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及娘子半分美

    
    一语惊醒醉酒人。
    黎以寒瞠目结舌，向洵美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
    洵美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峻。
    原来提亲才是安北王不拒绝赔偿黎以寒的真正的原因。想到这里，黎以寒面红耳赤，只觉脑中嗡嗡直响。她每次生气都会红脸，思绪中断。
    “风公子！”黎以寒平复好混乱的思绪，唤了两声风梓岚。风梓岚醉了，趴在桌上，看着空酒杯傻笑，而眼角竟不断涌出泪水。黎以寒无暇顾及太多，转而嘱咐洵美，“你找人将风公子送回西街如归客栈。”
    洵美认真点点头。
    黎以寒快步下楼，却被柜台前的老板牛二喊住了。牛二取了一个与自身不协调的名字，他本人又高又瘦，就像一根竹竿。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骇人的延伸至锁骨的刀疤。有人说是他和老婆吵架被砍伤留下的疤。黎以寒当时闲来无聊就去打听他的事情，竟发现他的老婆早死了，而他的生平仿佛被人抹平了似的，一片空白。所以黎以寒不相信这个传闻，她一直认为他是某个退隐江湖的高手。
    “黎小姐，下个月……”牛二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黎以寒打断牛二的话，掏出一包银子，递过去道：“那间厢房，我再包三个月。”
    师兄嗜酒，为了每次来都能有地儿，他才逐月包房。尽管师兄现在不在京郢城，黎以寒还是按时来交包房的钱。
    牛二没有接钱，赔笑道：“是这样的，安北王府昨日高价包下您那间厢房了。租期一年。其他厢房是长租，还没到期。所以……”
    牛二没有继续说下去。
    黎以寒心情极度烦躁，怎么又是安北王府，难道自己撞邪了。
    牛二笑容可掬：“今个的酒钱就免了。以后您和景公子来喝酒，买一送一。”
    “改日再细说。”黎以寒将荷包揣进怀里，急急奔出酒馆。
    黎府门前停有一辆华丽马车，马车附近站着六个锦衣侍卫。他们看到黎以寒，微微弯腰行礼。黎以寒大步流星冲到正堂，扫了一眼堂内人，除去侍奉的婢女，只见黎涛、柳氏和雪月，未见安北王。
    “以寒。”黎涛的手蓦地握成拳，微微发抖。黎以寒身上有着何曦媱年的影子，勾起了黎涛年轻时的美好回忆，而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何曦媱了。
    柳氏心惊，庆幸黎安蓉和太子往来时，黎以寒没有露出真容。柳氏偏头看到黎涛呆呆的目光，心底霎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她碍于雪月在场，刻意摆出慈母形象，柔声道：“以寒，注意自己的言行，别失了分寸。”
    雪月拿起桌上的锦盒，悠悠然走到黎以寒跟前。他闻到一股混合这酒香和汗臭的气味，笑道：“天子笑是好酒。”
    雪月得意的神情似乎在向黎以寒宣示自己的胜利。
    “这件事，我后面再跟你慢慢算！”黎以寒目光入刀，似要将雪月碎尸万段。
    雪月心知肚明，却一笑了之。他轻轻打开锦盒，里面躺着黎以寒心心念的金嵌宝石葫芦瓶：“黎小姐，这是王爷送您的定情礼。”
    “不必了，回去告诉你们王爷，我落花无意。”黎以寒顺手关上锦盒，抬头看向黎涛，道，“父亲，女儿及笄时，您许诺过不会干涉我的婚事，让我自己选一良人终老，请莫要食言！”
    “金嵌宝石葫芦瓶本是一对，你讨要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结果。王爷有情，你不嫁也得嫁。”雪月压低声音，一脸坏笑。偏偏只有黎以寒听到了他的话。
    “小女性子不训，不适入王府，恐有损王爷声誉。”黎涛起身，浅笑道，“明日，我亲自登府，与王爷说明。雪公子请回吧。”
    黎涛不想进入任何阵营，更不想让黎以寒嫁给一个与自己侍卫暧昧不清的安北王。
    黎涛的回答出人意料。
    黎以缓了口气，暗笑自己居然被父亲套路了。
    雪月重新落座，放下锦盒，侃笑道：“黎相多虑了。王爷岂会在乎身外之名。况且王爷身为战神，想要调教一个人，并不难。”
    黎涛色变。
    “老爷，安北王看上以寒，是咱们以寒的福气，也是黎府的荣耀……”沉默不语的柳氏突然发话了。她一开始没想过掺和这件事，后来觉得黎以寒的存在会影响黎安蓉太子妃的位置，只有将她嫁出去最稳妥，这才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黎涛投给柳氏一个警告的眼神，柳氏装作没看见，笑道：“以寒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舍不得也得舍得呀。”
    柳氏的言行让黎以寒寒了心，仅存于心的亲情顷刻间灰飞烟灭。
    “你回去告诉王爷，我黎以寒已有心上人，请他不要横插一刀，也请他不要为此迁怒黎府。”黎以寒昂头挺胸，活像一个挥刀迎敌的战士，“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齐玹国皇室。”
    “黎小姐醉酒乱语，不能当真。”雪月怪笑。一言否定了黎以寒的妄语，将话题再次拉回到婚嫁之上。
    “以寒不能嫁！”门外传来一声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