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爱过吗

    
    11月多，秋叶落尽，普城的冬天也悄悄来了。学业一下子进入到紧张的节奏中，离期末考试已经不足一月了。而我除了复习，值班外，还有项艰巨的任务没有完成，就是要攻克夏梓枫。这个项目已经停滞了有些日子了，我还是没能找到有效方法突破瓶颈。我不断嘱咐自己，要趁自己和他还有助教和学生这层联系的时候努力拿下，这样下学期就可以让他明媒正娶了。否则以后我和他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就更难让他爱上我了（……）
    自从万圣节那个party过后，小鱼就突然变的忙碌起来，好像总是有约会，时常脱离组织单独行动。为了让她能早日实现嫁美国人开中餐馆的宏图伟业，我和湘湘都不忍心打扰她。
    湘湘跟我还是经常聚在一起，她没再提过那个party后的事，我也没多问。这一天我俩中午照例一起去吃午饭，排在食堂门口等着进去。
    “唉，你说咱们学校收了这么多学费，这伙食也没点进步。”我埋怨着。
    “他们已经在努力了，前两天还供应寿司呢。”湘湘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我。
    “那个寿司，我还没夹起来，只是筷子碰了一下，就自己碎了……豆腐比起它就是一砖头！”
    “哈哈……”
    “哎，你说，夏梓枫天天都吃什么啊？”
    湘湘没答话，我就自顾自的说，“他是研究生，也不住在校内，应该不跟咱们一样吃食堂。可是看他那样也不像自己会做的，估计每天都出去吃吧。”
    “嗯，估计吧。”湘湘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哎，你说他喜欢吃什么啊？我可以给他做啊，热乎乎的端到他面前，他一定很感动……”我已经不由自主地将对夏梓枫的爱意表露无遗了。
    “杭州菜。”湘湘头也没抬地随口答道，眼睛还在贪吃蛇上。
    “你怎么知道？”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啊。”
    “那好，从今天开始，我就学做杭州菜，就这么定了！”我高兴地一拍手，这次一定要先拴住他的胃再说。
    这决心下起来容易，实施起来真是比移山填海还难。我是从小吃食堂长大的，加上妈妈走的早，爸爸也不做饭，我其实根本不怎么会做菜。那点三脚猫的厨艺还是来了美国跟于小鱼学的。
    费了好大的劲，在作废了一条鱼两块猪肉三捆青菜四两白面之后，我终于在周三的中午成功提着一盒龙井虾仁出现在夏梓枫的办公室门口了。唉，这道菜如果再不成功，我就直接把自己剁了烧菜算了。
    夏梓枫看到我站在门口，迅速转了一下眼珠子，“今天你约我了？”
    “没有。”
    “那个，宋嘉琪，在我答疑时间以外的时间里，有问题是需要事先约的。”
    “喔，那我现在约可以吗？”
    “你要问什么？”
    “我想问问你这龙井虾仁好不好吃……”我晃晃手里的饭盒。
    他愣了一下，咽了口口水，“你刚才说，龙井虾仁？？？”
    我猛地点了点头。
    “给我的？”
    “嗯嗯。”
    “为什么给我？”他伸过脑袋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是在追你么？”我也小心翼翼地说。
    这时我才发现其实旁边还有一个中国人，应该是夏梓枫的朋友，那哥们“哈”的一下笑出了声，站起来往外走，“行啊梓枫，还是这么有女生缘，不打扰你们了。”
    “喂，Jack，你给我回来！”夏梓枫无奈地看着同伴走远，又看回一脸得意的我。
    “我说，你一个学生，我一个助教，你这样大中午给我送饭吃，影响多不好啊！Jack是台湾人，本来就有点八卦，回头跑出去随便一说，煽动得一帮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传来传去怎么办？”他皱着眉头。
    “切，你以为你是明星啊，哪有那么多闲的没事干的人民群众关注你啊……”
    “你这叫行贿！”
    “这……”
    “被抓到咱俩都有危险！”
    “少来了，行贿是指行政机关或者行政机关公务员为谋取不正当利益，给予其他国家工作人员以财物的行为。我这是无私奉献给你做午饭，我哪有谋取不正当利益了？
    “你想谋取我，也是很不正当的！”夏梓枫小眉毛一翘。
    “你确定谋取你算利益？我看是累赘吧……”
    “你……今天小宇宙爆发了还是怎么的……”
    “算了算了，”我耸耸肩膀，“看你这副嫌弃的模样，这虾仁我自己解决了吧。”我转身要走。
    “算了，”他故作大气的样子，“既然你都做好，又跑了这么远送来，我就受累帮你尝尝咸淡。”
    “噗，您老辛苦了。”
    夏梓枫打开饭盒，夹起一个虾仁只咬了一小口，在嘴里嚼了半天才咽下去，又咂么咂么嘴品着味道。
    “怎么样啊？”我期待地看着他。
    “你没给我下药吧？”
    “……”
    “我怎么觉得吃出了毒药的味道？”
    “这都能吃出来？你让我想起西游记里面，唐僧被抓的太多了，久病成医，有一次到了一座山，他条件反射一样地说‘悟空，为师觉得这山上有妖气。’”
    “我要是孙悟空我就回他‘师父您要是都能看到妖气，母猪都会上树了’。”
    “话说，你慢慢吃，我有件事求你……”我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
    夏梓枫警觉地抬头，“我就知道！你给我做饭肯定图谋不轨！”
    我一脸无助，“可是上周的作业你干嘛给我一C啊？”
    “你一半都没做，我还能给你C已经不错了！”
    “哎，那你是不是看在咱俩的关系上，才没给我不及格啊？”
    他又慌张地左顾右盼，“你小点声，让人听见了以为咱俩真有什么。”
    我忍不住笑，“我作业做到一半的时候，买的炸鸡外卖送到了，我就开始吃炸鸡了，把另一半忘了。夏老师，你通融通融，等我补上，把成绩改了吧？”
    他舔了舔嘴唇，又打了个饱嗝，“改？你给我多少好处啊？一顿饭可不够。”
    “那你要我怎么样，难不成要我……”我话没说完就开始狂笑，他迷惑地看着我，“发什么神经？”“不是，不是，我突然想到以前ASOS有一首歌《爱你爱到死》，里面有句歌词‘就连你拉的屎，我都能大口大口的吃’哈哈哈哈哈……”
    夏梓枫被我折磨的面部狰狞，一脸恶心状，怒扣饭盒盖，“我说宋嘉琪，你别觉得买半斤虾烧熟了浇上花茶就叫龙井虾仁了好不好？”
    “切，知道是花茶你还吃。”
    “我这是饿了，你这基本就是清炒虾仁，和龙井没关系！”
    我看着他风卷残云一般地消灭了一盒虾，吃完了还嘴硬不肯谢我，就像是老公在享受着自己做的菜一样，觉得那一刻我们无比亲近。
    “算了，成绩的事先不说，你虾都吃了，能不能回答我个问题啊？”
    “我都跟你说了，你做不了我女朋友！”
    “……不是这个问题……”
    他有点下不来台，“……嗯……你刚才还说你是无私奉献，现在怎么又有问题了？还说你不是想谋取不正当利益？”
    “别打岔，我认真的……真的想问很久了。”
    “什么？”
    “就是，”我靠近他，“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商小宇的人啊？”
    这是我一直想找机会问他的，如果说夏梓云和廖湘湘不熟，那夏梓枫总该算熟悉了吧。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不会不认识青梅的前男友。
    夏梓枫听到这个名字后倒是没什么反应，抿了一下嘴唇，“你怎么想起来问他啊？”
    “嗨，这不还是为了湘湘嘛。她那么喜欢商小宇，可是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有心给湘湘介绍新人，又摸不准她的喜好，如果能知道商小宇是个什么样，也方便我照葫芦画瓢给湘湘物色啊！”
    “你啊，算了吧，湘湘能看上的肯定不是你能认识的……”
    “切，是，肯定比你强。”
    “你想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直接问她不就好了。”
    “她不说啊，每次我问，她都还在纠结那个姓商的。”
    “她还想跟商小宇复合？”
    “可不么，痴情种啊！哎，这么一说，你认识商小宇喽？快给我讲讲！”我迫不及待了。
    可是夏梓枫身子往后头一靠，半天都没有再说话，不知在冥思苦想什么。
    “哎呀你快点说啊，商小宇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夏梓云听到他反应也莫名其妙的，你们到底跟他有什么纠葛啊？”我越来越好奇了。
    过了大约有好几分钟，几乎是我见过的两人面对面没人说话的最长时间了，他才从嘴里轻轻挤出一句话，简短清晰。
    “他是一混蛋，告诉湘湘离那种人越远越好。”
    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反复琢磨着夏梓枫刚才那句话，短促但意味深长。混蛋，嗯，湘湘喜欢混蛋。想起以前看到过一个报道说很多杀人犯和黑帮老大都有种让女人死心塌地跟随的奇特魅力，难道湘湘也是有那种偏好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