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之门

    
    雪山尼玛挣了一大笔钱。
    无空给她的十一颗蓝黑色陨石，今天被人以每颗二十到三十万华币的高价收走了。
    雪山尼玛很少碰那种蓝黑色的陨石，假货太多，她分辨不出来。
    给无空的那颗，还是两年前，赌石馆刚开张时，一个收购药材的老客人实在没钱，抵押在她店的。
    没想到，她给了无空两颗，无空还给她十一颗，都是真正的铜石。
    十一颗，卖了二百六十万华币，比她一年的收入还要高。
    猛然得到如此大的一笔外财，她心里很不安。
    无空说那些钱不是我给你的，是上天给你。
    雪山尼玛似乎知道这个结果，拿出一盒虫草。
    无空收下了。
    夜子点了桌丰盛的晚餐，招待雪山尼玛，没多久，就和她混熟了。
    爱丽丝似乎也很喜欢雪山尼玛。
    之前，她只吃无空和卓玛给她夹的肉和菜；今天晚上，她接受了雪山尼玛。
    夜子拜托雪山尼玛，到市场里问问，还有没有谁手里有陨石。
    今天的扫货太突然，肯定有人心眼多，悄悄留下一些。
    雪山尼玛答应了，让他们有空去店里玩儿，她慢慢问。
    夜子拿出缺了点指尖的拈花佛手，问这个东西值多少钱？有没有人要？
    雪山尼玛仔细看了看，说这样的老蜜蜡很珍贵，如果只是卖蜜蜡，最多五十万。
    它的佛指有伤，但不是很重，找高手匠人修补一下，应该能卖七、八十万。
    不过，手工费也要两万左右。
    路易忽然插口，说货币正在贬值，未来的一个月，世界上所有的货币都会贬值。
    所以，雪山尼玛大姐姐，最好把所有的货币都换成陨石或药材。
    雪山尼玛问无空。
    无空说，我不懂货币，陨石不会贬值，路易是个好人。
    “买金子，都买成金子；”夜子建议道。
    她打开背包，拿出一串金手镯，说是在赌石馆三楼抢的。
    雪山尼玛信了。
    今天下午，整个香格里拉药材市场都人心惶惶的，正是突然发生的扫货事件，以及赌石馆三楼的珠宝店，突然之间全部关门引起的。
    各视界内更是疯言疯语不断，好多人认为，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天晚了，夜子把拈花佛手包好，殷勤地送雪山尼玛下楼。
    路易打开夜子的背包，让无空看。
    黑色陨石，都是真的；蓝黑色陨石，三分之一是真的；银灰色陨石，没有一块有银石。
    夜子回来，听到无空的评价，有点失望。
    路易说，你留着也没什么用，如果后悔了，可以让给我。
    夜子把假的蓝黑色陨石推给他，路易不要。
    VIP病房的客厅有大电视，以前从未打开过。
    今天晚上，夜子打开了它。
    卓玛和无空，都被惊呆了。
    天伦寺疫区……他们没想到，天伦寺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那么多的人，死了……
    卓玛发疯似地冲出病房，跑到街上。
    无空紧紧跟着她，拦住一辆出租车，找到一家视界商店，买了一套Long视界。
    卓玛登陆自己的账号，联络无鱼大叔和母亲卓姆。
    大叔不在线，卓姆在，她一直在等着卓玛上线。
    卓姆说，无鱼大叔很好，不用担心，她也很好，在天伦寺，无鱼大叔的住处。
    只是，因为这里是疫区，有可怕的病菌，暂时出不去了。
    卓姆说，如果你在外面，就好好跟着无空，不要在联络我了。如果被人发现，会有麻烦的。
    卓玛哭着问有什么麻烦？
    卓姆说，你和无空，都会被抓住，送回来。
    那样，无空，就见不到妈妈了。
    说完，卓姆切断了视界……
    回到病房，卓玛坐在角落里，在视界里看新闻，一天一天地回看，这些天发生在天伦寺疫区的事。
    半夜的时候，她忽然收到了无鱼大叔的信息。
    大叔让她马上丢到视界，十八岁之前，再也不许用任何电子通讯产品。
    否则，你会害死无空，害死妈妈，害死大叔！
    卓玛很听话，摘下视界眼镜，丢出窗外。
    她不知道为什么使用视界会害死那么多人，但大叔不会随便说，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道理。
    大叔说，卓姆阿妈已经被连累了……
    卓玛解下铜钱，抛下去，捡起来；抛下去，捡起来……
    凌晨两点，无空从爱丽丝病床旁站起，轻轻活动一番手脚，拿出皮包，以细沙描绘无瑕之光。
    木门下，多了一匹黑色的骏马。
    “叮”，点点细沙浮起，无空浸入宁静世界。
    爱丽丝和夜子的灵跳出来，她们已经等急了。
    无空看着她们浸入五彩光弧，跳上银鱼跷跷板，浸入时轮花园，却没有跟进去。
    他在等，等卓玛的灵。
    十分钟后，卓玛的灵没有出现，路易的灵出现了。
    他是第一次看到无瑕之光，有些畏缩。
    无空牵起他的手，把他送上银鱼跷跷板，紧张地注视着鱼头。
    0.87……
    无空一把扯住路易的灵，丢向五彩光弧外。
    鱼头张开嘴，只咬掉路易的灵的左手。
    路易的灵，“嗖”地消失了。
    无空默然踏上银鱼跷跷板，鱼头处显示出一串数字；1.85。
    路易的灵证明了他的一个猜想：银鱼跷跷板，是无瑕之光的门户，灵的重量不到1，会被鱼头吞噬掉，化为时轮花园内的一束花。
    第一个贸然闯进去的老者，无空没有看清楚；黑马的灵是0.55，它被鱼头吞噬，变成了一朵马兰花。
    无空不知道该如何提升灵的重量，他本能地知道，卓玛的灵，肯定不会到达1，就如他很清楚路易的灵不到1一样。
    爱丽丝和夜子，在小黑板前描绘上面的文字：
    科学与地狱之间，只隔一层女神之纱。
    微笑，会笑的孩子有好运。
    每次进来，她们需要把它们描绘一遍或数遍后，才能自由活动。
    爱丽丝描绘的比较快，夜子要慢一些。
    这几天，爱丽丝和夜子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多了……
    无空注视着加萨公主神像，寻找着吸引自己的宁静之美。
    在离开天伦寺之前，他每次进入宁静世界，都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需要默念时轮经文，寻找一种特别的韵律，将心神浸入……
    离开天伦寺之后，在拉琴家的毡房前，他只做了一次往生法事，就浸入了宁静世界。
    那时，他的手腕上多了一串青铜念珠。
    他听到了几声猫叫：喵喵……
    无空的思绪豁然开朗，似乎冲破了一道门户，笼罩在时轮花园之上的粉色薄雾，消散了。
    加萨公主眼睛深处浮出笑意，她的相貌，变得更像妈妈了。
    她的眼睛，如同湛蓝色的星空……
    无空找到了两颗银石，它们，是加萨公主的眼睛。
    通道尽头，迷雾消散，又出现了一尊神像。
    那是一只猫，一只巨大的黑猫。
    黑猫的眼里，也有两颗银石。
    爱丽丝和夜子的灵，忽然跳起来，躲到小黑板背后。
    小黑板上，幻化出五个汉字：
    喵，喵，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