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儿就是现场?果然没受到一点破坏……”
糜陆感慨道。
此刻他、怀恩和约翰队长正站在格里威太太去世的屋子里。老人的尸体放在会客厅的棺材里,圣言教派的牧师——或者说验尸官正在赶来的路上,不过可以初步判断她是窒息而亡。
这是一个很宽泛的死法,尤其在《黄昏纪元》这种魔幻题材下。
既然如此宽泛,糜陆也就不打算深究任何与药剂学有关的东西,反正他也不懂。既然系统派来了验尸官,那么他只要确认验尸官没有问题,自然可以把他的所有话当成证据。
或许有人可以不依赖验尸官,仅凭自己在《黄昏纪元》中对药剂学的了解把凶手推理出来?比如……城惠?
嗯……兴许有可能,但他清楚自己不是那种神仙。他能做的,就是寻找系统设置在显眼区域的线索。
比如眼前碎了一地的碗,和火盆里的灰烬。
碗里明显残留着液渍,但治安队的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散落在地上的乳白色液体大概是牛奶,糜陆收集了一小块作为样品,等待在官方插件——圣言教会牧师的到来。之后将注意力集中在火盆上。
“这是什么?”他拈起一片烧剩下的残页角。“格里威太太屋子里还有类似的纸张吗?”
“你真以为我是用脚办案的吗?”约翰不满道,打开了旁边被封上的柜门,里面有一沓崭新的纸,和一瓶刚拆开的墨水。
“小劳先生说格里威太太每天晚上都要更改遗嘱,老人的心思变化很频繁,今天对大儿子有好感,明天觉得小劳更孝顺,后天又认为霍恩海姆先生才是真心爱着自己……再加上她每个月都要和卢比斯通信,纸张需求量很大。”
“很好,继续。”糜陆示意。
约翰对他这种上级对待下级的态度很不满,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我们怀疑凶手是格里威太太的熟人,甚至是被她邀请来到房间中商议遗嘱,最后两人没能达成共识,这才酿成悲剧。所以凶手很有可能就在她的两个儿子、药剂师和弟弟之间。”
“你6岁的儿子用脚也能猜到这一点,约翰队长。况且凶手更可能是花匠和女佣,毕竟他们晚上可以随便移动,又是第一个发现了现场的。”糜陆揶揄道,走到柜子旁。
里面放着三摞高度几乎一致的纸张。
虽然游戏里是一副中世纪画风,但洛坎的奇怪科技树使得他们能使用肥皂和廉价的纸张,面前这些纸摸起来虽然粗糙,但颜色很白,也很结实。
“这是恩比斯纸,很厚,很粗糙,质量非常糟糕,尤其手出汗时很容易在上面留下擦不掉的痕迹。”怀恩突然道:“不过这很符合伊丽莎白现在的家境。”
“它就没什么优点吗?”糜陆问。
“优点……便宜算吗?晨星的贵族在书写重要的信笺、嘱托时都用羊皮纸,一头羊身上也只能取下两张平常大小的皮革,价格可想而知。”
“那这种呢?”
“粗俗一点的说,我上厕所都不会用这么粗糙的手纸。”
糜陆白了他一眼,从三摞纸张里各自取出上面一部分。
轻抚过去就能发现,前两摞表面略有灰尘,最后一摞却是干净的。
他回头看了眼火盆,那个大小显然不足以完全放得下一整张纸,并且火盆里的灰烬较为整齐,看得出来是经过裁剪后才丢了进去。
糜陆起身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拆信刀,拿起一张纸,稍微用力才“嘶啦”一声扯成两半。
“你对格里威太太很了解,以她的手劲,能撕开这种纸吗?”
怀恩试了试,摇摇头。
“这恐怕是恩比斯纸的又一个优点了,不易撕烂。而且我突然想道,伊丽莎白那么冰凉的手,根本不会出汗,所以这种纸反而浑身都是优点……”
听完,糜陆转向约翰:“约翰队长,麻烦你派人检查一下这摞纸少了几页,然后和盆里的余烬对比一下,是否使用过的纸张都被烧毁了。”
“会缺吗?”约翰狐疑,“缺了的会去了哪儿?”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或许被人带走了。”
糜陆看看四周,老太太行走不便,不管去哪儿都要扶着东西,或许是墙,或许是柱子,又或许是桌角……
人体会有油脂渗出,容易沾在需要借力的地方,可惜这不是现代背景,没有扫描仪器,只能凭感觉侧写。
床边能看到明显的压痕,他坐上去,靠在墙上,假装自己是个虚弱的老人,接着扶墙缓慢站起来。
果然,胳膊顺势抬起后,他在墙上摸到了一条小小的划痕。
恰好怀恩说过,格里威太太留的指甲就如鹰身人女妖一样又硬又光滑。
但站起身后就没了线索,于是糜陆假装站立不稳,身体下意识地倒向桌边,即将触碰桌角的时候,他又一个灵巧的转身避开了碰撞。
其他方向都会倒向地面,亦或是重新坐回床上,换句话说,一个腿脚不好的人会接下来会扶着桌子……
他蹲下来,仔细观察地面,发现了几道细微的划痕,是桌子被推动时留下来的。
“沿着桌边走……接着来到窗边……窗户竟然是关的?”
糜陆略微诧异地推开窗,夏末的和风迎面而来,还带着点温热。
即便是夜晚,这种风也谈不上‘凉意’吧?可格里威太太为什么要关上窗?
“或许,是从这儿扔掉的?”
轻轻一翻,糜陆跃出窗外,轻飘飘落下。
“喂,你——”
约翰被吓了个半死,忙追到床边,看到他缓慢下坠后才松了口气。
两人追出门,绕了一圈,来到格里威太太窗户正下方,糜陆正蹲在地上。
“有什么发现吗?”他问。
糜陆摇头,“看看你脚底下。”
约翰抬起脚,泥浆滴滴答答淌下,原本站立的地方多了两个脚印,脚印与城堡平行。
“这有什么问题吗?”他看了眼四周,除他们三个人踩出来的脚印外什么也没有。“你觉得窗户有问题?可眼下这样子,昨晚没人来过老太太窗户底下吧?”
“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糜陆问。
“挺早了,至少我睡觉前就开始下了……我想想,大概是午夜,没错,酒馆刚刚关门,那时天上开始下小雨。”
糜陆点点头,“花匠告诉过我,城堡根基附近的泥土又厚又结实,所以踩上去不会有脚印——但很显然,雨水可以改变这个道理,而我们面前没有脚印,只能说明下雨后没有人站上去。”
“可下雨前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糜陆指了指身后的花圃,那里面有一条浅浅的痕迹,在下过雨后格外清晰。
“喏,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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