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才开始不久,有挣扎一番,狐铃的保命术时效已过,胡白若无力抵抗,他身上血淋淋的,被利刃化开无数的伤口取血,已是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苍夷胸口似沉钝一击,比三百年前看到容樾满身的烧伤痕迹更为心疼。
他深沉呼吸,定坤即可利剑化作刀刃,往中间主持的祭司猛力一斩,那祭司轰退倒地,在苍夷的全力一击之下竟然没有死去,令人心疑,此时苍夷无法想那么多,他整个脑子都被胡白若瘦弱可怜的模样。
苍夷疯狂地想杀死眼前这个万恶的祭司,祭司似有不死铠甲护身,无法还击,却不会被杀死。
祭司惶恐,突然见苍夷闯入中止他的仪式,他就差一点就能取出胡雪墨身体里的封禁的力量了,他凭借着不死铠甲靠在墙角,勉力抵抗苍夷。
祭司深深凝着冰石上的胡雪墨,嘴中念念有词,在被苍夷斩灭的瞬间他的灵魂脱身而出,附着在胡雪墨身上,魂吞之阵开启,胡雪墨似苏醒一般,带着千年的戾气的煞气睁开眼睛,宛如凶兽一般。
胡雪墨曾经黑夜一般的眼睛满布红丝,他挣坐而起,在这偌大的血海之下的密室之中,胡雪墨眼里只有敌人,不认得任何人了,他被附身的祭司操纵,追击苍夷。
胡雪墨一招手,骨刃飞来手中。
胡雪墨和苍夷都曾经是魔杀劫中先要五公子之一,苍夷位列首位,胡雪墨排在第三,一仙一妖其实实力并不是很悬殊,都是从最末的开始奋起修炼,都曾经经历腥风血雨,生死战场,一个孤狐胡雪墨,一个使君苍夷,在魔杀劫中因为彼此经历相似,结为好友。
如今斗转星移,两人竟然要有生死一决。
苍夷知道胡雪墨在魔杀劫中经历太多,如今的胡雪墨体内灵魂早已被抽走,只是一个空有妖君之力的躯壳,可以任意被人占有,难以唤醒,他敛眸沉吟,暗自思索,在想对策。
骨刃横来,苍夷直面相迎,他跃然翻身,把胡雪墨踢退,胡雪墨再度狂躁冲来,万钧之力重重砸下。
连苍夷也一震,几番打斗,两人不分彼此,苍夷进去血海之前本已耗费许多,如今还能与胡雪墨相抗,已是十分不易。
苍夷见被祭司之魂附身的胡雪墨空有蛮力,拿着胡雪墨成名的骨刃随意挥动,根本不会使用胡雪墨的成名绝技,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苍夷再度变化定坤,定坤影化成球,八个影球围绕在胡雪墨的周遭,苍夷智取,企图控制占据胡雪墨身体的祭司,初见成效,胡雪墨摇摆不定,头痛欲裂,苍夷叠加层层仙术如同绳索束缚住胡雪墨。
突然间胡雪墨挣扎而出,双手握着骨刃向苍夷头顶砍来,苍夷难躲,一道血影挡在他的面前,是被打斗声和苍夷的呼唤惊醒的胡白若,他见势不妙向苍夷扑过来,欲要挡住胡雪墨这一刀。
胡雪墨被胡白若身上的血迹感应,骨刃在胡白若身前停下来,那股气息仍然把胡白若再度震伤。
苍夷揽住胡白若,用手蘸点胡白若身上与胡雪墨同源的血迹,他近身似画符一般抹在胡雪墨的脸上身上,再度施法运转影球,这完美无瑕的一步终于锁住胡雪墨体内的祭司魂魄,苍夷一击魂杀也把祭司绞杀了。
血海之下的密室中,狼藉不堪,胡雪墨昏厥倒地,苍夷也有些体力不支靠着石墙坐下来,他紧紧抱着痛苦难受的胡白若。
胡白若满身血迹,脸面不净,都是血,他微笑着给胡白若擦脸,仿佛劫后重生,欣喜在眸,他说道:“小狐狸,你怎么样了?”
胡白若本是泪眼朦胧,苍夷这一句让他眼泪决堤,他抱着苍夷的腰号啕大哭,。
胡白若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苍夷……苍夷,你让我一辈子留在你的桑霞府好吗?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我以为我要死了,我……我……还是睡你的床舒服,还是吃你的桃子香甜。”
胡白若:“我不要再离开你了,我以后会给你暖床,会给你摘桃,会帮你看家,也不给你闯祸,也不让你担心,我只想留在桑霞府,只想在你身边。苍夷,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喜欢……”
听着这样情真意切的话语,苍夷微微一笑,没有回应,只是怜爱地摸一摸胡白若的头,替他抹泪,把他抱开在一旁。
苍夷单膝跪在胡白若面前,拿出胡白若的狐铃,抬起胡白若的右脚,郑重地为胡白若带上他自己的狐铃。
狐铃归位,胡白若身上的伤势好转,他睁大眼睛,看着苍夷抬起自己的右脚轻轻一吻,心情五味杂陈,却填满更多的欢喜和爱恋。
苍夷说道:“小狐狸,你不必做看家狐,你要做我的心上人。仙苍夷历经磨难,只为寻一心上人。我对你也是独一份的喜欢,我的桑霞府也不能没有你。”
胡白若泪目,难以置信。
仙苍夷历经磨难,只为寻一心上人。
在极乐之城血海之下,苍夷受伤初愈,他好不容易救出了胡白若。
面对胡白若的真情告白,他心扉荡漾,无比欢喜,为胡白若带上狐铃,情动至此,不由得吻住胡白若的右脚,他们之间的羁绊更深,苍夷丝毫不在意一旁的胡雪墨,胡雪墨尚在沉睡中,且被抽去灵魂,无法感知周遭发生了什么。
经历一场打斗,血海之下化为平静的废墟,苍夷变化定坤将胡雪墨沉睡的身体收入其中。
只是一切高兴得太早,苍夷落入血海之下的魂吞之阵中,只是解救出了瘦小的胡白若和沉睡的胡雪墨,杀了操控的祭司,但魂吞之阵还没有完全解开,苍夷也无法像进来时那样用定坤劈斩出一道缝隙出去。
突然间他们脚下颤动,站立不稳,苍夷把胡白若背在背上,只见脚底下陷,变成一团泥沙流下,苍夷无法阻挡沙子的流逝,他背着胡白若顺势而下,随泥沙冲下进入一个更深的未知的被鬼漠包围着的魂吞幻界之中。
魂吞之阵,有一处自然而成的幻界,如若走不出来在绝望之际就会被吞噬魂魄,将成为幻界的一员,谁也无法例外,如果魂吞幻界是有主之物,幻界里的魂魄会成为绝世凶器。
苍夷落在底层,踩着踏实的东西,他也稍稍心安,眼前他看见的皆是海市蜃楼,无尽的幻境,但他并不被影响,他只怕虚弱的胡白若撑不住,他扭过头对胡白若说道:“小狐狸,把头转过来。”
“哦!”
胡白若乖乖应道,把头凑近苍夷。
苍夷却吻住胡白若的嘴唇,渡进一口气息流转在胡白若的身体里,胡白若只觉好受许多,他却不知道是苍夷一口元气。
见苍夷这么直接,在苍夷移开嘴唇之后他捂住自己的嘴巴,脸红不及,惊讶地看着苍夷,“哪有你这样的,你还是那个堂堂正正的使君吗?把我吓一跳。”
他同苍夷经历生死,对苍夷眷恋更深,还没有从一场大劫难中回过神,被苍夷在嘴上叮咛,偷香一般,胡白若又惊又喜。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堂堂正正的君子,都是别的仙人安在我头上的名号,我苍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拦不住。不过在魂吞幻界中,我若不渡一口气给你,你已经被幻境迷惑吞噬灵魂了。我亲你一口,不仅护住了你,还占了便宜,何乐不为?”苍夷大笑道。
听到苍夷这么理直气壮说着,胡白若无法说出半句反驳的话,他知道苍夷关心他,他也渴望苍夷的狂野和爱护,他搂住苍夷的脖子说道:“那眼下我们最重要的就是要走出这片幻界,出不去会怎么办?”
他知道苍夷不是一般的仙君,肯定会有办法把他带出幻界,他什么忙也帮不上,还负伤在身,只能乖乖呆在苍夷温暖的背上。
“绝望之人,吞噬灵魂!”苍夷缓缓开口。
胡白若一吓,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他想到自己的父亲胡雪墨,遂问道:“那我父亲......是否......”
“或许与他陷入魂吞幻界有关,我也不知道他在魂吞幻界遭遇了什么,但必定是极为痛苦的,如果我们走出并破解魂吞幻界,说不定能找到恢复他的办法。而且这几百年来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慢慢隐现了一条线,把所有的事情都连在一起,所有的事情背后一定有幕后推手。凤齐君才揪出其中之一棐奚,浮英岛睚痴道人的大弟子居然是仙界叛徒,而且很早以前就是了,这些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曾经叱咤六界的仙冥人寒洲。”苍夷说道。
在幻象所化的这一层空间中,苍夷脚踩着绵软的沙地,那种感觉仿佛真的一般,但他并不惶恐,苍夷背着胡白若边走边说,说起他关于魂吞幻界和胡雪墨的猜想,细思恐极,想到了寒洲。
“寒洲?”
胡白若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寒洲已经是万年前的人物了,胡白若才有四百多岁,是根本不可能听到的。
只是说起寒洲,在少许的仙君和道人中都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即使寒洲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也没有多少人会愿意提起,苍夷的师父涅辰仙帝曾是寒洲同时代的人,连涅辰仙帝谈及寒洲时也会不由得感慨,像寒洲这样一个绝顶的天才只要多存在几百年,对于任何一界都将会是极大的祸患,而当时涅辰仙帝和寒洲同在一个门派修炼,寒洲修炼速度恐怖,不到一千年的功夫寒洲已经修到了道人,不过后来寒洲毁掉了那个盛极一时的门派,涅辰仙帝自立门户,除掉寒洲之后涅辰仙帝就销声匿迹了。
涅辰仙帝偶尔会和苍夷感慨那一段尘缘,说到寒洲,涅辰仙帝只有怀念。
苍夷笑道:“你是不可能知道的,连我也只是知道微末。寒洲,曾经闪耀在仙界的绝顶人物,缘何一夜之间与冥界结盟,除开那些恩怨,其余的都是不为人知。他已经死了,尸体都被肢解焚烧,四分五裂,散落在各界,不可能再度复活,除了别有用心的人还会费尽心思去找寻寒洲的残迹......”
苍夷说道:“寒洲仙体虽毁,但他的力量是当时各大门派争夺的东西,以至于抢夺一番,吵得不可开交,不欢而散,销毁了几个,但若有遗落的消失的,也......未尝不可!”
苍夷沉眸,在一步一步的推算推演和猜测中,他突然发现这个猜想其实并无可能,为什么这么久仙界都没有发现其中的漏洞呢?
难不成仙界之中在棐奚之前就已经有一个叛徒了?
除开棐奚,还有谁会极力地掩藏呢?
“苍夷,你想到什么呢?万年前的寒洲到底和今时今日有什么关系?”胡白若问道。
“这些的背后,除了和寒洲有丝缕的关系,最重要的幕后推手恐怕是冥界。万年前仙冥一战,几乎把冥界打回地狱,只是万年之后他的元气恢复竟然再度挑衅,在三百多年前的浮英岛春宴他们困缚浮英岛没有得手,在这之后,就没有多大的动作,难不成暗度陈仓了?”苍夷说道。
“那时浮英岛春宴后的魔杀劫也来得很蹊跷,我们都以为是魔界在作祟,虽然魔界确实有那个胆子,但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魔界和冥界本来也没有多少挂个,如果是利益驱使,魔界到时很愿意帮上这个忙,仔细想来,却有那一层可能,在一切还没有完全的证明前,这些都不能盖棺定论。”
苍夷沉吟,心里想到许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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