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之我意由心

    
    斗牛宫，作为昊天的大本营，自然是戒备森严的。
    尤其是之前还发生了猴子再闯天庭的事情，戒备只会更加森严。
    然而，这却并没有什么用。
    无论斗牛宫戒备森严与否，在现在的猴子面前都形同虚设。
    他甚至都没有兴趣去管那些天兵天将，他的目标，便是去那斗牛宫的最高处，凌霄殿看一看。
    凌霄殿，之前他去过一次，是以失败者的身份，接受了天庭的招安，在凌霄殿接受昊天的册封，这一次，他想换个身份。
    沿着台阶，猴子一步步的，无可阻挡的往前走着。
    凌霄殿中，昊天默默地俯视着猴子，面无表情。
    随手扫开身边的天兵天将，猴子抬起头，冲着上面的凌霄殿呲了呲牙。虽然他看不到昊天，但是他知道昊天在看他。
    随后，猴子就把目光放到了挡在自己面前路上的众多仙神上。
    现在的猴子，放眼天庭，除非昊天亲自出手，没人挡得住他。
    这一点，猴子很有自信，昊天也很清楚，但是，这些仙神却不清楚。
    或者说，即使他们清楚，他们也要拦在猴子面前。
    主辱臣死。
    如果让猴子一路打到了凌霄殿，逼得昊天亲自出手，那相当于在打昊天之下的所有仙神的脸。
    所以，虽然猴子凶焰滔天，但是这些仙神还是义无反顾的挡在了猴子面前。
    九曜星君，四大天王，五炁真君，四值功曹，五斗星君............
    一个又一个猴子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仙人挡在了猴子前进的路上，每一名至少都是太乙金仙境界的强者，大罗金仙也屡见不鲜。
    但是，猴子从始至终，都是一棒。
    一棒，九曜星君八人身陨，一人重伤。
    一棒，四值功曹退散。
    一棒，五炁真君重伤。
    一棒，四大天王四散而逃。
    或许，曾经他们是能够高高在上，俯视着猴子的仙神，但是，对于现在的猴子来说，他们太弱了，弱到猴子都提不起兴趣来杀他们。
    兜率宫冲天而起的烈焰依旧在燃烧，映的半片天宫都灿若红霞，即使在洪荒大地上都看得见。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那个猴子，那个狂纵，不羁，状若妖魔的齐天大圣。
    一棒荡开负责守卫凌霄殿的王灵官，猴子抬头，凌霄殿就在眼前。
    昊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凌霄殿的大门口，此时正在看着猴子。
    那眼神，宛若看着一个死人。
    猴子也在看着昊天，嘴角咧着，他知道，再上前一步，踏入凌霄殿的范围内，这位三界之主，天庭的无上主宰，就会亲自出手。
    想了想，猴子抬起了脚。
    空中，叶玄淡淡一笑：“虽然本帝很想继续看下去，但是，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佛主再不出手，事情可就无法挽回了。一旦那猴子踏入凌霄殿的范围，可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叶玄身边，释迦摩尼点了点头。
    他在天宫，等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
    伸手一指，掌中佛国，咫尺天涯。
    “谁？！”猴子猛地抬头，看向了天上。
    一步踏出，他非但没有踏入凌霄殿，反而看着昊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越来越远。
    以猴子现在的境界，自然是看得出这乃是有人用空间神通在阻拦自己。
    “阿弥陀佛。贫僧释迦牟尼，见过施主。施主无故反上天庭，大闹天宫，贫僧不忍看施主一错再错，方才出手阻拦。需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何不就此罢手？”
    随着淡淡的佛号，一身灰色僧袍的释迦牟尼出现在了猴子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僧袍的老僧，猴子微微一愣。他本以为，佛门之主，释迦牟尼，自然是如昊天那般风光无限的人物，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位佛主看上去居然是那般普通。
    不过，想起老君之前说的那些事情，猴子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冷笑：“佛门之主，释迦牟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想管道俺老孙头上来？”
    虽然猴子言语间非常不客气，但是释迦牟尼却没有丝毫动怒的意思。
    “施主与我佛有缘，贫僧自然不能不管。还望施主放下屠刀，方可立地成佛。”
    猴子冷笑：“有缘？俺老孙看你还和俺老孙有缘，不如你去俺老孙那水帘洞，正好俺老孙缺个打扫洞府的小厮，倒是挺适合你的。”
    释迦牟尼双手合十，淡淡道：“若是施主肯放下屠刀，皈依我佛，贫僧为施主扫地，亦未尝不可。”
    “呸！你想扫，俺老孙害怕你扫不干净！”冷喝一声，猴子看着油盐不进的释迦牟尼，握紧了手中的金箍棒。他已经没有再废话的心思了。
    如果老君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和眼前这位佛主，除了打一场，没有别的选择。
    打赢了，天地之大，任逍遥。打输了，就只能按照别人的安排，去走一条早已注定的路。
    只是，他可是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是不会向任何人屈服的。
    所以，虽然知道眼前这个老和尚很强，但是，他也要试一试。
    毕竟，拼死吃下老君的那些丹药，不就是为了这一战吗？
    而看着猴子的动作，释迦牟尼自然也是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轻轻一叹，不在说话。
    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猴子面前，闭着双眼，默诵着经文。
    手中念珠一粒一粒的转动着，一身灰色的僧袍无风自动。
    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猴子却感觉自己面对着一座万丈高山——没有半分破绽。
    咬了咬牙，猴子动了。
    他怕自己再不动，就没了动的勇气。
    大喝一声，猴子一跃而起，身上的烈焰在他身后曳成一道流火，手中金箍棒高高扬起，就这么毫无花哨的朝着释迦牟尼当头砸下。
    走肉身成圣之道的修行者，战斗从来都是没有半分花哨的。
    很多人都在看着这一棒。
    包括叶玄。
    释迦牟尼离开后，他便来到了兜率宫。
    盘膝在老君身边坐下，兜率宫中冲天的火焰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半分影响。
    看着一跃而起的猴子，叶玄笑道：“大师伯，你觉得这猴头今日有几分机会从小多宝手里逃脱？”
    虽然无论在外人面前，还是在释迦牟尼面前，叶玄都不会这么叫，但是在三清面前，他还是更愿意叫多宝而不是释迦牟尼或者佛主。
    听到叶玄这么说，老君连眼睛都未睁开：“如果之前多宝这孩子没出手之前老道我还觉得这猴子有一成机会的话，但是方才多宝这孩子出手之后，老道我却是觉得这猴子今天怕是要栽在这里了。没想到多宝这孩子这些年进步这么大。”——对于叶玄说的是猴子从多宝手中逃脱的几率，而不是战胜多宝的几率，老君没有任何反对——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的猴子，是不可能战胜多宝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闻言，叶玄不出所料的点了点头：“是啊，弟子也是这么觉得。该说不愧是一门之主气运加身吗？再加上这是属于佛门的一量劫，小多宝的进步，真是有些惊人呢。这猴子，倒是有些倒霉。”
    顿了顿，叶玄又笑道：“不过倒也无伤大雅，虽然现在猴子翻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当日后紫霞苏醒，猴子能够充分发挥出混元金丹的力量时，我想他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吧？弟子可是很期待大师伯混元金丹的威力呢。”
    老君没有说话。
    而在灵霄殿前，面对猴子毫无花哨的当头一棒，释迦牟尼终于有了动作。
    轻轻一叹，释迦牟尼抬起了一只手，伸出了一根手指，挡在了金箍棒前。
    “施主为何执迷不悟呢？”
    猴子没有说话，或者说，他没有功夫说话。
    金箍棒砸在释迦牟尼的指尖，这气势汹汹的一棒居然就这么停在了这里，任由猴子如何加大力气，都难以再前进一步，不仅如此，在这样的僵持中，猴子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一股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从手中的金箍棒上传来，那种感觉，就仿佛金箍棒下有什么东西在爆炸一般。
    这一幕落在了很多人眼中，昊天，叶玄，老君，以及其他暗中看着这一幕的大能。
    或忌惮，或惊叹，或欣慰，种种反应，不一而同。
    也许猴子不明白自己全力以赴的一击为什么会被这么就挡下，但是他们却是能看出其中的奥妙。
    在释迦牟尼的指间，每一个瞬间，都有无数个小世界诞生，然后在金箍棒的无匹威力下毁灭。
    而每毁灭一个世界，金箍棒的力道就会被世界的爆炸产生的威力抵消一分，同时，世界爆炸的力道也会通过金箍棒反震到猴子拿着金箍棒的双臂上。
    就这样，随着一个个小世界的诞生，一个个小世界的毁灭，猴子全力的一击，却难以起到任何作用。
    轻轻摇了摇头，叶玄轻叹：“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念而世界生，一念而世界灭。小多宝这一手空间之术，却是端的登峰造极。这猴子却是要吃苦头了。”
    没错。
    随着时间的流逝，局势的僵持，却是猴子先撑不住了。
    每一个瞬间都有世界毁灭之力顺着金箍棒反震到他的身上，纵然他身如玄铁，亦是难以承受。
    而且，这一击之下，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和释迦牟尼之间的差距。
    天壤之别。
    纵然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猴子，纵然他现在一身妖力已经堪称世间少有，但是，他却不能不承认，他远远不是释迦牟尼的对手。
    抽身后退，猴子一跃而起，没有半分犹豫。
    筋斗云应声而至，猴子冲天而起。
    释迦牟尼轻轻摇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这又是何苦呢。”
    猴子没有回应。
    这时候傻子才会回头。
    耳边风声呼啸，景物瞬息而逝，他已经把速度催动到了极致。
    他不知道释迦牟尼的速度如何，所以，他只能拼尽全力。
    然而，很快，猴子就发现，释迦牟尼站在原地没有动。
    是的，没有动。
    之前挡住金箍棒的那只手已经收了回去，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如之前一般转动着念珠，默念着经文。
    猴子松了口气，但是下一刻便心中警惕大起——为什么，自己还能感应到他？
    自己已经全力飞行了这么久，按理说，那个老和尚应该早已经不在自己神识感应的范围内了才是！
    意识到这一点的猴子停下了筋斗云，僵硬的回头，却发现，那个老和尚，仍然站在那里。
    不远不近，正是一开始的距离。
    猴子环顾四周，远方天边烈焰正红。
    那是兜率宫的烈火。
    他还在凌霄殿殿前。
    释迦牟尼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淡淡的看着猴子，语气平淡的说道：“施主，跟贫僧走吧。你与我佛门有缘，这是无法更改的事情。”
    看着一脸平淡，没有丝毫表情的释迦牟尼，猴子咬了咬牙，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
    “妄想！”
    猴子扬起了金箍棒。
    既然逃不掉，就只能打。
    虽然知道打不过，但是还是要打。
    即使拼命，那也要打。
    释迦牟尼摇了摇头，然后，终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手了。
    他伸出了一只手。
    无尽光芒在释迦牟尼背后汇聚，形成了一座顶天立地，光芒万丈的佛。
    佛也伸出了一只手。
    释迦牟尼反手，下压。
    佛反手，下压。
    释迦牟尼掌下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也只有微尘。
    佛掌下是猴子，不过，和顶天立地的大佛相比，猴子也只是一粒微尘。
    猴子纵声狂啸着，手中的金箍棒变作万丈大小朝着头顶的佛掌打去。
    佛掌从始至终，速度始终不变的缓缓落下。
    落下。
    落下。
    从九天之上，一直下落到洪荒大地上，最终落在了东胜神洲与西牛贺洲的交界处。
    平稳的让人心悸，没有半分波澜起伏。
    就仿佛，下面正在反抗的不是那个凶焰滔天的齐天大圣，而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灰尘。
    做完这一切，释迦牟尼转身，看向了凌霄殿外的昊天，背后的大佛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