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仗只能打一次。
林叶带着最精锐的士兵埋伏在草束城地道里,成功突袭,斩娄樊边军两万余。
还斩了一位亲王,成功为娄樊帝王争霸大业减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有人劝林叶说这样的突袭其实还可以再来一次,当初耗费那么大人力物力才挖出来的地道,只用一次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林叶的回答是......能用上就不浪费。
不要把敌人当傻子,这向来是林叶的座右铭。
哪怕你知道敌人实力不如你,甚至在兵力上也比敌人要雄厚,各方面都占据优势,也不要把敌人当傻子。
这次突袭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放过了敌人的先锋军,所以后边的娄樊军队才会大意,也要感谢娄樊的先锋军只在草束城里休息了一晚。
先锋军急匆匆的进城又急匆匆的离开,只一天时间,他们就算搜查的再仔细,也只是看看城中有没有藏人,并不会想到草束城下边遍布地道。
但如果先锋军在草束城驻扎时间比较久,林叶也就不得不打一打先锋军了。
虽然这支队伍不是林叶的目标。
先锋军三万人,其中两万多不是精锐边军,如果打这支队伍,地道的作用就显得更小了些。
深夜之中,林叶控制着流沙战甲一剑斩了宗政重火,这对于娄樊来说就是极大的羞辱,对于大玉军队来说则是士气大振。
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在于,流沙战甲控制起来还是没那么自如。
林叶在前边跑,流沙战甲在后边跟着跑,一路上把自己撞碎了六次,撞倒了两堵墙,三扇窗户,一棵树。
用跌跌撞撞来形容,不为过。
而且距离稍微远一些,控制力就会更为薄弱,有时候地面上一个坑,就能让流沙战甲摔个狗啃泥。
等林叶集结队伍的时候,流沙战甲跑回来,看着有点脏......
林叶嫌弃的没有让它马上回到自己身体,而是给了流沙战甲一个白眼。
若流沙战甲有灵智的话,大概会委屈起来......
“迅速出城,不要和娄樊人再有任何接触,往西南方向撤走,须弥惊鸿的虎贲骑兵在那边接应。”
林叶一摆手:“退!”
汇聚成海的大玉精锐,又在瞬息之间化成了无数道激流,顺着大街小巷往南边急退,出城门之后一路往西南方向撤离。
几天之后,消息传到了娄樊中军,得知宗政重火被杀,五万精锐前军被一场埋伏杀了两万多,宗政显赫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
虽然宗政重火之死对他来说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可这一战输的如此窝囊,一旦传扬出去,必会让军心受损。
“传令下去。”
宗政显赫大声吩咐道:“草束城的事不准任何人宣扬,就说是宗政重火因为水土不服身染重疾,已经被我派人送回娄樊救治了。”
他坐下来,脸色依然阴沉的可怕。
在南下之前,他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和林叶交手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因为林叶用兵奇诡,甚少有人能猜到林叶意图。
用兵奇诡,这四个字总算是真切起来了。
“传令各军徐徐而行,各军距离不可超过十里,五日内务必齐集草束城。”
宗政显赫看向那几位宗族长老:“关于重火被杀的事,还要劳烦几位长老帮忙压一压,暂时不要让国内知道消息,不然国内也会有些不稳定。”
百万大军南下,六位亲王领兵,娄樊立国千年都没有过如此大的阵仗。
结果还没有找到玉人军队决战,就被人斩了一位亲王,这消息传回娄樊,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原本就主战的那些人,就会以此为由来上蹿下跳,国内百姓本来就情绪难控,这消息再传出去,百姓们就会骂娘。
如果是在过去,娄樊的统治阶层不会在意百姓们怎么想。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一战涉及到了娄樊国运,一旦接连有几个坏消息传回去,可能国内就会有叛军出现。
如今精锐兵力尽在冬泊,娄樊国内一旦出现叛乱的话,朝廷一时之间都调不了多少军队平叛,那时候娄樊可能就要面临前所未有之危机。
六位随军来的宗族长老互相看了看,低声商议后同意了宗政显赫的请求。
“改变一下打法。”
宗政显赫看向大帐里的将军们:“从即日起,不再追求速度,不分兵,不突袭,大军齐头并进,务必要在预定之日,顺利抵达云州!”
众将整齐的应了一声。
又几日后,云州。
林叶回到云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登上城墙,因为他还没回来,就听说宁海棠到了。
他确定宁海棠一定在城墙上,而不是在城中某处。
登上城墙,果然看到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正在举着千里眼往远处看着。
林叶忍不住笑了笑,走到宁海棠身边用肩膀撞了撞她:“我都回来了,还在看?”
宁海棠声音清冷的说道:“本将军正在观察敌情,与你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
林叶道:“敌人尚在草束城往北,距离这还有千里之遥,宁将军的千里眼,真的可以看千里?”
宁海棠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应,依然举着千里眼看着北方,但她一脚踩在林叶脚背上,踩的还挺使劲儿。
林叶问:“硌疼了吧?”
宁海棠不理他。
林叶:“我帮你揉揉?”
宁海棠:“登徒子!”
林叶笑了笑,与她并肩站在那看着北边,天高云淡,一望无际。
“我前阵子和你大哥吵了一架。”
“唔。”
“你大哥没吵赢。”
“唔。”
林叶问:“不生气?”
宁海棠依然声音清冷的说道:“你和他之间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然后一脚踩在林叶脚上,这次故意瞄着林叶小脚趾位置踩的。
以林叶体魄,疼的一咧嘴。
当然是装的。
他一咧嘴,宁海棠就立刻看了看他,眼神里出现了一抹后悔的神色,可是转念一想这家伙光体魄之力就已有武岳境巅峰的强度,还真能踩疼了他?
想到这又踩了一脚。
这次确实把她自己脚硌疼了,秀眉一蹙。
林叶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真硌疼了吧,此时人多,晚上我给你揉脚。”
宁海棠眼神里闪出一抹杀气,林叶立刻就往旁边挪了挪。
“娄樊人战力如何?”
宁海棠问。
林叶道:“草束城这一战打的是出其不意,所以娄樊人并未表现出本该有的战力,不过,大概也能判断出实力在冬泊边军之上。”
宁海棠道:“根据探子消息,你在草束城突袭的那支队伍应该是娄樊前军,本有十万人马,五万被我大哥引走,不然的话你这一战不好打。”
她这冷冷淡淡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只有林叶才能感受到的关切和气恼。
如果娄樊前军十万人马都在,林叶带着精锐在草束城埋伏就是莽夫行为。
宁海棠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意思林叶懂得。
林叶身为主帅,自己带着一支队伍跑去偷袭,这种做法,非常的不理智。
一旦林叶出了什么问题,哪怕没有受伤,但他只要被娄樊人合围在草束城,那对于大玉的军心来说便是致命打击。
林叶如今就是大玉的那根定海神针,有他在,军心就稳,将士们就能上下一心,百姓们就理所当然的觉得肯定能赢。
此时林叶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消息传回大玉国内,只怕民心都会浮动,朝廷里也会出现避战的声音。
“我下次注意。”
林叶道。
宁海棠轻轻哼了一声,显然对于林叶的保证并没有几分信服。
林叶道:“之前你还没到,我行事确实有草率鲁莽之处,你到了,便可约束我,我听你的,若是不听,你就罚我。”
宁海棠:“你是主帅!”
林叶:“私下罚我。”
宁海棠嘴角抽了抽,抬起头看向天空......
“脚还疼不疼?”
林叶问:“真的不用我给你揉揉?我晚上应该没事。”
宁海棠:“不劳你操心!”
林叶:“噢......”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就这样一直沉默了足足有两刻左右时间,林叶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俩,于是又用肩膀碰了碰宁海棠肩膀:“别生气了,我保证以后老老实实的。”
宁海棠撇嘴:“你自己记住就好,跟我保证什么,只需时刻谨记你是这次北征的主帅,数十万大军的信仰所在。”
林叶:“我记住了。”
宁海棠缓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下来一些,她语气不再那么清冷的说道:“你这次偷袭之后,娄樊人必会改变打法,速度会慢下来,但各路大军会齐头并进,我们也就找不到机会再偷袭一次了。”
林叶心说你还说我?你这不是也想着怎么再去搞一次么。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在冬泊打?”
“嗯,表面上看,利用冬泊地形一点点消耗娄樊军力,这是最正确的打法,可实际上,这是最错误的打法。”
林叶道:“利用冬泊城池和娄樊打消耗战,一城一城的守,势必造成我们分兵太散,原本我们的兵力就不如娄樊,再把至少三十万人用于分散在冬泊,到头来被消耗的不是娄樊人,而是我们自己。”
“娄樊人其实盼着我们分兵据守冬泊各城,虽然他们逼迫玉羽成匆坚壁清野,可实际上,他们想看到的是我们和冬泊有冲突。”
“如果我们强势起来,冬泊除了仙唐城之外,其他各城,自然会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如此一来,兵力就都散开了。”
“娄樊人乐于看到这样的局面,想想看,我让你大哥带着十六万人做诱饵,娄樊人尚且只分兵五万盯着......一旦我们把兵力分散在冬泊,娄樊人就会更迅猛的扑到云州来。”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宁海棠却又是清清凉凉的回了一句:“和我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林叶:“......”
宁海棠道:“我从歌陵带来了兵部和禁军答应给你的城防利器,你去检查一下。”
林叶:“好,我一会儿就去。”
宁海棠:“现在就去。”
林叶:“我多陪你一会儿......”
宁海棠:“现在,就去!”
林叶:“现在就去现在就去......霸道婆娘!”
他转身往回走,看了看战旗猎猎作响,他把自己的披风摘下来给宁海棠披在肩膀上。
宁海棠板着脸,等林叶转身后,嘴角微微扬起......
林叶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很轻很柔的几个字。
“我......脚疼。”
林叶立刻转身看向宁海棠,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背对着林叶,用更低的声音下达军令。
“后半夜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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