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罄竹难书。这个王八蛋就是一个假文人真流氓。经常半夜三更的大呼小叫,吵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还总是半光着身子,装神弄鬼的吓唬大姑娘小媳妇。耍流氓还耍得振振有词,说什么这是体验生活。弄得老婆孩子在院里都低头走路,不好意思见人。
左邻右舍的好心劝慰几句,他不但不思悔改还伺机报复。把周围邻里发生的人和事都揉搓进他的小说里,然后用他那肮脏的思想把内容糟改得低级下流。有的甚至连人名都不换!你去告他吧?他写的那烂小说连个书号都没有,还经常的换笔名。
总之整个小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被他得罪了一个遍。老婆前两年也和他离婚了,带着孩子回了自己家。别人写小说儿走心,他写小说走肾。用他老婆的话讲他写的那小说就是“流氓自传体”,是社会的毒瘤,早晚有一天让人给做了手术。”此时邵国维的面色已经涨红,周围几人也都在摇头叹息。
“邵老哥您也住在这个楼吗?看来这个曹勒平的人品的确有些不堪。”罗醒了心里隐隐的有几丝诧异,随口问了一句。
“老邵住在紧挨着小区南大门的三号楼。他是小区里的义务巡视员,今年刚退休。”刘平朝罗醒了的身后看了一眼,出乎意料的抢先接过了话头。
“那我就不打扰几位老哥了?我也要上去看看。等有空儿还少不得要麻烦几位,再给我详细的说说这个曹勒平。我对他很感兴趣。”罗醒了的余光中发现隋劲松正朝这里走过来,也就终止了话题。摆了摆手,走进了楼道。
楼道很逼仄。坡度很高,转角处如果是两人并行要错身才能通过。楼道里没有亮灯,也可能是坏了。虽然此时天光已然大亮,但楼道里依旧显得很是幽暗阴冷。
这种将要拆迁的老式筒子楼有六个单元,一层四户,左右各两户。每层都有男女两个公共卫生间,厨房也是两户共用一个。居住环境的很是拥挤。
罗醒了没到二层就上不去了。二层的过道里站着五六位身着制服的民警,几乎将整个楼道的公共区域占满。
冯国栋打着手电从正对着楼梯的男厕所里探出头来,“真是太臭了,可能是堵了?”看到罗醒了便点点头,“我带你进去吧?哥几个给腾腾地方。”
罗醒了挤过人群,跟着冯国栋来到右侧,也就是西侧的第一户门口。屋里已经架起了强光灯,明亮的很是晃眼。西侧的这一段过道里堆放着很多杂物,因此变得更加狭小。靠门口位置的北侧是两户共用的厨房,曹勒平的房间是在正对着厨房的南侧。
罗醒了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下光线变化造成的短暂目盲。正准备弯腰换上鞋套,门内正在检查锁孔的穆姐直起了腰,“不用换了,也不差你那两只。这里的痕迹,已经和大街上没什么区别了?。带上手套就可以了,进来自己看吧。”
罗醒了冲穆姐点点头,带上手套儿走进房间。这是一个里外套间,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外间的面积大概有十四平米,对门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老式的单人铁架子床。半旧的席梦思上没有铺床单,毛巾被和枕头凌乱地堆在床上。
窗户是老式的木质隔扇窗。玻璃被小块的分割了,使窗户显得很狭窄。即使是在日照充足的夏日,屋里的采光也并不好。窗帘是落地式的,只剩下左侧的一个还在将就着。另一个被卷成一团,堆放在窗台下的角落里。
西侧矗立着一个高大的书架,几乎占了半面墙。书架上只有少量的书籍和杂志,其余大部分摆放的都是锅碗瓢盆。显得杂乱不堪。
东侧靠墙摆着一张三屉桌和两个圆凳,桌子上面堆放着许多已经吃完的快餐盒。几只绿头苍蝇仍执着地在上面绕来绕去,嗡嗡的,使得略显沉寂的屋内多了几分嘈杂。
几双沾满灰尘的皮鞋,散乱的堆放在门后。脸盆架子上边挂着几件换下来衣裤,也是有些时日的样子。其间还夹杂着几只几乎能够站立的袜子。
整个房间污秽难闻、凌乱不堪,倒是很符合一个独居单身男人的生活状态。唯一显得和整个房间氛围格格不入的,是东侧墙上挂着的一张大幅黑白艺术照。
金色的镜框约有60x80公分大小,擦拭的纤尘不染。
照片上的男人英俊儒雅,三七分头梳理得一丝不苟。一身笔挺的西装,双手拄着一根文明棍挺拔的站立着。嘴里叼着一根雕花烟斗,青色烟雾正在袅袅地升腾,迷离着那细长的双眸。嘴角勾起的一丝不羁笑容,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卓尔不群。
这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这难道就是“遭雷劈”曹勒平?罗醒了饶有兴趣地端详着。
小套间的门口紧挨着味道弥漫的三屉桌。门是向里推的,推开后向左侧打开。此时的章小岭已然换上了一身整洁的白大褂儿,头上戴着一顶勘探灯,半蹲在小套间的地上,正神情专注地检查着尸体。没有抬头和罗醒了打招呼。
由于强光灯的照射,此时屋里感觉很是闷热。
这个套间儿很小,大概只有六平米多一点儿。陈设依然很简单,对着门口的是一张老式的写字台,上面摆放着一盏台灯。这是罗醒了目前在屋子里发现的唯一电器。
桌子前面是一把藤编的高背老式转椅,扶手儿已经磨蹭的很是斑驳。一个塑料花盆儿改成的烟灰缸,摆放在写字台右侧的柜门旁边。里面的烟头已经快装满了,地上也零星地散落着几个。左侧柜门的地上,还扔着一把木把儿的墩布。
西侧靠墙立着一个简易双门衣柜,里面挂着几件四季的衣服。一目了然的状态,因为柜门已经掉了。
南侧是半截窗台和一扇窄门,窗户外是一个简易的内嵌式阳台。曹勒平的尸体面部朝下,头南脚北地倒在距离阳台门口不到一米的地方。身上只穿着一个跨栏儿背心儿和三角短裤。
此时章小岭已经完成原始状态下的尸体勘验,正在让人将尸体翻转过来。只见死者曹勒平的脸色青白,双目微睁。在心脏的部位插着一把大号改锥。
屋里的地上只有少量血迹,桌子上的稿件也没有散落。比起外屋的情状整洁了不少,似乎也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罗醒了伸手摸了摸桌子上台灯的灯泡。灯是关着的,灯泡的温度略低于室温,估计已经关了很久。
“好了,这里地方太小,摆弄不开。过来再拍几张翻过来的照片,我这里的勘验就结束了。胸口的改锥先不要拔,剩下的就等我的尸检报告吧?”章小岭招呼着负责现场取样的警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扭头看着罗醒了,“阳台穆姐已经勘验过了,你还要不要自己再看看?”
罗醒了点头,跨过尸体来到阳台。这个内嵌式的小阳台与其说是阳台还不如说是一个较大的开放式储物间。水泥的护栏离地约有一百四十公分,可以很轻松的翻越。缝隙很大,有利于攀爬。阳台里没有堆放什么杂物,只是东侧立着两个卸下来的衣柜门,角落里还有几摞捆扎好的稿纸。
罗醒了从阳台探出身子向下看去,高度距离地面大约三米。这个小区的一层住户几乎都没有装护栏,看来治安状况还是很不错的。罗醒了又比划了一下二层到三层阳台底部的高度。依据正常男性的身高一米七来参照,站在下层阳台的栏杆上几乎不用费力就可以攀爬到上一层。
罗醒了又扭身朝楼的东侧望去,这栋楼距离东侧院墙大约有二十米左右。院墙外是一片已经被圈起来的空儿地,植被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地面也已经平整过了,看样子是马上就要施工了。院墙有几处已经破损的厉害,无论是钻还是翻,都可以很轻松的离开铁路局的宿舍大院。
罗醒了又蹲下身检查水泥护栏的缝隙处,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攀爬痕迹。但似乎被人为的擦拭过,很干净。阳台与套间之间的窗户是开着的,也没有撬动的痕迹。
这时候章小岭已经完成了收尾工作,尸体已经被装进了黑色的尸体袋。章小岭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好了吗?我这里的情况一会儿路上再说,这里让大灯烤的太热了。我要赶紧下去凉快一下,脑袋都要冒油了。”
罗醒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跟着章小岭下了楼。隋劲松一行人还在楼下,正在对围观群众进行走访。刘平陪在隋劲松的身旁,帮忙介绍着什么。
这是个笨办法,但也是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只是楼下的围观群众有些多,所以重点走访的还是一层的几位住户。曹勒平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不时传出几声压低了声音的呼喊,但依旧可以分辨出其中的几分欢喜。
罗醒了胳膊下夹着几本从曹勒平的书柜里找出来的生前著作,准备回去拜读一下。以便进一步了解曹勒平的心理变化过程。以及其中渐变的层次。
冯国栋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随手交给罗醒了一个夹着几页纸的档案袋。“这是曹勒平的邻居王德福和二层东侧的两位邻居的调查笔录,单独的一张是一层的四位住户的调查笔录。字迹有点乱,是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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