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文锦收到了温国公府三少爷送来的礼物。那是一支由紫檀木盒子装着的羊脂白玉簪子,簪子尾端雕刻着精美的并蒂芙蓉。
簪子下面还有一张纸条,文锦打开看去,见上面只写了两句话。“关关雎洲,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文锦的泪珠登时滚落了下来。她又如何不知,这是元玺托清风以温国公府的名义送过来的!
自她拒绝了元玺之后,元玺处事亦是有分寸了起来。即便是送她东西,也要借助清风之手。
竹青与竹叶在一旁看着,小心提醒道,“小姐,明日挽发的簪子共需要三支,小姐要选哪三支?”
文锦轻轻擦了擦眼泪,郑重的吩咐道,“这一支并蒂芙蓉羊脂玉簪,朝阳公主之前所赠的紫玉兰花簪子,还有……”
文锦正考虑着,竹青提议道,“小姐要不要将晋王殿下之前所赠的沉香芙蓉木簪子用上?”
文锦谨慎的摇了摇头,“那木簪子非同一般,不可妄用。”
竹青又趁机补充道,“晋王殿下怎么说也是小姐的未婚夫,如果小姐不想戴那木簪子,倒不如将晋王殿下今日送过来的红玉梅花簪子戴上。”
文锦思虑片刻,到底是点了点头,“也好。”
竹青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作为奴婢,自然是要处处为自家主子打算,小姐虽然与韩世子两情相悦,可到底是与韩世子有缘无份。为了将来,小姐还是与晋王早早联络一下感情的好。
冬月初六,这天一大早文锦便由竹叶竹青服侍着沐浴更衣,焚香祈福。
待忙过来一大早,接近晌午之时相府已经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了。
竹叶欣喜的走了进来,“小姐,该行及笄礼了。相爷让奴婢请小姐去前厅。”
文锦点了点头,由竹青与竹叶扶着往前厅走去。文锦一身正红色罗裙,三千青丝自然垂下,不做任何装饰。
略施粉黛的盛世美颜更是让人感受到了冲击般的惊艳。
竹叶与竹青一边按捺着心里的惊艳,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文锦往前厅而去。这正红色的礼服,后面逶迤拖地,不得不让秋水与秋月在后面托着。
众星捧月,想必就是如此了。
相府前厅,里面的人比文锦想象的还要多。苏家的人,温国公府的人,朝阳公主,镇国公府世子,太子殿下及玉锦,还有她未来的夫君――晋王殿下。
相爷笑着说道,“文锦既然来了,那就开始举行及笄礼吧!”
文锦上前拜见众人,然后站在了厅堂中央。朝阳长公主为文锦挽了第一缕发,簪了一支紫玉簪。
温国公府大夫人为文锦挽了第二缕发,簪了一支羊脂白玉簪。
就在温国公府二夫人要为文锦簪第三支簪子时,晋王却是走了过来,“第三支簪子,就由本王来为自己的王妃簪吧!”
二夫人的脸色有些震惊,亦是有些犹疑不决,“这……似乎于礼不合?”
太子殿下轻笑道,“三弟可真是爱重弟妹啊!这晋王妃还没进门呢?三弟就以王妃相称了。”
晋王脸上浮现出了温柔的笑意,“父皇已经下旨赐婚,无论是在别人眼里,还是在我自己的心里,文锦早就已经是晋王妃了。”
说着,晋王殿下又看向了朝阳长公主,“姑姑,你说我给自己的妻子挽发可是有悖礼数?”
朝阳长公主温婉的笑道,“若当真如此,倒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晋王笑的热切,伸手拿起拿红玉簪子,稳稳的簪在了文锦的发髻之上。
文锦身子一颤,目光里有着不加掩饰的震惊之色。同时,文锦还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韩元玺。只见韩元玺果然一副悲痛的表情,清风表哥在他身后拍着他的背,似乎是在安慰他。
“礼成!”相爷高声说道。
玉锦依偎在太子身边,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曾几何时,她也盼望过,期待过,想象过自己的及笄礼。只是天意造化,让她未及笄便嫁人为妇了。而且所托之人,还并非良人。
这及笄礼刚完成,皇上的圣旨就到了。众人齐齐跪地接旨。
那太监见晋王殿下也在,便满脸堆笑的说道,“原来晋王殿下也在这里,怪不得方才去晋王府里宣旨却不见晋王殿下。既然如此,晋王殿下就一块听听吧!反正皇上这旨意也是关乎晋王殿下与苏家大小姐二人的。”
那传旨太监宣读圣旨之前说了这么一番话,众人也就猜测到这是赐婚的旨意了。
果不其然,那太监紧接着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王殿下文韬武略,风姿俊朗,苏家大小姐聪慧知礼,贤良淑德,着赐婚于明年二月二十二完婚,钦此。”
那太监宣读完圣旨之后便笑着说道,“晋王殿下,苏大小姐请一块儿接旨吧!”
晋王与文锦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之后便齐声谢恩,“多谢皇上隆恩。”
那太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奴才就先行回宫了,在此祝贺晋王与晋王妃好事将近了。”
相爷吩咐管家好生将传旨的公公送了出去。
正午将近,相爷朗声说道,“请诸位移步偏厅用膳吧!”
太子殿下婉拒道,“太子府还有许多事情,本宫与玉侧妃先回去了。”
太子殿下不仅自己拒绝了午膳,还替玉锦也拒绝了。相爷自然是要好生的将太子殿下送出去。
清风却是突然说道,“我与韩世子还有事要做,就先失陪了。”说着,清风与韩元玺便大步离去了。
文锦默默的看着韩元玺的背影,心底一阵酸楚。
晋王殿下将文锦的表现尽收眼底,眼眸亦是寒澈了几分。
相爷好生招呼着众人用膳。男子由相爷招待,女眷由高氏招待,老太太自是身坐女眷一桌的主位上。
文锦熬过食不知味的午膳,才急急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文锦心里烦躁,便着急的换下了自己的礼服,拆开了自己的发髻,只瘫软到了贵妃椅之上。
文锦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过了三日,若不是三日后的那一重大消息,文锦应当还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北方的百姓虽然解决了温饱,可是疫情却严重了起来。如今幸存下来的人,也已经死了将近一半。”文锦回想起相爷对她说的话,心里便震惊不已。
若是北方的百姓能够早些收到赈灾的银两,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疫情了呢?
皇上……不知皇上他会如何作想?文锦心里冷笑着。
北方的瘟疫严重,皇上派出了许多太医,有两个已经死在了北方。这消息一出,京城中也是人心惶惶。生怕这瘟疫会传进京城来。
此事正是棘手的时候,没有人敢接下此事。毕竟搞不好就是送命的事情。皇上正为此事发愁,却不料镇国公府世子爷一道折子递进宫里,拜见了皇上之后,便奔赴了北方解决疫情去了。
文锦听闻此事的时候,韩元玺已经出发了。文锦悲痛晕厥,在病倒的第二日,便收到了清风送来的书信。
这书信是韩元玺在出发之前交给清风的,让清风寻个合适的机会,给文锦送过去。
文锦看过书信,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过度的抽噎差点让文锦背不过气来。
文锦这才知道,韩元玺手里根本就没有治瘟疫的方子,他此举也并非是为了建立功绩,而是为了求死啊!求死……
元玺身为镇国公府世子,自然不能够为了儿女私情而了结生命。不光镇国公府的人不会让他如此做,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愿以如此懦弱的理由死去。
所以他要请命整治瘟疫一事,此行,是死是活,便听天由命了。
文锦撕心裂肺的喃喃自语“你真傻,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值得,我不值得你如此啊!”
消沉了三日,病倒了三日,在第四日的清晨,文锦向老太太请安,说自己想去庄子上住上几日,也好清静一些,到过年的时候,也就回来了。
文锦心意已决,老太太虽然劝了却也于事无补,所以也就应下了此事。
文锦回到暖文阁,便让贴身丫鬟竹叶与竹青收拾了东西,备了马车便往庄子上去了。
文锦一行人的确是去了庄子上,只是到了晚上,庄子上便有一辆马车悄悄的向北方行驶而去。
这一夜,晋王府同样热闹着。暗卫恭敬的回禀道,“王爷,王妃带着贴身丫鬟去北方了。是否要拦下来。”
晋王一脸的阴沉之色,不声不响之中便将自己面前的桌案劈成了两半。
暗卫不敢言语,只垂头等待晋王吩咐。良久,晋王才吩咐道,“多派些人手,暗中保护。若是王妃出什么事,你们便提头来见。”
暗卫当即恭敬领命,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晋王狠狠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吐出来几个字,“文锦,你真是好……”
晋王隐忍着情绪,当夜便去了宫里。翌日,皇上便在朝堂上下了旨意,准许晋王前去北方整治瘟疫。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禁都震惊不已,皇上明明是很看重晋王殿下的,如今怎么将晋王殿下往死路上送?难道说,皇上已经有了治疗瘟疫的方子,想将这一功绩记在晋王殿下的身上?
不仅许多大臣是这样想的,就连太子殿下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在晋王殿下出发不久,太子殿下便派出了一队人马,往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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