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符道印

第四十六章 根源

    
    姜欣怡见张朔若有所思,知道他一定在用念力感应,便道:“有没有感觉到?”
    张朔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失望之色,“感觉到了,但到底在哪我没找出来。”又看向正欣赏字画的安培名再,“但他已经找到了,看来比起他我还差的远。”
    姜欣怡知他自尊心强,不肯轻易服输,莞尔之余又故意道:“你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比不上人家吗?”
    “当然不是!”张朔扬眉傲然道:“不出三年,我一定可以超过他。”
    姜欣怡抿嘴轻笑道:“那我等着看你‘威震天下’的一天咯。”
    张朔这才明白姜欣怡是故意激他,为了以后发奋图强更加努力,在知晓了她的心思之后,张朔顿时觉得只要有她在,好像什么困难都不怕了,展颜笑道:“威震天下倒不用.......”
    安培名再忽然道:“那我们开始吧。”对着所有人招了招手。
    其余人闻言全都走到他的身前,刘秘书脸上最是着急,第一个问道:“几位有什么发现吗?”
    师霖与姜欣怡、张朔交流眼神,都是纷纷摇头,唯有安培名再微笑道:“我已经找到那件邪物所在,请过来吧。”伸手引着众人走到其中一个摆台前,拿起一块玉佩把玩。
    师霖奇道:“是这玉佩?”
    “不是。”安培名再把玩着玉佩,神色悠然自得,洒然道:“是....这件!”说完手中纸扇直指台顶一件青花瓷瓶。
    张朔三人一惊,视线全部集中看去,刘秘书愕然道:“那要不要拿下来?”
    “嗯,我来吧。”安培名再放下手中玉佩,从旁边搬了一把椅子站了上去,缓缓抱住青花瓷瓶,慢慢下来。
    过程中刘秘书紧张兮兮、一惊一乍地道:“小心,小心....”
    当安培名再把青花瓷瓶放在桌子上以后,张朔、姜欣怡、师霖立刻凑近细看,那青花瓷瓶和普通小酒坛一般大小,上面雕刻着蓝色海浪纹理,中间有一片空白的部分,在浪中显现出的是一条耀武扬威的神龙图案,犹如正要飞入大海,瓶口周围则是满是雕花细纹,顶端还有一个花瓣飞舞的瓶盖盖住瓶口,总体来说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就算三人不精此道,也能看出不凡之处!
    师霖看得眼中放光,一副小财迷摸样,“喂喂刘秘书,这个青花瓷瓶多少钱啊?”
    刘秘书咳嗽一声,介绍道:“这是周总在香港拍卖会上拍到的元代青花瓷,名为“龙腾四海”,成交价嘛,五百万。”
    “五百万啊!”师霖听得咋舌,原以为这房里的东西加起来最多也就一两百万,谁知道随便一件都五百万,那里面东西加起来少说也有上千万啊,这个周总也太豪了吧!同时心里乐开了花,暗暗盘算这趟生意价格得涨涨了。
    张朔同样吃惊不小,对他这样的普通大学生来说这简直是天文数字,许多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这么多钱。
    安培名再和姜欣怡倒是不为所动,两人神色如常,只是细细欣赏。
    刘秘书紧张地问道:“那个...安培法师,你看?”
    张朔三人闻言纷纷看向安培名再,目露询问。
    安培名再目不转睛地盯着瓶子,沉吟道:“问题就在这个瓶子里,先把瓶盖打开。”说罢伸手就将瓶盖拿了下来。
    “唔....”
    瓶盖一打开,一股暗紫色青烟突然从瓶子喷出,姜欣怡、师霖、安培名再早有准备立刻朝后退开,张朔则拉着一脸茫然地刘秘书抽身急退。
    待那股紫色青烟消散以后,四人才松了一口气,只有刘秘书愕然不解,“怎么了?”
    没有灵力的刘秘书当然看不到,张朔淡然解释,“瓶里刚才喷出的是一股阴晦之气,你要是碰到了得倒霉十年!现在已经消散了。”
    刘秘书听了以后惊慌失措,打死都不敢过去了。
    张朔四人重新聚到青花瓷瓶前,低头从瓶口往里看去,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难看,皱眉不语。
    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的方形木牌,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师霖好奇地就要伸手去拿,被姜欣怡立即呵止,“别碰,上面晦气很重,碰了要倒霉的。”师霖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张朔盯着那木牌看了许久,忽地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钉魂柳!”
    姜欣怡听到后心中一惊,望向若有所思的安培名再。
    相传世间有阴气最重的五种树木,分别是柳树、槐树、杨树、桑树以及楝树,民间俗称“五鬼”,其木喜阴厌阳,决不可植入阳宅,否则招鬼引邪,败坏气运,祸事连连。
    “钉魂柳”就是柳树中最为罕见的一种,传说只要有四个枉死之人被埋在柳树之下,那死者灵魂就无法超度,被柳树的阴气束缚住,年月一久就会长成集阴气、晦气、怨气、戾气于一身的“钉魂柳”,为邪祟之物,生人勿近。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什么人这么阴险?不败光周总一家气运誓不罢休!
    “去找一个盆来。”安培名再郑重道,刘秘书二话不说立刻用对讲机传话。
    两分钟后一个保镖拿着一个脸盆来到门口,刘秘书接过脸盆后就让他下去,又照着安培名再指示把盆放到了地上。
    安培名再从长袖中取出一副红木长筷,将青花瓷瓶中的木牌轻轻夹出,扔到盆中,张朔眼尖,瞧见木派另一面有东西,“你们看!”
    除了刘秘书远远躲开外,其他人闻言全都蹲下检查,只见木派上雕刻着很多个奇怪的符号,不过指甲盖大小,但通体红色不知道是什么原料写的。
    姜欣怡鼻息轻嗅,闻到有股淡淡血腥味,脸色骤变:“五毒血!”
    五毒是指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等五种毒物,是中国民间盛传的五大毒物,许多毒药邪术都以五毒为药引,包括苗疆蛊毒也常以五毒为基,对此姜欣怡当然最清楚不过。
    张朔眼珠一转,奇道:“难道是用五毒的血混合染料写上去的?”
    “大概如此。”姜欣怡很不确定地道:“除此以外,上面的符文应该是类似咒文一样的东西,我从未见过这些字体,你们见过吗?”
    众人摇头,师霖撇嘴道:“我听都没听说过。”
    姜欣怡、张朔目光交聚,彼此心意相通,得到姜欣怡眼神的肯定,张朔沉声道:“这种闻所未闻的邪术一定传自一个古老的派别!”
    安培名再淡然道:“我看大家不用猜了,此物集阴晦于一体,为大凶之物,留之不详,我们就地焚毁。”
    刘秘书在门口早已听得惶恐不安,立即附和道:“对对,赶快烧了!”
    安培名再对张朔微笑道:“此物阴气太重不能以凡火烧毁,否则除之不尽,素问中国道教仙法博大精深,道宗各派凡是道行高深着皆可吸收天地灵气激发自身阳元形成‘三昧真火’,不知张先生可否施展,让我开开眼界。”
    心者君火,亦称神火也,其名曰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即脐下气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聚焉而为火,散焉而为气,升降循环而有周天之道,此为三昧真火!
    在道教修炼中,将人体三大器官中的火种结合天地灵气催生激发而出,可驱瘟疫、破邪,是内外兼修至一定层次才产生的灵能,在当今只有体内结丹的法师才能随意施展。
    当今法术界年轻一辈中,也只有道家第一弟子李如芝能有此修为,张朔虽然进步神速,但终究修行时日尚短,与之相差甚远。
    安培名再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很明显就是要试探他的真实道行,本来若是换一个人张朔可以不做理会,但这人身份乃是日本阴阳师,为了中国法术界声誉,自己绝不能丢脸!
    一念及此,张朔心中登时激起好胜之心,洒然道:“那就请安培同学指教了!”说完取出一张符纸,拈于两指指尖,同时气运丹田,灵气如万川归海,与自身阳元相激催发聚气成火!
    “汹...!”
    指尖一道无上热力传入灵符之中,灵纸上顿时爆燃起一道半尺来长的紫红色火焰!周围空气中的水分这一刻仿佛全部蒸发,众人只觉口干舌燥,额上冒出浓密细汗!
    “三昧真火!”
    姜欣怡、师霖齐齐惊呼,安培名再骤然变色,目光即像震撼又似向往,内里翻江倒海,全身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般地微微颤抖。
    张朔豁然将燃烧的灵符射入盆中,正中那块“钉魂柳”!
    “轰”地一声,盆中火花炸舞,紫红色地火焰“噌”地窜起一米来高,强烈的火光照的众人睁不开眼,身不由己地朝后退开,恍惚间竟似听到火盆里传来凄厉异常的哀鸣尖叫之声。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盆中火焰渐渐燃尽,空气中充满了焦灼的臭味,师霖捂着口鼻连忙把旁边窗子打开,一阵清冷的凉风吹了进来,众人胸中烦闷厌恶之感瞬间缓解。
    再看那盆已被烧的残缺不堪,整个盆黑漆漆的冒着青烟,连盆地都被烧穿了,地上瓷砖都被灼出烧过的痕迹。
    而那面“钉魂柳”做成的木牌已经灰飞烟灭,没有留下半点残渣。
    师霖愣愣地看着张朔,蓦地“哇”地惊叫起来,一把勾住张朔脖子,对他疯狂地叫道:“张朔....老男人...你太厉害啦!!!”
    张朔被这个疯丫头勒得直翻白眼,痛苦地求饶道:“呃...大姐你轻点...要死啦!!”
    姜欣怡忍俊不禁,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眼神又是惊喜又是骄傲。
    安培名再神色复杂地看了一会儿地上烧成焦炭般的脸盆,转而又看向张朔,脸上表情逐渐严谨,对他肃然起敬,躬身道:“张先生道行高深,今日有幸目睹中国道宗仙法,实在不枉此行,佩服。”
    张朔好不容易摆脱了师霖,闻言抱拳回礼:“客气了,安培同学才是真的法术高强。”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产生心心相惜之感,其实安培名再等人都不知道,张朔之所以能够施展三昧真火,是他把自己剩余灵力全部用来激发体内阳气,从而形成无上至阳之力才起到的效果,毕竟他不能像李如芝一样体内结丹,能随意吸取天地灵气,换句话说现在的他灵气已经所剩无几,不好好休息几个小时是恢复不过来了。
    看似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底,实际上都不清楚对方的极限在哪里,都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若想知道答案必须得真正较量一番,可现在并没有这个必要,不过安培名再总算认可了张朔的实力,已经暗暗把他视为一个不错的对手。
    这时门口惊呆了的刘秘书反应过来,立即跑到众人身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结结巴巴道:“额...大师们...法事做完了?”
    张朔回头道:“是的,不过只完了一半!”
    “什么?”刘秘书惊呼,忐忑不安地道:“另一半呢?”
    安培名再微笑截口道:“另一半明天早上再处理,嗯额....”双手举高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忙了一晚上累死了,这里你先派人处理干净,明天早上八点来接我们,我们要见周总。”
    刘秘书搞不清楚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好询问,连连道:“没问题没问题,那几位先去休息,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们。”
    出门前姜欣怡叮嘱道:“对了,明天安排人把我标记在院子里的土都挖走,这里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好的、好的。”
    最后刘秘书派保镖为四人各安排了一间卧室休息,张朔回到房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便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
    这时师霖发出一条信息,说大家辛辛苦苦处理了这么棘手的事情等于救了周总一家,要把价格翻倍,张朔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小神婆挺财迷的,无奈回复你是老板你决定,我们都是给你打工的,姜欣怡也回了一个ok的表情,三人闲聊几句就各自睡觉。
    关了灯以后,姜欣怡又单独发来一条信息,询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张朔一愣后恍然大悟,原来是问三昧真火的事,对于姜欣怡他是不会隐瞒的,于是就把前因后果统统告诉了她。
    姜欣怡回道:“虽说是‘为国争光’,但也要量力而行,以后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少做,万一突然有什么状况怎么办?”
    张朔被逗乐了,心里暖洋洋的,“放心,我会注意的,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明天见,晚安。”
    “好的,你也是,晚安。”
    放下手机,张朔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回想这短时间层出不穷的经历不由摇头自嘲,也许自己成为法术界一员之后,人生就变得丰富多彩了。
    由于接连施法灵力消耗过度,他本已疲倦不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张朔四人坐在楼下大厅吃着女佣准备的丰盛早餐,各个神采奕奕,精神焕发,显然休息的非常好,经过昨晚共事,安培名再已经对三人刮目相看,那若有若无的隔阂也仿佛一夜间烟消云散,正与张朔畅谈,颇有相逢恨晚之感。
    这时刘秘书准时带人过来,并照着姜欣怡的吩咐将花园里标注出来的土全部挖走。
    见几人吃的差不多了,刘秘书微笑道:“几位大师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周总已经等着你们了。”
    师霖擦了擦嘴,满不在乎地道:“没事啦,走吧。”拉着姜欣怡就有说有笑的出门,张朔和安培名再苦笑一声,也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众人坐车来到第一人民医院,由刘秘书引路来到了住院部顶楼的一间高级病房,门口还有两个保镖守候。
    “几位里面请。”刘秘书打开房门,对众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四人陆续进门后刘秘书便关上了房门,张朔走在最前面,于是最先看到房内情景,病房面积约五十个平方,有独立客厅和休息室,空气中透出清新的味道,房间干净整洁,茶桌上放着书籍和插着鲜花,小客厅里有一个身穿病服的中年男人正在看报纸,而他旁边一位同样穿着病服的成熟女性正在泡茶,应该就是周总和周太太。
    “周总,这几位就是这次负责驱邪的大师。”刘秘书热情介绍道。
    “周总好。”安培名再第一个礼貌地问候。
    周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闻言惊喜道:“你好,来,几位请坐。”
    “谢谢周总。”众人谢过后纷纷找了个位置坐好。
    “几位请喝茶。”周夫人客气地将茶递给张朔等人,很是平易近人,张朔谢道:“周太太不用客气,我们自己来就好。”
    进门后四人就留意了周总夫妇的气色,夫妻俩神色略显憔悴带着病态,精神不佳,印堂上隐隐有一抹黑气缠绕。
    周总语出真诚,发自肺腑,“听小刘说几位昨晚施法已经为我们驱了邪,我也感到今天的气色比昨天要好了一些,身体也松爽了很多,在这里谢谢各位了。”
    安培名再笑道:“周总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张朔忽然道:“周总,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刘秘书是不是已经告诉你事情并没有完全了结?”
    周总笑容一僵,叹道:“小刘的确说过,那请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张朔沉吟道:“目前宅内问题是解决了,但最根本的问题不在住宅,有几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比如那件青花瓷里的邪物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花园里的土又被谁动过手脚?最关键的是,究竟是谁想要害你们...这些问题恐怕需要周总自己来回想,能做到这几步的不是内奸就是亲密的人,否则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做到!”
    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众人几乎都愣住了,师霖怕他惹恼了周总,于是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提醒道:“张朔...”
    周总脸色暗淡下去,沉思不语,周夫人为了缓解气氛,转移话题道:“那请问最根本的问题出在哪里?”
    张朔和安培名再对视一眼,安培名再点头示意他来说,张朔便直言不讳。
    “我怀疑最根本的问题出在您家祖坟!”
    周夫人惊道:“什么?”
    “噼啦...”
    沉思的周总忽然震惊地抬头望向张朔,指尖一松,手中茶杯落地后应声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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