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西京,恰好路上遇到一支乐队,我听他们交谈,说是乐队的主唱因病住院,要选出一名新的主唱。我想到在外国的时候,也玩过一段时间的音乐,便毛遂自荐编了个假名,清唱了一段,可能唱的比较有感情,他们便同意我加入。”
“我提议去外滩演唱,他们也都答应了。我事先联系好了一条船在外滩接应我,便和乐队的人去了外滩驻唱,在外滩看着那片别墅群我心里还是挺感慨的,我在外滩唱了俩小时,也看了俩小时。后来感觉差不多了,便离开了。这时候这三名警察才发现在外滩唱歌的是我,便追了过来,不过没追上,被我逃走了。”
“当晚我感觉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便准备连夜找人,先是去见了这位大公司的女主管,当年我手下最优秀的徒弟。我问了当年的一些事,便确定了三个可疑的人。”
“第一个便是今天早上死在河里的那个,我刚准备去找他,没想到先一步死了,我不知道他死于何种原因,反正死了我也不好继续去找他。在围观的时候,我被这三名警察发现并抓了,不过最后把我给放了,并让我继续寻找当年的真凶。”
“今天下午,我去找了第二个人,发现他不是当年的凶手,他倒是给我提了个有意思的线索,这条线索让我直接否决掉了第三个人,但却给我提供了一个新的目标。为了验证这个新目标是否是当年的凶手,我特意去了趟别墅群,找到住在玫瑰园隔壁的这个富二代,询问了五年前发生那起命案时的情况。结果不言而喻,我立马就确定了当年那件案子的真正凶手,没错,就是我的好徒弟,陈琳。”
“话说我这一路走来,也是风风雨雨,挺不容易的,小时候家境贫寒,我基本上都是半工半读,后来运气好,出国留学,在国外干了俩年,觉得不适应,便回国了,回国没俩年便出了这档子的事情。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的,叫否极泰来,就是不好的事情经历多了,就会有好运的事情发生,而我这是一波三折,最后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这位富二代小哥,现在相信我不是当年的杀人凶手了吧?事情到此也澄清了,我,梁旭东,虽然俗气,但也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见他铿锵有力的话说完,孙建国用略带安慰的口气说道:“好了,现在真相大白了,你也能恢复自由身了,以你的学历,相信会有很多大公司求着要你,你的好生活才刚刚开始,不要想得如此灰暗。这回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否极泰来。”
梁旭东听了这话,不仅没有一丝喜意,反而凄惨的笑了声:“不不不,你说错了,我现在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挂念的了,之前我给亲戚打了个电话,我父母在我入狱的第二年便双双去世,我现在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就像浮萍一样,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我觉得我应该走了,这里终归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谢谢你们还给我一个寻找事实的机会,答应你的事情做不到了,抱歉。”
“等等,兄弟,你别想不开,你还年轻……”
梁旭东并没有理睬孙建国仓促的话语,默默的走到阳台边缘处转过身,背向外边,我和张斌来不及多想,立马冲了上去,梁旭东对我们挥了挥手,同时露出开心的微笑,这是我至今为止见过他最温暖的笑容。
在笑的同时,梁旭东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整个人直接没了影,当我冲到阳台边缘时,发现他正往下坠落,俩眼微微的闭上,双手像一名虔诚的基督教教徒般放在胸前,不过俩三秒的时间,我听见一声沉闷的坠楼声,没敢去看楼下的情况,我知道那场面一定很残忍。
一时间我感觉有些恍惚,眼前的画面出现了重影,隐约间看见了梁旭东的身影踏在空中,嘴角张开,像是在说什么话,我仔细看了下他的嘴型,终于明白了,他是在说:自由。
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又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水泥建筑和城市的霓虹灯。不知为何,这一刻我感觉浑身发冷,很冷很冷。
“你这烂人,心得有多恶毒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良心被狗啃了。”
张斌指着一旁愣住的陈琳忍不住骂道,同时伸手作势欲打,之后想了想又放了下来。
“这位同志,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这件案子终究得有个结果,到时候需要人证的话,还望你出庭坐下证明。”
阴郁的年轻人缓缓点了下头,答应道:“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会到场。”
“小徐,将人押回松海市局,这件事是上面交由我们督办,另外,斌子你去联系殡仪馆将梁旭东的尸体送到松海,找个好一点的公墓将其埋葬,费用的话,我会找下海市局协商。”
“明白。”
连夜包了辆车回到松海,孙建国将在下海的事情整理好,以书面报告的形式交给了应急指挥部。很快搜捕梁旭东的工作戛然而止,而下海市局也不好过,被上面狠批了一顿后,并让他们挪出一部分经费用来安葬梁旭东。
当年的案子很快提出重审,在阴郁年轻人的指证下,陈琳很快便伏法认罪。法院宣判这起案件的时候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为了爱如此疯狂的人,真是爱情有多伟大就会有多卑微。
梁旭东的葬礼经费下海市局方面很快转了过来,他的葬礼是孙建国带着我和张斌亲自去办的,从火葬场火化到将骨灰盒安放在公墓的墓园,一路都是全程跟随。他在我们三人的面前坠楼,多少也有我们三人的责任,虽说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你就算救再多次在没用,但我们三人的心中仍是有些疙瘩。
站在梁旭东的墓碑前,我们三人久久没说句话,直到夕阳的光芒洒落在墓碑上时,孙建国扭头看了眼夕阳,又转过来望了眼被染成金色的墓碑,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有些鸟是关不住的,他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就算是死了也一样,他的灵魂,他的躯壳都是自由的,就像梁旭东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换个角度说,他何尝不是摆脱了这个世界的束缚?我们这些凡人每天为了生活而苦苦奔波,伴随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事,还得经历生老病死的痛苦,这些都是世间的枷锁,而梁旭东现在却是真正的自由身,从他用勺子开始挖那条俩百米的地道开始,他的灵魂便是摆脱束缚,拥抱自由。”
“走吧,他去追求属于她的自由,我们还得过好自己的生活。”
一路无言回到大队部,李军跟我们说上面的嘉奖快要下来了,让我们三个做好领奖的准备,本来是开开心心换身衣服,心潮澎湃的走上领奖台领奖,但因为梁旭东的事情,谁也办法兴奋起来,草草整理了下,走上领奖台将证书接到手,便算是结束了这次的上级嘉奖。
这件案子的对我的印象还是很大,以至于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惦记着这个案子,一个人得经历了多少次的绝望,才会如此的渴望新生、渴望自由?我没经历过梁旭东的经历,所以并不能身同感受,但也能大致体会到那种心境。或许他在越狱后是充满了对生活的向往,但是在后期的经历中,他得知家人早已经去世,又发现当年的真凶居然是自己当年的徒弟,而作案的动机也让人感到不可理喻,这些事情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他身上,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我将这件案子也写了下来,也是想让各位读者明白一个道理,你们可以像梁旭东那样不顾一切的追求自由,但切忌不要尝试用终结自己的生命去追求自由,那样的自由,给我的感觉更像是面对现实低头的懦弱。
在现代的生活中,谁也不是天生的生活强者,比之那些残疾人,我们更像是上天的宠儿,而很多残疾人却可以自强不息,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而且他们所做的一些事情往往比很多肢体健全的人都要好。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抱怨这个社会不公,这个社会是黑暗的?所有的欲望都是来自对现实的不满足,所有的痛苦都是来自对欲望得不到满足。既然作为一个普通人,免不得得经历各种俗气,与其抱怨不公,还不如去更加努力的去做,就算最终达不到目标,那也离之不远。
说的有些多了,你可能觉得这些都是鸡汤,但你不能否认这些都是事实,只是你不愿面对罢了。各位读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谈太多。下一章进入一个新案子,这件案子也关乎到我为什么写下这篇的原因,而不是张斌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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