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与魏军已经杀红了眼,谁退谁就要把屁股露出来,现在撤退谁都只有死路一条。领军的齐将眼看着这千把“燕军”就要被自己完全吞掉可是就这么一点,心中虽然有打算撤退的意思,但是剩下的军功又舍不得丢弃。
这可是要纠结是他了。
“将军,我们是撤是打?”
齐将目色泛赤,心里万分挣扎,他虽然凭借关系才上的位,但是自有自己的骨气,平日里那些人狗眼看人低,今日非得交个满意的答卷才行!
“杀!后退者死!”
“诺!”
不愧是大魏步兵,越战越勇,在场的都是经历过生死的老兵,毫不畏惧,虽然阵型一点点的被齐兵打乱,虽然齐兵目前还是占据上风,但也是略占上风而已。魏兵一点点被压制的后退,却也一点点的在调整阵型,反倒是齐兵略显后继无力。
这时候一个稍靠后的齐兵大喊道:“你们看!燕国的援军到了!”
“天呐!”
“就这么点我们就打不过了,后面的援军怎么办!”
“将军怎么还不下令撤退!”
渐渐的竟然有些齐兵开始犹豫了,迟疑了,甚至后退了。
噗呲!
一条红色的血柱喷涌而出,竟是一个溃逃的齐兵被当场斩首,顿刻齐兵哗然。
“我看谁敢违抗军令!”
“杀啊!”
“杀呀!”
齐军的刀在圆钝的边缘又便的锋利了许多。
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梁邱的镇北军有点吃不消,本就以少对多,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后方的人一句“殿下到了”让这群本已萌生死志的镇北军有了希望。
“镇北!”
“镇北!”
两军似乎又回到了同一水平线上,鲜血渐渐染红了大地,本就是黑土地,却透着一股子邪性。
赵拓至!
取渔阳没有死伤多少,两军一汇聚,近万数的大魏步兵吞并了原来的残兵,齐兵的压力猛然拔升。被恐惧激发的战意在此刻开始消散,本就单一的阵型也几近崩灭。
“将军,大势已去,我们撤吧。”
“撤?怎么撤!怎会有脸回去!”齐将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想要靠天命赢回一局,孤注一掷,用他的命。
“将军!你怎可以身犯险!”
“将军!”
说着齐将舞起长剑便杀向人群,贴身护卫的亲兵见状只能相随,本就大势已去的齐兵没有任何悬念了。
“殿下,殿下随我退回去!”
“与我一同奋战的同袍在前,你怎敢让我独自后退!”赵拓甩开梁邱的染满鲜血的手,怒目而视。
本就老成稳重的梁邱竟然急红了眼,比背水一战还要心急如焚,不容置疑的说道:“殿下岂敢置我大魏于不顾!”
赵拓感受到老将梁邱颤抖的手,他知道以梁邱现在的状态,自己一个甩手就能将其摆脱,可是梁邱眼里泛起的别样情绪,让本来干脆利落的赵拓心生犹豫。
齐军已是强弩之末,赵拓想了想变想应下。
可战机竟然再变!
“哈哈哈哈哈!天佑我齐国!”
一支齐国军队正在慢慢靠近,其旗号为“邝”!
“邝不伟!哈哈哈哈哈!”
那齐将绝处逢生竟笑的癫狂,来人竟然是齐国四大神将之一,战骑军主帅!其麾下的战骑军是齐国唯一能与北燕骑兵叫板的军队,军备豪华奢侈之至,令人发指,若是北燕有其军备,那么北燕骑兵将马上无敌!
“殿下!”
“梁老将军,现在这般情形,你也是看到了,我的同袍在这,我身后依旧我的同袍,现在我是走不了了。”赵拓眺望着远方尘土飞扬处,叹息道。
可梁邱这时的手却越发的紧实,梁邱是试过北燕骑兵的威力,虽然没看清东齐来的骑兵是何主将,但就凭他能在此周旋于北燕骑兵,就凭他的出现,竟然让那齐将癫狂至此,他心知此形不可硬敌,只能撤退。
“殿下!”
赵拓平日里谦逊亲和的样子已经没了,换上了一国大皇子的称号,目不转睛的盯着梁邱,周遭的厮杀声,周遭的马蹄轰鸣声似乎都消失殆尽。
赵拓的声音又轻,又沉说道:“梁邱,你要阻我?”
“赵大哥!”
顾长生的一声轻喝,解脱了梁邱,梁邱心里既是害怕,又是惊喜,刚才那一幕才是大魏大皇子该有的气势,一时间竟然让他隐约看见了魏国当朝国主当年铁血的模样。
“赵大哥,事不可为,不可逆天而行啊!你前日方才提点与我,万事小心,反倒这次怎么以卵击石了!”顾长生也是一番焦急的喊道,赵拓闭着眼睛不为所动,齐国邝不伟越来越近,马蹄声越来越大。
顾长生瞟了一眼来敌的方向,眼下的齐兵已然爆发,死死的拖住镇北军的攻势。魏军可不敢有任何懈怠,刚才的情形竟然一时间翻转了过来,镇北军军心有些涣散了。
本就尝过骑兵的阴影,这般袭来,镇北军的人心里泛起了一丝苦涩,步兵无敌又如何,又能如何,没人能答得出这个问题。
“赵大哥!”
“赵拓!你想因为你一个人,而让本该能活下来的同袍送死吗?!”
赵拓死死的抿着嘴唇,深陷的眉头,紧闭的眼睛。白日晴空竟然落下雨来,划过赵拓的脸颊。只听他忽的张口,声嘶力竭的喊道:“镇北如山!”
那怒吼惊的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就连远处邝不伟坐下的马儿冥冥中似有所感,双足而立,身后的骑兵应声而止。
片刻后,镇北魏军健儿竟然仰天长啸,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回应。
“坚若磐石!”
“坚若磐石!”
“坚若磐石!”
三声巨浪一浪盖过一浪,所有齐兵竟然都愣了神,唯有那个癫狂的齐将不为所动,怒吼着“杀”。
赵拓低着头喊出了:“撤!”
顾长生调转马头跟上,却发现梁邱老将军竟还杵在原地,急迫的叫喊道:“梁将军,还不快撤!”
梁邱未有应答,只是痴痴的看着大皇子远去,他缓缓的举起手中的长刀,猛地转过身来,用刀柄锤在盾上,发出低沉坠耳的声音。
“镇北!”
“磐石!”
“杀!”
“杀!”
顾长生看的发了呆,任由马儿向后奔走,穿过一个个头也不回的魏军儿郎,他们竟是要用全部万余的镇北军保赵拓一人!
顾长生的脑袋已经停止了往日勤奋的思考,涕泪早已模糊了眼睛,混着雨水灌入嘴里,心里不由得泛着绞痛。
他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大魏,什么是心中的念。
“我...定会兵踏渔阳!”
赵拓是这么想的,顾长生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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