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灵记

    
    听雷羽这么一解释，林应也明白了过来。尸傀与跟控魂傀一样，能让死者以另外一种形式活着的能力？
    阴阳嫁接之术？
    但从本质上而言，还是有些区别。除灵师生前修炼纯阳生气，导致他们百年之后，无法被极阴灵力给同化。
    但尸傀却与控魂傀不一样。尸傀是复制一遍亡者的记忆，让其以傀儡的状态活下去。
    这能算作一种邪术，被自诩正道的除灵师给唾弃。
    “尸傀能使用多久？”林应尝试着地问了一句。
    雷羽思忖片刻，跟林应解释：“每具尸傀能存活的时间有限，要视制造尸傀的材质而定。期间，也可以通过秘法延续。然而，就算是最佳材质的尸傀……若无秘法加封，最长的存在时间，也不过短暂的十几年吧。”
    “对了，林先生……问这个做什么？”雷羽突然有点好奇。
    “随口问问。”
    雷羽见林应不愿提及，也索性不问。
    林应的内心，此刻被困惑所笼罩。他在想，如果母亲真的是什么尸傀的话，那么……又是谁将其制造出来的？
    是自已的父亲吗？还有，她的生前又是怎样？
    雷羽并不清楚林应的心思。但他能感到，林应的出现，对自已而言算不上坏事。能倾刻间解决一群嗔……这种实力，也足以令人感到可怕。
    雷羽也有自己的私心，得到林应的相助，说不定自已就可以更快地找到大哥与二姐。
    窥忆魔那这一手着实令人防不胜防，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幻境。光靠雷羽一人之力，难以有所作为。
    因此，所以对于林应的问题，雷羽全都如实回答。况且，林应也救了自已一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林先生，请问一下，你目前身居何处？”并行的同时，雷羽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林应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林先生多半是圣宫的正统之后。既然如此，林先生有没有重新认祖归宗的想法？”雷羽问。
    “圣宫？我对这个势力了解的很少。”第一次耳闻‘圣宫’时，是从木江市赤松与段正的谈话里。
    在雷舜的普及下，林应也明白，这是个在除灵师历史上大放异彩的势力，是亘古至今的统治者。
    只是，林应并不想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另外，我现居金山市。”
    “金山市？”雷羽被林应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是在金山市的东新区同这个食灵相遇。
    “怎么了吗？”见雷羽有些惊讶，林应无意地问了句。
    “金山市是个相当混乱的地带。”雷羽惊讶：“也是半南带里，唯一不受九溟、暗庭掌控的城市。”
    “这个我知道。”林应觉得这是废话。在来金山市前，他就已经调查清楚了。
    雷羽有点尴尬，发现自己找不到别的话题。
    这个食灵较之以往自已所遇见的食灵，身上多些什么、却也少了什么。这当中的具体概念雷羽也说不上来，但他明白……他们并非一路人。
    “将这只窥忆魔解决后，你要跟你的哥哥姐姐去哪？”问出这话的是林应。
    “我啊？”雷羽伸手指了指自己，再是笑了笑：“这天下何其之大？我自然是跟随兄长，继续担任除魔重责……”
    雷羽下意识地想说‘除灵’，但考虑到面前的林应，他就改口成了‘除魔’。
    这是个以实力为主的世界，在亲眼见识了林应的强大后，雷羽自然保留一定的尊重。
    林应看着雷羽，迟疑了片刻，才直言道：“我看你性格还算朴实，特地想指条明路给你！”
    “不知林先生有何赐教？”雷羽露出谦虚聆听的模样。
    林应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你的哥哥，是不是想振兴你们雷家？”
    他用‘指路’的名义，变成了自己套取情报的借口。
    “对！”雷羽迟疑了下，语气肯定地回答。
    林应会心一笑，才点了点头，“很多时候，人要认清自己的价值。振兴一个家族，这么远大的志向，你就不想出一份力？”
    “想啊，我当然想，可是、可是……”雷羽被林应这番话给刺激到，想用言语表达自已时，内心却涌现出无力感，“大哥怎么会让我插手这方面的事？在他眼里，我永远是个年轻气盛的孩子。”
    “你见过了那么鲜血与死亡，说这种话有些不对。”林应不着急，他还想再试探下。
    “林先生，可能你并不能理解。雷家从远迁开始，逐渐落败。大哥乃是纯正的血脉，我与他拜访过一同隐居的雷氏后人，可他们……也并不看好我。我身上流淌着并非雷家的血液……另外，像大哥这种沉稳的心性，我始终也学不来。”雷羽说着叹息，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已会将埋藏在内心的声音吐露出来。
    “人各有异，你大哥是你大哥，你是你。人最害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林应镇定地看着他。
    “是什么？”雷羽怔了下，才问道。
    “比较。”林应说出了这两个字后，眼里多了些锋利的光，“人最害怕的，就是比较。可他们最乐意的，也是比较。”
    被林应这么一说，雷羽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愿闻其详。”
    “重点不在这，我们谈谈前面的话题。”林应转了个弯，再凝视着雷羽，“有人觉得，一个人因为出生、性格、经历的方面不一样。所以，他们走出来的路也会不同。”
    “这有何不对吗？”雷羽觉得很正常。
    “不。在我看来，人走的路无非两条，一条是顺其道而行。这种‘顺’，是已经有了先例的‘顺’。还有一条，就是另辟蹊径，走没有先例的路。”林应将自已的想法说了出来。
    雷羽眼神多了些郑重，心底深处也多了些彷徨：“那依林先生的意思……”
    “路当然要走，只不过，看你要选择哪条而已！这个时代，已经被食灵占据，这点你我有目共睹。而光复一个家族，这种艰难的重任，不应该从已经腐朽的除灵师这边作为起点。”林应见雷羽听得出神，张合的眼里漫过了得逞的意味。
    “只不过，你大哥想到的，也只有这一条路。他骨子里所接受的，都是除灵师顽固的观念，还有你姐姐也是一样。”
    在说到‘姐姐’的时候，林应刻意顿了一下，以便更好观察雷羽的神色，“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个世界的走向，已经掌握在食灵手里。不论是要光复家族、还是将异灵除掉，都要从食灵这边入手。因为，你们的行为，都涉及到了它们的利益。你想想看？食灵会坐视除灵师的崛起不理？或者说，会容忍别人处理它们的资源？”
    林应并没有欺骗雷羽，他说的都是实话。这个真实的世界，谁都是为利而争、执利而活。
    九溟、暗庭这两家，是半南带当之无愧的两霸。季晓天如果所言属实，那么在未来的一天，一定会成为自已的心腹大患。
    林应无意同这两家争锋。只不过，如果想走的更远，他们就一定会成为自已前方的阻碍。
    局势非常明朗了。这两座庞然大物，绝非自已一人之力能够撼动。
    也就是说，自已同样需要一个势力，来与这两家抗衡。
    非常惊奇的想法。如果传出去，一定会引起无数人的嘲讽。
    暗庭、九溟，在半南带这里扎根了漫长的时间。即使中间发生了无数事，九溟甚至是有过易主，可其强大与威望，仍不容质疑。
    可林应却不这样认为，仍然事物都并非像表面那样无懈可击。有时候，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手段，就能使分崩离析。
    但在这之前，林应需要可靠的盟友，为自己的来日铺路。
    面前的雷羽，正是林应有意拉拢的对象。
    说起来，这可能会令人感到不解，为什么他不去跟雷舜谈论，而是将目光放在这个各方面都不如雷舜的雷羽身上？
    首先，雷舜是绝对不会答应林应这个要求。
    雷舜是正统的除灵师，体内流淌的是雷家的血，观念相当古板。跟食灵进行长久合作，这种事落在同行耳里，难免会难以启齿。
    至于什么天揽氏族的血统，林应压根没考虑。对此他知之不深，不好下定论。
    况且，依常理而言，天揽家过去是管辖着百家的顶端存在。如今既然衰败，那群除灵师还能沉得住气？
    其次，雷舜这个家伙，实在太过阴险。林应看得出来，这就是那种为了胸中志向，能不顾一切的人。
    这一路走来，也不知被雷舜算计了多少次。基本是陷入各种谎言与圈套里，自已不得不谨慎以对。
    反观这个雷羽，性格虽然冲动不理智，可却对局势无妨。不仅如此，这份耿直，还非常方便自已加以利用。
    再者，他深思过雷舜对雷羽的看法。
    雷羽的身上，并有雷氏家族的血脉。这是一份忌惮，也是一份隐患，雷舜那种心机深沉之人，怎么可能会不防着？
    林应猜测，当初雷舜的父亲在收养雷羽时，多半是看中了他什么。
    可这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天赋！
    除灵师的修炼，讲究根骨与天赋。雷家所修行的是阵道，林应虽然没听过‘阵道’的名头，但也能猜测一二。
    他估计，雷舜的父亲，极有可能是看中了雷羽的这份天赋，才将其收入门下，甚至赐姓与名，列入族谱内。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纵然雷舜他父亲能够放心，可雷舜自己却无法心安理得。他留着雷羽，也只是看重他这份天赋。
    林应经过反复的推测，反而倒得出了不少令他惊喜的结论。
    “敢问林先生，到底想说什么？”雷羽见林应转了不少弯，却始终没有说到正题，连忙问。
    “我在寻求，能跟我合作的盟友。”林应也不隐藏了，索性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金山市庞大而混乱，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将其收服。如果你肯帮我，那么我可以承诺，完成你光复雷家的心愿！”
    雷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去信？
    在自已面前的，乃是一个食灵，还是阴冷深沉的那种。
    况且，收服金山市？这可是连九溟、暗庭都做不到的事！
    这番话，自已有理由相信？
    本意想拒绝的时候，却见林应停下了步伐，挥手示意：“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你知道，为什么你大哥不敢信任你吗？”
    雷羽无言，只是看着林应不说话。
    “第一，血缘。”林应说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听到这话后，雷羽牙关紧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应很快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天赋。当初你义父收养你，就是看中了你的天赋。可你仔细想想，当初你义父做出这项决定时……有顾虑过雷舜的感受？”
    雷羽听后，顿时一惊，脸色涌起了些苍白。
    林应怔了怔，这是他随意的猜测。不曾想，起到的效果而挺明显。
    只是，雷羽虽然是个少年，但内心的坚定却出人意料，他褪去了面上的怀疑，提高了声音：“林先生对我的指教，我实在感激不尽。但请别再说这种离间我们兄弟感情的言论。”
    林应轻轻一叹，雷羽到底是对雷家的感情执着于心，并非自已三言两语就能改变。
    但这还不算完。
    于是，林应掀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如果，你能够跟我合作。那么……未来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雷灵，这样一来，你们的后代，同样会流淌雷家的血脉。怎么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