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下玄风盛行,玄家一枝独秀,然在五百年前,方术玄学乃为三家争鸣,玄家,天师道,巫道被世人合称为天地玄法大宗。
玄家以大道为本,以天地为师,以天性为尊,主张应物变化,依道生法。
天师道以清虚为本,主张全生避害,顺势而为,乘天地之正,以游无穷,而御六气之辩。
巫道则行于诡秘,可占星筮卜,通灵劾鬼。
其中天师道与巫道却是水火不容,争斗不休,巫道冠以天师道为旁门左道之术,天师道则指责巫道怪力乱神,这一场争斗最后终使两家没落,巫道之人隐入了蛮荒之地,天师道之人则是散落于世间。
激烈争斗的结果是没落,黑暗与悲痛在没落的时代里得以终结,然而只要仇恨的火焰还未曾熄去,仇恨将扭曲仇恨,血泪岁月将永无休止,争斗之火将重新蔓延,直至将一切化作灰烬。
那争斗衍生的仇恨,堆积心中的仇恨,才是最该被化作灰烬的。
灰烬不散,借一道风把它点燃。
在此魔妖乱世之际,再来一场天地玄法大宗的争斗。
深秋的夜晚,天上挂着半轮冷寒的乌月,一团幽冥鬼火在羽山里飘荡。
羽山毗邻北地洛川,羽山多槐树,传说槐树引鬼,故而羽山又称为鬼山。
乌月的冷寒月光下,那一团幽冥鬼火原是一盏灯笼,暗青色的光照在一张满脸皱纹的脸庞上,这张脸庞像是深秋里枯坏的树皮。
提着灯笼的是孟婆婆,是在川河边哭河的孟婆婆。
暗青色的光投射在“老房”上,“老房”的顶朝上起翘着,“老房”其实就是棺材。
棺材共有四具,当中一具是用油沙衫木制成的,上面细腻的刷着一层生漆,这是柳州制的精品棺材。其它三具则是普通的柏木棺材,它们像是造型奇特的匣子。
在油沙衫木制成的棺材旁塑着无常二爷,无常二爷就是黑无常和白无常。
黑无常又称“死有分”,他身材矮胖,身着青衣,戴着一顶青色高帽,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他哭丧着脸,表情十分的悲苦。
白无常又称“活无常”,他的脸庞如被涂抹上了白色的粉末,他身着白衣,白白的高帽上写着“一见生财”,在他的脸上现出的是诡异的笑。
白无常的手里握着一根哭丧棒,黑无常的手上拿着的是脚镣手铐。
孟婆婆推开了油沙衫木制成的棺材盖,她将灯笼放在了棺材头,而后她轻飘飘的落在了棺材上,她躺在了棺材里,棺材盖慢慢的合上。
灯笼暗青色的光闪烁着,油沙衫木制成的棺材里溢出了黑色的鬼气,鬼气里有孟婆婆的影子,那是孟婆婆的鬼魂,一道暗青色的光射出,孟婆婆的鬼魂被吸入了灯笼里,棺材盖缓缓滑开,一双白如凝脂的手扶着棺材的边沿,一个女子飘飞而出。
她不是孟婆婆,看她模样分明还是个少女,这是巫道之术借魂附体,孟婆婆原来早已死去,她是一道魂,这个可怜的老人终是抵不过失儿之痛,她早已跳了川河。
三具柏木棺材一阵晃动,棺材盖翻飞,三个人飘飞而出。
他们是巫道一族的巫罗大祭司、巫真大祭司、巫礼大祭司。
而她是巫祝。
巫祝是巫道一族中至高的存在,巫祝之下还设有十个大祭司,他们分别是巫咸,巫罗,巫礼,巫彭,巫即,巫姑,巫真,巫抵,巫谢,巫盼。
“巫祝,一切可还顺利?”巫罗大祭司问道。
“一切尽在计划中。”巫祝回道。
巫真大祭司:“那把钩魂镰刀真是邪器?”
巫祝:“钩魂镰刀乃是黑灵大法师生前所持杀器,十大邪器中属钩魂镰刀杀戾之气最盛,持钩魂镰刀者必将迷失自我坠入魔道。”
巫礼大祭司:“我很好奇,那日我们围杀重伤在身的了然和尚后,巫祝留下了一张纸条,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反出菩提,传师秉持。”巫祝淡淡回道。
“那么川河河底的字也是巫祝所留?”巫罗大祭司问道。
巫祝:“川河河底的字乃是黑灵大法师所留。”
“慧可法师手中的佛魔印亦正亦邪,佛魔相互压制,如今多了这把邪器钩魂镰刀,邪将压正,佛心将泯,魔心将生。”
“算是一种巧合的注定,佛魔印里的那尊罗刹所持的亦是一把钩魂镰刀,如若让这两把钩魂镰刀重合,慧可法师将会是一尊在世杀魔。”
一双白如凝脂的玉手提起了油沙衫木棺材头前的灯笼,暗青色的光里有晃动的鬼影,当中有一道鬼影盘腿而坐,那道鬼影赫然正是了然和尚。
“乱世之际,天地玄法大宗之争,玄家,天师道,巫道,谁也不能落下了。”
“这一次,巫道一族要看玄家与天师道的杀戮好戏。”
“占星圣女有意屠魔,怕是不会同意的。”巫真说道。
“乱世中欲行大事,少不了情非得已的手段。”巫祝淡然说道。
“占星圣女,那双蓝色眼睛虽是漂亮,但这乱世是不允许异样的美丽存在的。”
“蓝色的眼睛,那双异样的漂亮的眼睛。”
“真是惋惜了。”
“只怪这是个错误的时代。”
“我们所背负的期待又是那样的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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