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爱过吗

    
    “哎，我做人怎么就这么失败啊……”第二天上午，我在图书馆前台打工，廖湘湘和于小鱼过来找我聊天，我就忍不住开始抱怨，“学习上做不出微观题，弄个兼职还搞得一塌糊涂。”
    “那个韩国欧巴昨晚又找你麻烦啦？”小鱼好奇地一手托着脑袋。
    “还欧巴呢，就一泡菜哥，人就跟泡菜似得干辣干辣的。当初他来注册的时候，眉清目秀的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似得，关键是也挺彬彬有礼的，我还觉得他不错，谁知道……”
    小鱼笑着扭起来，“哎，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啊？改天也带我和湘湘见见啊？你说他会不会喜欢你啊？否则没道理只在你值班的时候折腾啊，会不会像《了不起的盖茨比》一样，为了吸引他挚爱女人的注意,每周都要大开一次party！”我一抬头，看见小鱼眼里都是灯火辉煌。
    “《了不起的盖茨比》不是比尔盖茨的自传？”
    “……”
    “他是看我好欺负吧，我问了其他宿管，都说他人好着呢，从来不惹事……”我懒得陪小鱼编童话。
    湘湘递过来一块蓝莓泡芙，细细柔柔地说，“韩国欧巴，谁知道是不是整的，你下次揪揪他鼻子看看能不能给揪下来。还有微观题是不用着急啦，梓枫哥哥就是学经济的，问问他不就好了？”
    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更绝望了，“我在他眼里估计跟死了没区别……好久都没见到他的黑眼珠子了，亏我还对他有意思呢，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对我……”
    “嗯？你对他有意思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
    这时候后面一个在排队借书的棕发男生有些不耐烦地戳了戳湘湘，她回头媚笑了一下，跟我来了个飞吻就拽着小鱼撤了。我本来还想对那男生表示歉意，结果他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你能把她电话号码给我吗？”我一声长叹，哎，湘湘这辈子都不会有我这种被男生欺负的经历吧……
    下午两点到三点是夏梓枫的答疑时间，我揣着一肚子对作业的不解冲到他的办公室。为了能排第一个，我还早去了五分钟。
    结果……他们办公室门前已是车水马龙，大家在一起几乎挨肩叠背，不知道的以为是爱疯101今天上市了，黄牛党在排队抢。我一边看着手里的习题，一边坐地上等。狡诈的老师，表面上只留了四道题，可每一道题里都有五六小问，加起来就是几十道题。要命的是每一小问都要用到前一小问的答案，而我经常从第一问开始就不会做了。所以我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只完整的做出了一道题，剩下的时间都在对着读都没太读懂的题目放空思想。
    时针滋溜一下跳到三点十分，前面的人终于挨个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开开心心走远了，我从地上起身揉揉坐的发疼的屁股，正准备往办公室里迈，和正往出走的夏梓枫撞了个满怀。
    “嘿嘿嘿学长好，”我满脸堆着拍马屁的笑。
    “你怎么在这儿？”夏梓枫看了看我，略显惊讶。
    “我来问作业啊？我昨天还特别给你发邮件了呢，记得吧？嘿嘿嘿”我笑的脸都要抽筋了。
    他微微蹙眉，看了眼手表“这都三点十分了，我的答疑时间已经过了，你等下次吧同学。”
    “哎别啊，”我拦住就要挪步的他，“我可是一点五十五就来了的，老老实实排队等到现在，更何况下一次是下周了，那时候已经过了交作业的时间，我这次作业好多不会的呢！”
    “作业不会啊？”
    我狂点头。
    “不会你不知道早点来？再说了，每堂课我都会在旁边旁听，下了课也会多留十分钟答疑，你可从来没来找过我吧？”
    “我……我得赶下一节课……而且我没想到这个答疑时间这么火，可见这老师教的不成，你看大家都没人会做作业……所以才会这么多人来问你啊！这不怪我吧！”
    不等我说完，夏梓枫就急匆匆地开始往前走，“好了姑娘，我真的赶时间，你回家再琢磨琢磨，实在不会就给我发邮件吧。”
    “这种题发邮件哪说的清楚啊！”
    “那你就打我办公室电话!”
    “你人都不在办公室里，我打给谁？”我想了想凑上去，“要不，你把你手机号给我？或者QQ？方便我联系你！”
    他眨了眨眼睛，苦笑了一下，“我的工作职责呢，就是每周一小时答疑，我没义务给你我私人电话，帮你私下辅导。”
    或许是因为昨晚值班时被204事件闹得疲惫不堪，也或许是郁闷夏梓枫一直以来对我的有意排斥（我觉得他是有意的），再或许是对自己做不出来微观题的恨铁不成钢，所有事叠加到一起后，我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处心积虑，我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面对着楼道里来来往往的老师和学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们干嘛都要欺负我，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我……”
    好吧，我事后回想，那一刻自己应该是故意的。
    夏梓枫忙回过头，呆在了那里，圆瞪着眼睛看着我，又做贼似得看看四周。我站在那里越哭越伤心，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昨晚做题做到两点才睡，结果又被楼里的住户闹醒，几乎一夜没睡。今天早上挣扎着爬起来上课，困得要死还不能回家补觉，等着问你题，等了一个小时终于排到了，你还不理我，我招谁惹谁了啊……呜呜呜呜”，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靠在墙上不停的抹眼泪。
    由于我讲的是中文，旁边路过的美国人没人听得懂，再加上我身材矮小，配上夏梓枫那185的伟岸身躯，完美的呈现了一幅……女学生被老师性侵的画面……我还在哭着，旁边一个高大的美国女生一把拉住我，“你没事吧?”然后愤怒地看着夏梓枫，一只手挡在了我的前面，问我需不需要报警。
    我一愣，“美国的警察叔叔连助教和学生争论都会管？”正当我被那突然冲上来的活雷锋搅得一头雾水时，夏梓枫满脸哀怨地向那个女生悄声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委屈的小表情就像是灰太狼见到了红太郎，终于威风不起来了。
    那女生听完后还是一脸疑虑地看向我，向我求证夏梓枫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连忙把头点的像剁肉馅。那女生终于放开了我，缓缓走开了，临走前还不忘感叹，在她做助教的时候，只有学生把她招哭的份。
    我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来不及抹掉眼泪就犯贱地笑出了声。夏梓枫把头朝办公室的方向一歪，“进去！”
    我乖乖做到了他桌前的椅子上，看到他气急败坏地坐下，抿着嘴唇狠狠瞪着我。“都是你干的好事！搞得跟我欺负你了似得……”
    “你本来就欺负我了……”
    “你……”他指指我，“你是学生，我是助教，你长得一副小可怜似得模样，在门口莫名其妙的哭出来，你让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的以为我把你给……”
    我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脑补了一下那个他没说出口的画面，嘿嘿嘿，他身材应该还蛮不错的。
    “学校规章制度这么严，要是让别人对我有这样的怀疑，我的学位啊，工作啊，还有我这一身的清誉……都要被你毁了。我夏梓枫活了这二十多年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夏梓枫越说越激动，我都怕他喷出一口老血来。
    “你才活了二十多年啊！我以为你都三……”我话到嘴边了，实在觉得自己不地道，住了口。
    “我可拿你怎么办啊？”
    “好啦好啦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说你早些时候给我把题都讲完了不就没事了么，何苦来……”我小声嘀咕着，生怕他再说下去就要流出两行血泪……
    “哎，我有了！”我心生一计，大叫了出来。
    “有什么了？”他一脸警觉地看着我。
    “以后我找你问问题的时候，只要你有任何的拒绝，我就当场坐在地上大哭，跟别人说你勾引我又把我甩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狼。
    我现在可是一点也不怕了，随时有热心的美国红领巾给我撑腰，“谁让你老晾着我不管，一点助教的责任都没尽到。我以后就这么办了！”
    “哼，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么？”
    “那怎么不会，我长这么萌，你长那么凶猛，就算日后调查发现不是你欺负我，那起码也能闹的流言四起，您那一身的清誉啊，啧啧啧。”
    夏梓枫把身子往后面一靠，无奈地长呼了一口气，用手摸了自己脑门一下，伸过手来，“你哪不会啊？”
    “从上课开始就没听懂，作业更不会做。”
    “你上课哪没听懂啊？“
    “从preference那节讲无差异曲线那块就......”
    他瞪了瞪眼睛，“那不就是第三张课件么。”
    “我前面两张都懂了。”
    “废话，前面两张讲的是小测验范围。”
    “嗯，那个我懂了。”
    “你干嘛不让我从头给你再把课讲一遍啊？”
    “这个可以有。”
    “这个没法有，你要不把这课退了吧。”
    “哎呀，主要这不刚开学我就遇上一堆事，脑子乱，上课没听清楚嘛，”我开始解释，“而且我干什么都是一开始慢，一旦上道了我能比别人都先飞！”
    夏梓枫又是一声苦笑，“不是，我们这个课到后面要讲到各种曲线，数学公式，你从现在就开始糊涂了，后面真的跟不上。”
    “眼泪要掉下来了。”我撅噘嘴。
    “......”
    他猛灌了几口水，开始讲，我眉飞色舞地递过了我的作业本。恶整助教技能get√
    从楼里面出来时已经是四点多了，终于解决了全部作业，我轻松地伸了个懒腰，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回想起刚才把夏梓枫那只恶狼惹得跋胡疐尾，我又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我一抬头，一脸坏笑瞬间凝固。204那哥们就站在我前方，一脸好奇地看着我，吓得我花容失色。
    “阿尼哈撒呦！”他照旧是虚情假意地鞠了个躬，一脸邪魅。
    “Hello…”我不欲多说，低着头向前走。
    他竟然伸出一只手拦住我，又吐了一堆不知什么意思的韩语。
    这次没了五层粉，我彻底颓了，冲他摇摇头，“English，only.”
    他还要回话，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不耐烦的鸣笛，外加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吼，“夏梓云你被妖精缠住身了啊，还不上车？！”我急忙转过身去，看到夏梓枫的黑色大奔就停在路中央，他按下右边车窗，不耐烦地看着我俩。
    204笑着冲他喊“哥，我就来！”然后冲我挤了个眼睛，“宿管，你真是我来美国这么多年遇到的最好骗的宿管了！”
    竟然是中国人……
    “你昨晚没休息好吧”，他闪着眼睛认真地看着我，“眼袋都要掉嘴巴上了”。听说话还是北方人。
    “你，你竟然敢耍我！”
    “那咱们下周四见啦！”
    “你……”我看到他蹦上夏梓枫的车，歪着脑袋笑着朝我摆摆手。夏梓枫没再说话，戴上墨镜转过头去，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我今天才知道204叫夏梓云，从前一直只知道他叫Daniel。因为他不是我管辖范围内的住户，我也没想着去查他名字。
    夏梓枫，夏梓云……竟然是兄弟，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哎，我上辈子一定是摧毁了银河系才换来这样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