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下楼以后分别上了两辆银色的面包车,便在路上缓缓行驶,师霖下楼前双手已被绳子紧紧绑上,眼睛也被头罩盖住,因此什么都看不到,心里愈加紧张忐忑,但眼前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汽车慢慢停下,师霖心中咯噔一响,来不及询问就被人带下了车,扶着朝未知的领域走去,一路上师霖听到开门发出的回响,接着又听到了踩动楼梯发出的声音,像是进入了一个私密空旷的空间,而自己则一直在往下走,被带着左转右拐。
过了几分钟,师霖隐隐听到许多古怪的念咒声,越往前走声音越清晰,当听到一阵铁门打开的响声后,那些念咒声顿时变得清晰明了,回荡在幽闭的四周,她这一刻听出至少有几十人在不远处吟唱,但那些声音低沉刺耳,让人莫名心浮气躁,浑身不舒服。
忽听那妖媚女子道:“堂主,师霖带到了!”
念咒声戛然而止,一个阴沉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其他人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数十个声音齐齐道:“遵命。”
随后师霖感觉不断有人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当那些走动的声音消失以后,自己又被带到了前面一张座椅上坐好,双腿又被人绑住,这才将她头上的头罩取下。
师霖只觉眼前一花,再次睁眼却吓了一跳,眼前是一处幽闭昏暗的厂房,周围点满了一排排红色的蜡烛,将整个房间映照的腥红诡异,自己则被锁在了一张太师椅上,而房间里此时只剩下那个妖媚女子,与一个背对着她的黑袍人。
师霖看到那黑袍人时瞳孔骤然收缩,冷然道:“四师...曹坤,好久不见了。”
那黑袍人闻言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来,在烛光下露出一张阴郁深沉的脸,眸子中绿光闪烁,朝着师霖阴森森笑道:“好久不见啊,小师妹。”
这曹坤身材高大结实,皮肤黝黑粗糙,轮廓棱角分明如被刀割,鹰钩鼻、三角眼,两端眉骨高耸凸起,越看越显阴沉凶狠。
师霖凝视了他一会儿,淡淡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了,请你放了师傅,还有我养的那些婴灵,以及...我朋友。”
“朋友?他是你朋友吗?”
曹坤笑容越发阴险放肆,“想不到才一年多的时间,小师妹都交上朋友了,不错不错,敢和‘五阴之体’的人做朋友,有胆识,看在师妹面上,我就大发慈悲饶他一条狗命,只是...”脸色笑容凝结,三角眼中爆发出摄人寒光,“哼哼...他损坏了‘空灵镜’,我要亲手捏断他的根骨经脉,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怎么样,师兄我够仁慈了吧...”
受此折磨不是比死更惨?
师霖被气得浑身颤抖,怒骂道:“无耻!”
曹坤哈哈大笑,笑容狂妄跋扈,师霖强忍怒火,冷声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究竟想怎么样?”
“我能想怎么样?嘿嘿...师妹啊师妹,你知道你自己多幸运吗?身具‘五阴之体’,命格体质万里无一,再加上你那双绝无仅有的‘鬼眼’,你知道师兄我有多羡慕你的吗?所以我不惜背叛师门,另投别派也一定要得到!”
师霖听得毛骨悚然,惊道:“你要我的身体做什么?你加入了什么邪派?”
曹坤尚未说话,那妖媚女子倚在他的背上,媚声道:“你的身体可是一个天大的宝藏,不过用途你就不用管了,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我丈夫加入了我们‘阴鬼派’,如今已是本派四大坛主之一了,比和你师父混不知风光了多少,要什么有什么...”说罢吐出鲜嫩绯红的长舌,轻轻舔弄曹坤的耳垂。
曹坤酥痒发麻,忍不住淫笑着伸手抚摸她的翘臀。
师霖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有过这种门派,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亲热,又羞又怒,索性把所有疑问统统问完,“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昆明的!?又怎么知道我朋友会来救我?”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讥笑,曹坤冷笑道:“其实我们早就查出来你去了昆明,可是茫茫人海想马上找到你也不容易,不过师兄知道你肯定会从事咱们师父的本行,所以拿下师傅以后,我让你师嫂特意跑了一趟昆明,设法到某个富豪家弄出些灵异事件,随着事态发展,等悬赏到位以后,我不信你不上钩,懂了吗?”
师霖愕然道:“你是说那个周总家的灵异事件是你们一手策划的!?”
“Bingo!小妹妹不算太笨。”那女子吃吃笑道:“我买通了那个周总的秘书,他听说我有办法让他升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所以我用了我们‘阴鬼派’的‘逆乱阴阳’之术,让刘秘书照我的指示把周总家的风水格局改变,聚集方圆十里内的阴气招魂撞鬼,让他家鸡犬不宁,接下来几天陆续来了些神棍骗子,非但没把事情解决还搞得人心惶惶,再加上刘秘书煽风点火,那周总自然加大了酬金,这才最终把你招来!”
“钉魂柳是你让他放的?”
“是呀,你想想要是没有内奸哪那么容易?而且这周总喜欢显摆,来的宾客不少都是竞争对手,只要参观了他的收藏,刘秘书悄悄做点手脚不是易如反掌吗?”
师霖听完久久不语,心中震骇自责,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为的就是等她自己送上门,被耍的团团转都不知道!
见师霖愣愣出神,那女子双手环抱曹坤的脖子,眼中媚态更浓,“我本想当天就想带你走的,只不过我发现和你同行的两人本领不弱,还有那个日本人也不是一般人,要是你们联起手来,我也奈何不得,所以我一面等你们解决问题,另一面让刘秘书尽快调查出你的所有信息,你们办完事刚离开刘秘书就把将关于你的信息地址都发给了我,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怎么样小妹妹?看姐姐多大方,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没什么不明白了吧?”
师霖依旧无语,脸色黯然苍白,似不甘、又似不忿,恨恨地盯着两人。
曹坤冷笑一声,“让我看看‘空灵镜’里的人怎么样了。”
那女子从怀里取出空灵镜递给了他,曹坤接过将镜面一翻,低喃念了几句口诀,镜面忽然如波光荡漾,渐渐显现出一个斜躺着的模糊身影。
“怎么只有一个?”
那女子低声在曹坤耳边说了几句,曹坤眉头一皱,低骂道:“这群废物。”
“算了,先把这个处理了再说。”
曹坤将空灵镜托在左手掌中,右手手指合并竖起,默念解咒口诀,镜面顿时泛起一道柔和白光,幻化缓缓脱离了他的手心向上飞去,飞到接近天花板的位置便停住,随即镜面转而朝下,照射出一阵耀眼精芒,一道人影登时从镜子里落了出来,如死鱼一样摔在地上。
空灵镜光芒渐渐消失,又重新飞回曹坤手里,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地上的张朔,此时他全身上下多处焦黑,整套衣服被火焰烧穿了好几个洞,已经破烂不堪,多处皮肤都已裸露出来,能看到后背和手脚上有很多灼伤的痕迹,周身还在冒着焦臭的青烟。
师霖看到他如遭酷刑、气若游丝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哭叫道:“张朔...张朔,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曹坤一脚将张朔踢开,见其仍旧不省人事,冷笑道:“小子,这点罪就受不了了?巧芸,你派人把他关到地下室,明天以后我再好好收拾他。”
那叫巧芸的妖媚女子轻笑道:“好。”随后拨打了一个电话,没过多久,两个壮汉就打开铁门来到了她身边,接到吩咐以后就把张朔拖走了。
眼睁睁看着张朔被人带走,师霖悲怒欲狂,失声痛哭,“你们不能这样,放了他...求你们放了他吧...他是无辜的...”
任由师霖如何哭喊,曹坤和陈巧芸两人都置若罔闻,曹坤哈哈笑道:“放心师妹,我会好好‘照顾’你朋友的,你也好好休息,等我再派两个人送师妹回房。”
不久后另两壮汉又进门将师霖架起,师霖扭摆着剧烈挣扎,怒道:“放开我,放开我...曹坤...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
怒骂声渐行渐远,终于几不可闻,陈巧芸乖巧地靠在曹坤怀里,抚摸着他的下巴,痴痴道:“小冤家,明天以后,你多年的心愿就初步达成了,恭喜你啊...”
曹坤嘿嘿淫笑,尽情爱抚着怀中女子,“是啊,明晚初战告捷,宝贝儿你可是立了大功,来,让我好好疼疼你...”
陈巧芸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媚眼流传,任由男人尽情抚摸,与他嬉笑,“嗯...讨厌...”
...............
黎明即将到来之时,张朔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迷蒙之中只觉乏力难受,隐隐生疼,刚想动用体内灵气,谁知方才运转,经脉立刻火烧火燎,岔乱狂奔,这才想起之前在空灵镜内的激战,为了应付层出不穷的火焰,不惜耗费了大量灵气方才侥幸不死,然而自己不免经脉震伤,身上皮肤多处被烈焰烧灼,火辣辣地剧痛。
勉强张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只能靠前方的铁门外传来的余光才能大约看清所处环境,张朔摇了摇头,正想奋力站起,又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绳索捆绑,根本动弹不得。
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被放出空灵镜,被关到了这间暗室,心中蓦地一颤,师霖和姜欣怡怎么样了?
可惜满腹疑问无人解答,张朔担心她们的安危,心急火燎地想要挣扎,刚一动就牵扯到经脉与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痛彻心扉,忍不住倒地呻吟起来。
忽然咫尺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张朔吃了一惊,扭头看去,在他右前方角落有一张小床,上面躺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体态应该是个人,但光线微弱分不清是男是女,听那人呼吸时而急促,时而低沉,像是昏迷不醒,又像是梦中痛吟。
张朔咬牙忍痛向前一点点挪动,废了九年二虎之力才爬到了那张小床前,凑近后才看清,原来床上竟然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胡须尽数花白,双目紧紧闭住,面容枯槁憔悴,隐有痛色,已然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离开人世。
张朔心道:“难道这个人就是龙大师?”
见他可能命不久矣,他心里亦黯然神伤,低声呼唤道:“龙大师...”一连四五次的呼唤,床上的老人仍然没有反应,张朔叹息一声,恭敬地鞠了一躬,便靠在床边休息,争取能多少恢复一点体力,虽然眼下生死未卜,他的心中反而清明宁静,思绪无比牵挂着那位苗疆少女。
欣怡,你在哪里...
如果我死了,你会忘了我吗?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真想一直陪着你。
真想,再见见你...
很久以后,张朔困意来袭,慢慢靠在床脚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铁门的开门声吓醒的,一个穿着黑色保安服的壮汉领着两个塑料袋走了进来,木然道:“吃饭。”
随手将两个塑料袋仍在地上,里面有一些煮熟的白饭和青菜叶,另一个袋子里有两瓶矿泉水。
张朔自昨天下午起就没吃过东西,现在已经饥肠辘辘,口干舌燥,但强忍着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食物,不咸不淡地道:“现在几点了?”
那壮汉见他毫无惧色,表情还有些倔强不服,不由微微起了佩服之意,“中午十二点了。”
壮汉拿起地上一瓶矿泉水,拧开后朝着老人走去,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颗红色的丹药,上前掰开了老人的嘴给他连水灌了进去,张朔瞧得分明,想要阻止全身却依然疼痛难挡,惊呼道:“住手,你给他吃什么!?”
壮汉不耐道:“又不是毒药紧张什么,我们坛主慈悲,这颗丹药是给老家伙续命用的。”
“这老人是谁?”
“你连香港著名风水大师龙广成都不认识?”
张朔心中恍悟,果然是龙大师,见那壮汉要走,又急忙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师霖人呢?”
“小子你哪来这么多问题,不知道。”那壮汉没好气地道:“我劝你老老实实待着,还能活得长一点,东西你爱吃不吃,想方便再叫我,但别耍花样也别太频繁,不然要你好看。”
“碰”地重重砸上铁门,传来一阵锁门声后,那壮汉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张朔摇头苦笑,现在自己经脉受损灵力透支,偏偏手脚被缚无法运功疗伤,只能在这里干坐着等死,人生如此际遇真是滑稽可笑,忍不住哑声大笑。
另一个房间中,师霖此时正被陈巧芸和其他两个妙龄少女强迫着沐浴更衣,起初师霖誓死不从,直到陈巧芸以张朔和龙大师的性命威胁时,师霖才愤愤不平地认栽,等她洗好以后,陈巧芸只给了她一件紫黑色睡袍,却没有给她准备内衣。
师霖穿上睡袍后,蹙眉示意道:“什么意思?让我穿这样去见人吗?”
陈巧芸目光炯炯,媚笑道:“谁说你要去见人了,小妹妹,今晚可是一个大日子,你就好好等着吧!”
“你想怎么样?”师霖听出她话里有话,莫名生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让她不寒而栗。
陈巧芸见她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悠然道:“好了,我们走吧。”说着就走向师霖。
她每进一步师霖就退一步,被她杏眼紧紧盯住,师霖愈发不安,“去哪?我想吃东西,你们两天没给我吃的了,要把我饿死吗?”
陈巧芸柳眉一挑,冷笑道:“还想吃东西...”突然出手对着师霖挥洒出一小包白色的不明粉末,师霖根本没来得及防备,措手不及下吸入了少量粉末,惊怒之余忽然金心乱冒,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床上,陷入昏迷。
陈巧芸兴奋地舔了舔上唇,吩咐两个少女道:“把她带去‘指定的位置’,好好看着她,别让她醒了,出了点差错你们知道后果。”
“是...”
两个少女战战兢兢地扶起了昏迷的师霖,等她们出去以后,陈巧芸的表情比刚才更加兴奋难耐。
“快了,快了...”
..............
尽管张朔强忍饥饿,但肚子一直在咕咕叫,搞得他自己都心烦意乱,不过他性子倔强,说什么都不肯吃这些东西,只能靠在地上想办法如何逃走,如何救出师霖,只是以眼下形式来看,任他想破了头也无计可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伤势相对之前似乎又有所加重,疼地手指都快抬不起来了,愣愣看着铁门望而生叹,他的心底蓦地涌上涌上一阵悲凉绝望,回想答应师傅所托时表现得豪情万丈,现在却觉得离一切都变得那样遥远...
他虽然性子坚韧倔强,不肯轻易服输,但这次的打击对他而言却不同以往,不但身受重伤,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可以说是生平最无助之时,茫然之下,那不屈不挠地意志竟也有些动摇,比起遇到的奸邪小人,自己终归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郎罢了。
眼前蓦然浮现出师傅的样貌,张朔呼吸若堵,猛然回想起当日的对话。
“孩子,你我相识也是缘分一场,上天总算待我不薄,为师能做的都已为你做了,以后就要靠你一个人了,你心地善良,性子坚韧不拔,但行事急躁,欠缺经验,切记万事小心,为师相信有朝一日你必成大气!所托之事往就要靠你了。”
“师傅放心,徒儿一定不辱使命!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很好,为师再无遗憾...”
那些豪言壮语犹如回荡在耳边,张朔脸上火辣辣地烧烫,羞愧懊恼,咬牙把那该死的悲观念头踢出了脑海,自语道:“张朔啊张朔,连这点小小的挫折都经受不起,还怎么完成师傅的重托!?”
不再去多想那些无谓的事,平心静气的思索如何逃出生天。
突然,张朔脑海中传来一个虚弱而慈祥的声音。
“小伙子,你能帮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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