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贤后

    
    华灯初上。
    顾盼纳兰衍坐着车马回府，她看了纳兰衍一眼，发现他的神色如常，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纳兰衍似笑非笑的说道，“看什么？怕我吃醋吗？”
    他哼了一声，“为了纳兰子冉吃醋，那也太抬举他了。不过，”他停了停，“这纳兰子冉尚未娶亲，我好好想想，将哪家闺女指给他好。”
    顾盼看着他深邃的眸子，觉得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便不接他的话。
    回了府邸，顾盼心情极好，便吩咐阿风备了酒菜，要不醉不归。
    纳兰衍笑道，“既如此，今日我便陪你不醉不归。”
    纳兰衍倒了酒水，随意问道，“刚刚和珠珠都说了些什么？”
    顾盼忍不住笑了起来，“女儿家的私房话，我不告诉你。”
    纳兰衍笑着点了她的额头，“阿沁等着洞房，你占着人家的新娘子一直不放。这么舍不得珠珠，到时候特许她随时进宫探望你，好不好。”
    顾盼拉着他的手，“还有母亲，大姐，二姐，都要特许。”
    纳兰衍颔首道，“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顾盼几杯酒下肚，连声音也透着温柔，“兰若，我总有种恍惚的感觉。”
    “嗯，我也是。”纳兰衍低沉着嗓音道，
    “兰若，我们要个孩子吧！”
    “胡闹，你年纪小，需得再等一年。”纳兰衍说道。
    顾盼嘀咕道，“我年纪小，你还和我圆房？”
    纳兰衍神色有些不自在，微微的咳嗽了一声，“此事确实是我不对，不过，我等了你两世，加起来也有几十年了，能等到现在已是不易。”
    顾盼羞得捂住了他的嘴，“不许再说了。”
    纳兰衍含着笑，轻轻的拿掉了她的手，柔声道，“你知道，为何我每日里都等你睡了才睡，在你起床之前就起来吗？”
    其实纳兰衍不说，顾盼大底也能明白。
    历经两世的生离死别，他心底总是不踏实的。
    她刚刚重生之时，也害怕睡着，害怕一觉醒来，不过幻梦一场。
    他应该也一样吧！
    纳兰衍一向都是隐忍不发，自制力极强。
    自从两人圆房那一日。顾盼就发现，纳兰衍内心深处，也有患得患失的那一面，他总是不知疲倦的索取，抵死缠绵。或许也是想要把前世欠下的一并补上吧。
    纳兰衍眼神如同夜空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因为我贪睡吗？”顾盼仗着酒意，故意问道。
    “对，就是这个原因，”他刮了刮她的鼻子。
    夜分外宁静。
    酒过三巡。
    这一刻，许是微醉的缘故，顾盼的心分外感触。
    她柔声说道，“慈心堂已经办好了，珠珠也出嫁了，大姐快要生了，二姐的婚期也定下来了，哥哥的婚事也定下来了，父亲母亲团聚了，奶娘如今身边仆妇成群，一定会长命百岁，兰若，我的愿望都实现了。”
    她大声的喊道，“我很欢喜。”
    那声音划破夜空，和夜色一样的美丽。
    纳兰衍握住了她的手，“五月十二入宫，从今以后，你就要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妻子，陪我一生一世，你可做好准备了吗？”
    顾盼莞尔一笑，“幸而你说的是做你的妻子，而不是做你的皇后，本郡主姑且答应了你！”
    他抚着她的秀发，“你若是身为男儿，定然是谋略无双，如今要你居于深宫，到底是委屈你了。”
    他想起来第一次，他让她做一首诗。
    “那时只觉得你豪气干云，才做出那样的诗，如今想来，你担得起。”
    纳兰衍轻轻的念道，
    “谁道女子不如男，
    人外有人山外山，
    有朝一日腾云起，
    敢叫须眉半世惭。”
    顾盼脸红起来，她几乎已经忘了她当初随意做的这首诗。
    “不许念了。”
    纳兰衍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的盼儿，如今越来越像个女孩子了，动不动就脸红，不过”
    纳兰衍顿了顿，“你替南国做的事，将士百姓们都记在心里，我也是。”
    顾盼十分豪迈的挥了挥手，“好说，好说。”
    夜色醉人，酒亦醉人。
    顾盼头有些发晕，到后来都不记得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一觉醒来，天色已是大亮，纳兰衍已然不在旁边。
    这一日五月初九。
    纳兰衍去见了皇帝。
    皇帝困在龙踏之上，身边只有良贵人侍疾，胡春陪侍在一旁。
    纳兰衍呈上早已经备好的案件的处理决议。
    “李氏家族主谋，金氏，叶氏协助，其中李氏家族拉拢的官员都在其中，孙儿已经拟了处决书，请皇祖父过目。”
    皇帝翻看了下，所有涉案官员全部停职，依罪名轻重判决，李家满门抄斩，李氏，金氏，叶欣留下全尸。
    皇后，青煜太子重新葬入皇陵。
    陈张二孙，四位王爷葬入忠烈祠。
    皇帝翻看了几页，有些沉默，“红苑和青煜的谥号如何未定。”
    纳兰衍躬身道，“请皇祖父亲定。”
    皇帝闭上眼睛，良久，在诏书上写下来一个字，怀。
    陈皇后谥号怀。
    怀者，思念也。
    这个封号表示追思，却及其的讽刺。
    纳兰衍垂着头没有做声。
    皇帝说道，“青煜的追封，待你继位之后，再拟吧！”皇帝的目光落在了镇北侯三个字上。
    纳兰衍说道，“这位孙少琏将军是四大家族唯一活下的人，按理应该恢复原职，继承王爵，孙儿思虑再三，还是重新拟定了这镇北侯，封赏孙将军。”
    皇帝微微的低头，这个孙儿比他想的更加周全，异性王是朝廷不安稳的因素，当初他借着青煜太子案，抄了四家，而后又寻机罢黜了另外三家，如今朝中只有顾王一家。
    顾王年迈无子，不足为惧。
    这位孙少琏在边关屡立战功，却并未回朝，他当时调查过，才知道竟是孙家之子，当年欣文公主的未婚夫婿。
    如今纳兰衍新封了侯爵，异性王已经成了过往。
    这个孙儿并非意气用事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果然天生的帝王之才。
    皇帝道，“很好。”
    “明日在灵鹫寺设灵坛道场，请皇祖父率百官亲临致祭，以安亡魂。”
    “朕知道了。”
    纳兰衍退出皇帝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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