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容樾?”宣漓檀口轻启,看着面露无辜的容樾。
“我知道了,你就是宣漓,是小栗子!”容樾忽露喜色,想要挣出白色绫带包裹成的茧,他又疑惑:“你为什么要绑着我?”
宣漓不想多解释,手指一划,绫带飞出变小缠到宣漓的腰带上,容樾扑通一身跌坐在地上,宣漓长话短说:“你是二叔带回来的,又拜了盼语仙姑为师,以后就是我的同门师弟。你与我同舍而居,就要遵守本分,不要打扰我,给我惹麻烦。”
宣漓一脸冷漠,年岁虽小,模样也与容樾相当,却一身正气,让人不敢亲近。
“二叔没给我说本分的事,只说我是你的伴。那我们就要在一起,你得照顾我,我得帮衬你。”容樾却不知道自己越描越黑,他仍欢天喜地的模样看着宣漓,宣漓脸色一冷,心想果然是宣珑带的,一些不知廉耻的话容樾却俏皮地说出来。
宣漓把容樾的校服塞给他,把他推出门,说:“去洗心池沐浴一番,不洗干净不许回来,记得穿上校服!”
把门关上,宣漓才心静了许多,还听见容樾在外喊:“洗心池在哪里?宣漓你得告诉我啊。”
宣漓只好再开门在他手里点了一束光,这次他语气平缓许多:“这束光会指引你到洗心池,不会让你迷路。”
容樾去了洗心池沐浴,宣漓所住的君问舍终于有片刻安静,他知道了容樾是个麻烦,才第一天就给他惹了许多事。
宣漓是不怕麻烦的人,到容樾手里竟会栽跟头。
在房舍外,被万春树引入容樾梦境的凤齐君宣漓看着年少的自己因为容樾的无理取闹而露出无奈的模样,竟然笑了出来,他记得容樾给他闯了多少祸,他替他摆平一切,不知不觉心中竟有一些暗暗的得意。
凤齐君宣漓不逗留于此,而是走向洗心池去看容樾。
洗心池是浮英岛后山圣地之池,十分宽大。
每个弟子初入浮英岛时都要去沐浴一番,有洗心洗髓的神奇功效,高阶的弟子或有功的弟子才能特许进入洗心池,洗心池周边还有一些灵池,分隔男女沐浴使用。
这一次容樾在洗心池足足洗了五个时辰,一直到早晨,弄得宣漓一夜未睡,以为容樾在洗心池出事了,特地跑过来看情况,接过他在洗心池中裸露上身倚着池壁睡着了。
凤齐君宣漓来到洗心池,巨石围圈,林木掩映。
宣漓坐在石头上,翘起二郎腿看容樾一脸自在悠闲的模样,容樾入池,就好像鱼儿入水,他本是从小生长在灵海泽,自然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容樾在浮英岛每次外出执行任务回来都要去洗心池或浴池沐浴一番,他最是亲水,他在洗心池里翻腾来翻腾去,犹让人捧腹大笑,他活似一只猴子,平时活蹦乱跳,闯祸无数,却从不缺少笑容。
容樾喃喃自语:“这洗心池还没有我灵海泽大,不够我游。宣漓果然如二叔所言,冷酷淡然,但一想到他冷漠的样子,我就忍不住逗弄他。不让我惹麻烦,我就是麻烦本身,这浮英岛确实好玩,还和别人打了一架,以后这里也是我的家了,谁也别想赶我走!”
一想到他冷漠的样子,就忍不住逗弄他。
凤齐君宣漓才知道容樾是这么个想法,确实和宣珑如出一辙,除了容樾不是宣珑亲生的,容樾把宣珑身上的优缺点学了九成九。
那以后的日子,容樾总是粘着宣漓,有意的或无意的逗弄不少,闯祸也不少。
后来飞龙来洗心池这一处,容樾才掠起衣裳穿着,两人碰见,连话也不说,眼神才撞上,便又打了一架,飞龙有所保留,容樾伤不了他,飞龙也伤不了他,两人打得酣畅淋漓才休止,飞龙笑道:“你也是个厉害角色,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浮英岛禁止斗殴,前一次你是盼语仙姑所容,我们也算是朋友,这一次我就不告诉睚痴道人了,容樾,你好自为之。”
“不是说浮英岛门风逍遥自在吗?怎么那么多规矩,打个架而已嘛。”容樾笑道,甩一甩未干的头发。
“虽然门训在仙门上,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浮英岛力量壮大,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多少需要一些束缚,才能让浮英岛平安无事,要是没规矩,准会被你这样的人闹翻的。”
容樾大笑,觉得在理,“但我若不喜欢,谁也唬不着我,飞龙兄,多谢了!你让我又出一身汗,我还得再洗一次。”
“哈哈。”飞龙爽快笑道。
飞龙另去灵池,不久就离开洗心池这一处,容樾因为太累在洗心池中沐浴直到天亮,这时君问舍的宣漓也找过来,把容樾叫醒,换上衣服就去上课。
浮英岛有许多仙师,各司其职,授课的仙师主要教授浮英岛弟子基本的仙法技巧和道法知识,五花八门,一样不少,所拜仙师是真正的师父,指引弟子方向,传授毕生仙诀。
不想容樾第一天跟着宣漓去上课就闹出大的笑话,因为他不识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宣珑临走前没有告诉盼语仙姑和宣漓这件事情,以至于闹出这样的事情,大家都看着容樾捂着嘴偷笑。
本来大家以为他能与飞龙翔凤打一架也是仙力超群,令人敬佩,没想到容樾只是一个盲逞英勇的傻瓜,空有一身仙力。
仙师无奈,把这个情况通报给盼语仙姑,盼语仙姑不想亲授如此简单的事,只指点了容樾一些东西,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同舍的宣漓。
宣漓临危受命,觉得第一个麻烦来了。
连续几晚他都拉着容樾前去他房间认字练字,但容樾总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停笔的时候会叽叽喳喳,写字的时候也唠唠叨叨不停。
宣漓只好拉着他去藏书阁,藏书阁极其安静,不能大声说话,容樾一说话所有人都会看向他,他也就收敛了很多。
两人在第三层书阁静坐,宣泠时不时来看一下他们,看一下容樾这个“新哥哥”。
一日仙理课后,宣漓在藏书阁第三层等着容樾过来,许久容樾才姗姗来迟,手上拿着一包东西,宣漓问道:“那是何物?”
“泠泠送的松糕。”容樾唤宣泠愈发顺耳。
“写完字才准吃。”
“宣漓你怎么比我师父还严厉?她都没说什么?”容樾反驳。
“若不是你资质奇特,未免能留在浮英岛。你虽然仙力强大,但目不识丁,难免会被人瞧不起,你必须要改变自己,不求你知文懂礼,但求你通晓一些,无愧于心,才能配得上盼语仙姑的身份,才能称作是浮英岛的弟子。”宣漓规劝容樾,有些语重心长,他极少如此大费口舌,宣漓并非不善言辞,只是不想说便不说,但可见宣漓的用心。
容樾郑重点头,在纸上不知画了什么,拿给宣漓看,竟然是一只乌龟,宣漓诧异,微愠道:“容樾,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聊幼稚……”
容樾打断宣漓的话,他说道:“如果我改变不了我自己,如果我做不到,如果我不变好,我就是一只乌龟!”
听到这里,宣漓莫名想笑,这也算是容樾的决心,他说道:“得有个时间限度,一年还是两年?”
“半年之内,我一定翻身。如果做不到,我是乌龟,你也是乌龟!”
容樾夸下海口,目光炯炯地看着宣漓,凑近一些,他眼中扑闪着得意的光点。
不想容樾如此套路他,只给他半年的时间,不仅要教会他认字,还要让他了解所有的仙法,但宣漓并无压力,只看向容樾,“好!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容樾接话。
“没想到你会说的不少,只是不怎么会认字写字罢了。”
“我又不是傻子,像我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仙姿飘逸的人物,世间难求,我好歹每个都会一点点,二叔也教了也不少。”容樾开始自卖自夸,嬉皮笑脸起来。
“你真是二叔一个性格,自卖自夸,不懂收敛。”
“像我这样天生放荡不羁的人还需要自卖自夸吗?我哪里需要收敛了?”
宣漓把一本道经摆在容樾面前,冷冷说道:“等你把这本书抄完再说!你这几天抄书认字也识得不少,我都给你标注了同音字,方便你认识。道经是最基础的仙理知识,按照你说的半年,你至少需要把藏书阁十一的书看完读完。”
“那藏书阁究竟有多少书?”容樾呆呆地问道。
“五千两百七十万本。”
听到这个数字,容樾眼睛一白,佯装吓昏倒在宣漓的肩膀上,宣漓把他推开,心平气和说道:“仙人境界之外,还有辟谷、开窍、灵识、灌顶、融魂五事,你只要能开窍,启用灵识,便能做到过目不忘。”
“拿宣漓,你会几个了?”
“除了融魂。”
这半年之内,容樾突飞猛进,从目不识丁到过目不忘,改观了他的形象,让他的师父盼语仙姑也颇为认可。
最功不可没的就是这半年内每夜宣漓就陪着容樾在藏书阁,他早已博览群书,再无新进,只当研究新事物,有时宣泠也跟着来,比在以前上学还勤快,只是那时宣漓没有意识到宣泠对容樾的爱意在哪一个地方。
期间,容樾在藏书阁悬挂自己的得意的泼墨佳作,打翻了琉璃灯,把这里闹得鸡飞狗跳,藏书阁的长老大怒罚了他面壁两天,他出来后仍跟一个没事人一样。
容樾渐渐融入浮英岛的生活,把一点点的枯燥过成一点点的趣味。
这时候,容樾仍像一个少年一样,恣意撒泼,天性尽然,却无处不透露着可爱,但凤齐君宣漓终于看到容樾身上不一样的地方,被宣泠所认可的地方。
容樾会写的第一个字就是宣漓的名字,宣漓问起,他答道:“因为你的名字比我的好写些,简单,记得住。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宣漓看着纸张上写满了他的名字,淡然的一眼,心里却萌生了些许的异样,难以言表,遂轻压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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