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的特种兵不是白当的,笔迹辨识是必修课。一眼就认出手术单上的家属签字是韩枫的笔迹。可笑的是韩枫签的却是陈剑的名字。
没到医院以前,杨春还猜想杨梅床上的凌乱是因为陈剑回来了,这会顿时明白杨梅是和韩枫颠鸾倒凤,杨春的心口比被刀子扎了一下还痛。
“我二姐得的什么病?”
看着潇洒的签名,杨春挪不开刺痛的眼睛。
“病人是急性心肌缺血,还好来得及时,如果再晚一步人就废了。对了,你是病人的妹妹?你姐夫拿着单子去交费人就不见了,你快点去窗口把费用交了。”
杨春拿着护士塞进手里的缴费单,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在窗口交完钱,卡里的余额就只有两块零九分了。
杨梅从手术室里出来还昏迷不醒,杨春只好陪在她身边。夜幕垂落,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咕咕声。在医院门口的小店吃了一碗面,经过门卫室看见窗边的黑色拨盘电话,杨春停下脚步,犹豫一下,向看门的大姐请求给家里打个电话。
吧嗒吧嗒的拔号盘转了好几圈,听筒里传来震铃声。杨春的心咚咚跳个不停,她怕是韩冬的母亲孙静慧接起电话。和孙静慧放过狠话永远不踏进她家半步,现在却和她儿子处对象,万一孙静慧言语挖苦怒骂,杨春真怕她此时的心情无法承受。如果是韩枫接电话,杨春更不知道要怎么控制她的情绪了……
“喂,你找谁?”
听筒里传来一抹火气十足的女声。声音很年轻,当然不是孙静慧。杨春一时猜不出韩冬家的女声是什么人。
韩冬的大嫂温雪云不耐烦了,她刚带孩子洗完澡,自己身上还是汗津津的,正想好好泡一个澡舒服舒服。婆婆孙静慧因为工厂的事烦心,一不留神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伤以后,她这个当媳妇的就受苦了。
下班以后回家,就得接替保姆服侍孙静慧起居行动。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请住家保姆,温雪云想把女儿的房间腾出来请住家保姆,韩阳说什么不同意。习惯了家里人在一起的自在,就再也不愿意让外人住在家里。特别是夏天,自家人在穿上就不用那讲究。怎么凉快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如果有了住家保姆,那就得讲究一些。
温雪云说不通丈夫韩阳,只能忍气吞声,一边要照看上幼儿园的女儿,一边服侍受伤的婆婆,还要张罗一家人的饭菜。每天都要忙到深夜才能上床休息,有时候刚躺下没几分钟,韩阳给孙静慧特意制作的传话铃就响了,温雪云又得起身去孙静慧屋里服侍她大小便。
伤筋动骨一百天,温雪云就盼着非人的日子早点结束。昨天孙静慧终于肯下地扶着拐杖走路了,温雪云紧绷的神经算松懈了下来。婆婆到底还是最疼小儿子的,韩冬一回家,孙静慧就神气活现起来。今天更是一整天拉着韩冬说话,傍晚听说韩冬明天又要离开,孙静慧的眼泪就汪满了眼框。
温雪云经过孙静慧的房间,听见孙静慧催韩冬赶紧结婚,现在在部队没有以前吃香了,不如回地方能有更好的发展。早点成家立业,她想早点抱孙子。
“这些年苏暖一直念着你,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呢!上次杨博士来又提到这事,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你好。知根知底的姑娘你不要,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
“我的婚事不着急。”
婆婆语重心长地和小叔子说话,在温雪云听来特别刺耳。家里已经有一个孙子了,也没见孙静慧多喜欢,这会催韩冬结婚生子,是摆明了嫌弃温雪云生的是女儿。
温雪云听到楼下电话响,故意把楼梯踩得咚咚响,以这样的方式向婆婆抗议也不是第一次了,今天的气格外不顺。原以为韩冬会在部队发展再也不回来了,照孙静慧的意思,韩冬不但会回来,还要和韩阳争夺家产。
韩家最值钱的就是住着的这套别墅了,温雪云就是看在韩阳可以继承别墅的份上才嫁给他,对寄居在家里沉默寡言的堂哥韩枫也忍了,对侍候孙静慧也付出了极大的耐心。这会突然发觉算盘都白打了,心里窝着一口火,听电话也难掩心里的火气。
“怎么不说话?”
温雪云提高了音量,破音的嗓子已喷也怒火。天都黑了,丈夫韩阳还没回家,千百苦万般怨没处发泄,这会全泼向电话那端。如果是丈夫韩阳打来的电话,她都已经准备好怒骂的说辞了。
经过婚姻和生育磨折的女人,不论以前再怎么温文而雅,也会变得急燥粗劣。女人的优雅是需要良好的家境和男人苛护的。
杨春听着温雪云火烧干柴似的声音,猜出是韩冬的大嫂了。
“你好,我找韩冬。”
温雪云听到杨春清丽婉约的声音顿住了。能有这么好听的声音,想必人也长得美。韩冬昨天下午才回家,今天就有姑娘打电话找,那肯定是韩冬的对象啦!
温雪云咬了一下嘴唇。
“韩冬不在家。你是谁?等他回来我转告他。”
这么晚了韩冬不在家里陪母亲,难道他去找自己了?杨春的心里扑通一下。如果韩冬跑到出租屋找她肯定扑个空,可能会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再折腾起来,那麻烦可就大了。杨春心里着急,说话也不免急促起来。
“韩冬什么时候出门的?他有说去哪里吗?”
听到杨春急切的声音,温雪云更加断定杨春是韩冬的对象了。这个时候不捉弄一下韩冬的心上人,岂不是浪费了大了机会。
温雪云捂着嘴偷笑了一下,控制好声音一本正经地说,韩冬下午接到一个姑娘的电话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
温雪云故意把一个姑娘的电话咬得很重,就怕杨春没有听出来她的暗示。
“一个姑娘的电话?”
杨春下意识地重复一句。温雪云再次掩嘴窃笑,知道鱼儿上钩了。
“是呀,那姑娘好像叫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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