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舸跟在江晚绿身后下了船,其他人都很有眼色的在别处上的岸,以免被波及。
他快走了两步,左右看看,伸手轻轻去扯她的衣服。
结果江晚绿正好踩到石头,身子歪了下,这一扯就扯了个空。
白舸摸摸鼻子,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搞不定这个小助理。
“江晚绿!”
她停下脚步,白舸却又踩上了刚刚的石头,一下子扭了脚,嘶了声。
幸好扭的不厉害,稍微试着活动了下便好多了,气的他一脚把石头踢走,怎么总跟他们作对。
江晚绿早在一旁看的想笑,努力憋着。
白舸微微低下头,胸膛因为生气起伏有些大,他舔舔嘴唇,莫名觉得有些干。
“刚才是我的话说的有些不对,没有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是,就算这条路很难,我也不会放弃,希望能跟你、跟清源的其他同事们一起努力。”
江晚绿怔了下,“不,我也有问题,我太激动了。”
她的手背在身后,十根手指彼此纠缠,因为用力微微泛着白,忽然江晚绿笑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白工,你刚刚在给我道歉吗,能不能再说一遍,我要录下来慢慢听,一天听它三四遍!”
晃晃从包里掏出的手机,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空气分子一下子活跃起来。
白舸很想看看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怎么就这么有本事把话题打乱,手则作势要去接过手机,无所谓似的说。
“没问题啊,来给我,我帮你录,我觉得他们讲的那几个鬼故事不错,多听两遍就不害怕了。”
她刚忙缩回,气呼呼地瞪着他,心中的悸动却并没有因为这番插科打诨削减一分。
旅游团的行程安排的并不算紧,每到一个景点都会有一部分自由活动时间,很快就到了黄昏时分。
残阳铺陈在水中,将半江湖水都染成了橘红,一行人小朋友排排坐般直接坐在泥土地上。
白舸本来是不愿意的,地上全都是草屑泥土,一屁股坐下去说不定还会把裤子染上草绿色,更别说偶尔爬过去的蚂蚁了。
最后还是江晚绿一把将他拉了下来。
坐在地上的那瞬间,他表情都僵硬了,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威胁,好像在说:好啊,你胆子大了!
江晚绿笑嘻嘻的,假装根本没看见,就是不撒手,直到白舸挺直的脊背放松下来,这才不知不觉松开。
看吧,什么洁癖啊,就是欠练!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弄乱他的办公桌,看久了那样的强迫症,总有种破坏的欲望,弄完肯定会很爽。
当然,破坏前得考虑下后果是否承受得起。
此刻的蓝湖跟下午又是别样的不同,如果说下午是翩翩起舞、情窦初开的青葱少女,眼前则像是披了嫁衣的新嫁娘。
都说女孩子最美的时候便是穿上婚纱出嫁之时,既有女孩子的单纯,又带有一丝妩媚。
蓝湖也披上了红彤彤的嫁衣,轻纱在脚下铺陈十里,在柔风中旋转起舞,眼波动人。
江晚绿早已震撼在面前的美景里,微微张着唇,那点朱色在有心人眼中却更加诱人。
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透,红彤彤的灯笼以及装饰在屋檐上的小灯泡亮了起来。
已有好客的主人燃起篝火、夹起烤架、搬出美酒,准备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几人在酒店门口就被老板告知了这件事。
既然来了当然要去,正好肚子饿了,不过还是得先回屋里穿上外套。
江晚绿直接换了长袖上衣,楼下已经传来阵阵欢呼和烤肉香味儿。
肚子咕噜两声,她赶忙拿上手机和钥匙下楼,却在楼道里撞上幽灵似的乔婉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把自己搞的脸色比生病时还要苍白,偏偏又涂了大红色的口脂,一袭白裙披散着长发站在窗边,被风一吹,那效果……
被鬼故事荼毒不久的江晚绿差点没大声喊救命。
待看清是乔婉婉,这才收回后退的脚,吞了吞口水,强自镇定的越过她往楼下去,可乔婉婉的一句话敲打在她的心上。
“你喜欢他。”
“胡说,没有!”
江晚绿下意识便否决。
乔婉婉直勾勾盯着她,江晚绿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可自己本来就跟白舸没有什么关系,哪怕就是有过一点点……不,他们根本不可能。
她把要浮出水面的什么东西死死压下。
“希望能像你说的那样。”
乔婉婉又盯了她几眼,似乎要看清江晚绿的内心,耳边传来鞋子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
“江晚绿,你怎么还没下去,他们让我来叫你!”
是团队里头的一个同事。
“哦,我这就下去了。”
她应了声,再看眼前哪里还有乔婉婉的人,刚刚的一切恍若鬼魅和梦境,江晚绿硬生生出了身冷汗,直到坐在篝火边,被暖烘烘的火堆一烤,这才感觉好多了。
“怎么了?”
太过热闹周围很吵,白舸只能凑近一些跟她说话。
“没。”
江晚绿摇摇头,几乎是硬挤出个笑容,掩饰性的去拿牛肉干吃,并且离他远了点。
白舸坐正身子,毫不掩饰地就这么看着她一点点啃那块肉干。
肉干是当地人自己做的风干肉,比较有嚼劲,一块能吃好半天,江晚绿看似是在吃东西,其实一点点地撕扯肉丝,眼睛看着旁边的某处愣愣出神。
火光把她的脸不知是烤的还是映照的发红,细微的小绒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微微蹙眉,江晚绿明显是有心事,明明下午过的挺愉快的,回来的路上还坐在车里不停看拍的照片,全都是笑意,怎么一会儿功夫就这样了?到底是谁惹了她。
白舸也有点烦躁起来。
白帆已经不止一次说他最近变了,本来他并没怎么注意,可谁让他总是在一旁提醒。
可白舸的心里又是矛盾的,从踏入这个行业开始,生活里就只剩下研究和项目,他一度觉得爱情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而现在这份还处于朦胧中的感情就摆在眼前,是拿取还是放弃,他摇摆不定。
只是整天埋头在办公室和研究室里,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次,偏偏一波三折。
他轻轻叹了口气。
江晚绿完全不知道旁边的人早就想了这么多,有人说哈欠会传染、笑也会传染。
本来晚上的温度是比较低的,可篝火一点,吸引的住在这边的游客全都出来,甚至有人就着当地的音乐跳起舞来,她的注意力渐渐也转移了。
除了肉干还有鱼和其他一些热菜,听说用的就是蓝湖里的鱼,只是这边的口味太辣了,恐怕有些人根本吃不下多少,不过对于本就嗜辣的她来说反倒很过瘾。
“白工,你总看我干吗?”
江晚绿摸摸脸,奇怪地看着白舸。
他很自然的偏过头去,“哪有看你,明明看的是别人。”
她哼了声,扯了扯衣服,偶然仰头看到了天空。
“哎,好多星星!”
声音有点大,周围好几个人都跟着一起抬头。
“这边太亮了,如果想看星星去那边更好。”有个当地人正好听到他的话,给指了指离这边稍微有点远的地方,那边没有点这么多灯,黑乎乎的。
江晚绿犹豫了,她看看天空,又看看那边,好怂,不敢去。
白舸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站起来,状似不经意的说,“我想过去看看,有一起的吗?”
其他都是些大男人,他们更喜欢热闹,在这边吃东西拼酒,又没带着女朋友来,去那里干啥,于是纷纷表表示不去。
“我想去,可你别再吓我。”
对于白舸的劣迹斑斑,江晚绿仍然不太信任。
他并没直接保证,往那边走了两步,“唔,要是星星好看就不吓,反正我要过去了啊!”
见他又走,江晚绿赶忙也站起来,急匆匆小跑着跟上。
两人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跟那边的光明与喧闹隔开成了两个世界。
本来她是不害怕黑暗的,要不然在学校里晚上怎么上厕所?都怪那几个鬼故事,弄的这几天一进入到类似的环境里就一遍遍控制不了的想起。
白舸忽然停下朝她递出插在口袋里的那条手臂。
“要是害怕的话,胳膊暂时借给你。”
“你才害怕。”话是这么说,江晚绿还是伸过去挽住。
黑暗中,白舸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两人找到个长椅,坐下舒展脊背,一仰头便是星光闪闪的天空。
“好亮,真的比北原市更容易看。”
她低声惊呼,一只手仍然抓着他的衣服。
那是一片处在城市大气污染以及光污染中没有见过的璀璨星空,虽然分不出银河,也只能看出最简单的北斗七星以及书本上提过的猎户座腰带,完全就是个天文学小白,也阻挡不了一个普通人观赏的心。
至于那些恐怖故事,早就忘到了脑后。
她伸出手,朝天空抓了抓,从江晚绿的角度看,就像真的把星星抓在手里把玩。
明明没什么意思的动作,她却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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