那边决然。
那日之后,他便把她领出来,他将她的弟弟送到了一个山村里的人家,他给了一些钱给那人家,嘱托一定要完好无损的抚养他成人。他也不知道为何,向来不近人情的他,居然有一天会这样仁慈。
“你要记得从此以后你再无亲人,你要忘记,忘记过去,你现在是个没有过去,只有现在的人。记住了吗?”他伸手摸上她的头,看着她那清澈见底的眼眸,心中一阵刺痛。
“我明白,多谢恩人!”她跪下给他磕了个头。
“你叫什么?”他嘲讽的笑了笑,恩人?他心想这个刚跟他做完交易的女孩,未免有些单纯,他有他的谋略,而她不过是自己的培养的一个傀儡罢了,何谈恩情。
“我,我没有名字。”她低头沉思,声音掩盖不住地伤情。
“没有,我便帮你取一个可好?”他轻笑
“好”她许是高兴,点点头,清澈的眼眸泛起一阵涟漪。
他细想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眸就像是沐浴过的清晨,今夕何夕,唯有此景。忽而,他笑起来想着这或许就是被这双眼吸引了。
“不如你就叫沐颜夕吧,这名字你可喜欢?”
“沐颜夕?喜欢,很喜欢”她默念道,仰起头来对他笑的灿烂。
那时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笑的这么开心,想不到也是最后一次。
想到这里原本有些暖意的他,神色变得深沉。他想,或许当初就不该把她留在身边,他对她到底算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心有点乱,刺痛的感觉告诉他,他不该放她走。
他后悔了,却也无能为力。
“左护法!为何只是将她流放!”来人正是暮雨,她不甘心的握紧拳头,浑身散发一种怒气,不甘,妒忌。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我的决定”思绪被人打断,他紧皱眉头,看向她。
“属下不敢!左护法,属下只是一时气愤,望护法原谅。”她被他的气势压制住,顺势跪了下来。
“此事不许再提,沐颜夕已不是我阁中人,以后你莫要再提起她。”他扶额。
“是!那护法接下来该怎么跟阁主交代呢?”她忍下怒气,心想护法就算是再怎么样维护沐颜夕,只要是被阁主知道了,就必死无疑了。
“暮雨,有些事你不该过问,还有,有些事你未免太过擅作主张,当日明明下令你去断崖谷内支援沐颜夕,可是为何你却没有去?”他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属下赶过去了,但是去到时人已经不见了。”她心大惊,连忙解释道。
“是吗?你可知你的人也是本护法的人。”他讽刺道。
“属,属下知罪,那日确实是属下失职。。。”她声音颤抖,不由得低头不敢看她的眼眸。
“下去吧,今日之事莫要再提,你要记得看,此后阁中再无沐颜夕此人,你可知否?”。
“是,属下告退。”她俯身离去。
暮雨走在暗道里,拳头越握越紧,她紧咬着红唇,直到她尝到一丝腥甜才放。
忽而,她勾起嘴角,一丝阴谋一闪而过。“沐颜夕,这次就算是付出所有,我也要让你粉身碎骨。”她低沉道,笑起来,眼中几近疯狂。
北寒之地常年冰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常人根本无法在哪里逗留过长时间,那些暗卫暗暗唾弃,这种苦差事居然也让他们做得出来,他们把沐颜夕扔到北寒禁地的边界,忍耐不了寒冷边急忙走了。
她原本竖起的头发早已散落,乌黑的秀发散落在雪白的冰雪上丝丝分明,红色的衣裳像是绽放的花朵,妖艳极致。她肤色白的像一朵未经渲染的霜花,一不小心就会被毁掉。
不知过了多久,她睫毛微颤,凝结在上面的雪花落下,缓缓睁开了双眸。
“慕容枫,这次当真了断了吧?”她笑笑,身上动弹不得,看着漫天飞雪,胸口翻涌一股腥甜,流在白雪上,绽放一朵朵血莲,耀眼得无法触摸。
原本静止的风突然刮了起来,她躺着无力挣脱,她紧握着拳头等待着这一场风霜到来,寒冷刺骨,她却连卷缩的力气都没有了。
踏踏踏、、、
迷糊中,似乎有人正向她靠近,她抬起头,看见一个来着深雪宁静的少年,向她缓缓而来,不等她看清他的模样,最后一丝神识也耗尽了。
“怎么无端端刮起了风霜?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那少年紧皱着脸,原本走着另一边的他硬是被着风霜拐到这边来,他想要是再不回去估计就得迷路了。
他转身而去,忽而看见一抹鲜红的身影,不知为何有种吸引他的感觉,他恍惚一步步的靠近。
待他看清楚时,被吓得一跳。
“姑娘,姑娘?”他将沐颜夕抱起来,伸手试探她的鼻息,他感到微弱的气息。
庆幸的是她还活着,那瞬间他居然像是失去了的东西回来了一般,他不知道为何如此,他只觉得怀中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他把她抱起来,神奇的是风霜在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
“主上!前路风霜太大,过不去了。”
“在此地休息吧,等停了再赶路”一抹浅金色身影从马车上下来,焕然间,就连这苍茫一片有了光彩。
“是!”
陌瞿放眼看着这北寒,寒气入体让他躁动的内息得以平稳。忽然飘起了雪花,他笑了笑,伸手接住了落下的雪花。
“这里果真如您所说的一样干净纯洁。”
他眼眶有些红了一圈,他想起了少时母后跟他说,这一生中最遗憾的就是不能带他去北寒看雪花,而如今也算是了母后的一桩心愿了。
——
沐颜夕醒来时发现她泡在一个缸里,全是药材,舒缓了他的疼痛。
她四处观望,发现这是一间非常简陋的屋子,除了已经腐朽的座椅,估计就是她泡着的缸了,她试着动了动,发现她有知觉却动不了。
框…
“姑,姑,姑娘,你你醒啦?”那少年没想到她醒的如此得快,看到她出水芙蓉的模样,不仅脸红心跳,就是可惜了这原本要给她加的热水倒在了地上。
“你是谁?”她眉眼凌厉,冷声道。
“额,我?哦,我叫臻逸。”他反应过来,笑了笑露出了小虎牙。
“是你救了我?”她侧头,看着这个静默的少年。
“只是萍水相逢,路见不平,应该的,应该的,嘿嘿!”臻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谢谢你!救了我。”她看着他的双眸说
“别别别,姑娘,水打翻了,我给你重新打多一盆。”他脸上火辣辣的,不敢看她的眼睛,拾起了水盆匆忙跑了。
沐颜夕笑出了声。
她闭上了眼眸,缓缓陷入水中,或许这是老天爷给他的一次机会,一次重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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