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姑妈的功力可谓是“招招抨心窝”,几百句脏话竟不带重复,整整半个时辰大气也不喘上一口,从篱笆东骂到篱笆西,非得尽兴了才抖了抖肥.臀,如鸡公般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离去。
可怜芊芊是个哑女,不过她就算不是哑女也得抵不过张姑妈叫骂的功力。她蹲在门口抱头痛哭……哑巴连哭都与常人不已,沉闷顿挫的地鸣,听了好让人揪心。
不知哭了多久,一根手帕抵在她跟前——石勇不知何时已走出屋子,尽管全身无力,但这姑娘的哭泣着实让他不忍听下去。
他安抚道:“张姑娘勿要在意这些泼妇的搓话,她们百无一用只会磨嘴皮子,甚至以此为乐。”
芊芊是个坚强的女孩儿,她倒不接过这手帕,而是用手抹去泪花,起身瞪着石勇并指点了其身后那间屋子,像是在质问:你怎出来了?不是叫你躺在床上休息么?
石勇大致是懂了芊芊的意思,但他却不愿去听个娘们儿的话,只见他将手帕随手一抛,转身找了处干净地儿坐下,才吁声道:“我想晒晒太阳。”
芊芊也无暇再管他,今日阳光明媚,晒晒太阳对伤病总是好的。而她也得趁着日子大好将昨夜烧焦的伙房与牛棚清理一番。
伙房里的柴米油盐差不多都烧没,但好在锅碗瓢盆是铁的、瓷的烧不烂,要不然连开个小灶都没地方下锅。
清理木烬,打水砍材,修个小灶开锅,采些蔬果做饭……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中,一个大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她甩了一把额间的汗水,理想的活儿只进行了一半,想将这一团糟糕弄得规规矩矩,起码还得花上两三天才行。
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石勇就静静地瞧着芊芊的每一个动作,这是他坐在这儿的唯一乐趣,尽管这别样的小居天地很美,但却不及勤劳的芊芊一半。
无奈是他身上有伤,否则这些苦累活儿他半个时辰不到就能摆弄规矩。
“芊芊姑娘,在下饿了。”他索要得是如此直白。
芊芊才发现已时至正午,且经石勇这么一说,她的肚子也饿了……她冲石勇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转身进屋拿起簸箕走进菜园子里,没一会儿她便捧回簸箕毛桃子,在洗净后才呈到石勇面前。
“有肉吃么?”石勇打趣着问,他若不是个傻子也该知晓这贫苦的人家中吃不起肉。他又笑着拾起一枚桃子,咬上一口,还未咀嚼便大赞道:“嗯!倒是甘甜可口的果子,若是用来泡上一壶桃子酒,更加美哉!”
芊芊颇有些愧疚遗憾,若真是有肉她也不会吝啬拿出,她知晓病人需要补身子,可当下她连米饭都供不起……
石勇虽常年与男人为伍,但单纯的女人的心思总是写在脸上,他忽然问道:“张姑娘这附近可有村镇集市?”
芊芊点了点头,方才姑妈便是镇子上来的人,距离此处也不远。
“近么?”
芊芊摇了摇头,若去镇子上至少得走上半个时辰,已算不上近了。但她又疑惑,执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到:“你问这些为何?”
“哦?想不到你还会写字。”石勇却不觉得惊讶,此女虽为山家女子,但容貌得体,气质大方,而这小居又落座在清幽之地,有流水小桥相伴,可得知这居室的主人一定是个情操山水的先生。乐水仁者,想必其女儿必定不会差啦。
芊芊挤着眉,点了点自己地上写的那“你问这些为何”一句话,执意要石勇回答。
石勇却笑道:“我是想让你去镇上购置些酒肉回来,但想想路程颇远,你一个哑女我又不放心,所以还是算了。”
芊芊白了他一眼,又在地上写下两个字:“钱呢?”
石勇挑了挑眉梢,抿嘴道:“我那战甲乃精铁金刚而铸,虽有些破损,但就当做废铁卖也得值个千两白银,”才说完,他自顾摇了摇头:“不行不行,那战甲太重,你搬不动的。”
他想了会儿又叹道:“那战盔上还有一颗绯樱玛瑙珠——我这败军之将又岂怎佩它的荣耀?所以你将它摘下,并拿去……拿去——”话还未完,他又自我打断道:“也不行也不行,那玛瑙非白银万两拿不下来,你一个清贫姑娘持着如此贵重之物,必定会遭人怀疑迫害……”
芊芊却不知为何,神色中竟有一丝激动,她扯着石勇并在地上写下:“你真的是大将军?”
石勇点了点头,却苦涩道:“还是个吃了败仗的大将军。”
芊芊又写到:“有多大呢?”
石勇悲叹道:“大到一场战役能害死成千上万人。”
芊芊咬着唇,一笔一划地写到:“那你可听过张赛与张远山?他们是我的父亲和哥哥,也从军了。”
石勇摇了摇头,先前在张姑妈的骂声中可了解到,这家人的男丁都被抓去充了军。但此处是西北,军属于凤凰城,和他白云城毫无关系。
这结果芊芊早就知晓,数以万计的军队,谁又会去记得两个普通人?可她还是好生失望,听外头打仗都是死伤成千上万,父亲又是个文弱书生,哥哥也不精通武艺,倘若上了战场岂非是九死一生?
想着想着,她又泪流……
在家盼君归,沙场思乡人。身为三军将帅,离别的情感见得实在太多太多。征战生死,空等一头白发,他想,这个女子会独守故里,一定是想等着父兄回来团聚吧?
有些难。
石勇轻轻将芊芊搂进怀中,可不是暧昧,只是温柔安抚:“张姑娘勿用担心,等我伤好便带你去万里长城,你父亲与兄长必然坚挺在那里。”
芊芊大喜,扬起头万般感激地瞧着石勇,若是这句话兑现,她什么都愿意奉献。
石勇知晓自己的时机到了,若他无伤,此刻该一口亲在这个姑娘的嘴唇上,然后解开衣袋就地颠龙倒凤。
但可惜他身上有伤,动怒动欲只会让疼痛愈发强烈。
芊芊稍稍有些脸红,她不知晓自己被人放过一马,于是挣出了怀抱,羞涩地朝着篱笆外跑去。
“你要去哪儿?”石勇发问。
芊芊一指门前那条小溪,欢快一笑,在篱笆下取了根鱼叉便跑了过去。
昨夜下雨,溪水有所高涨,鱼儿正直下游时分,若是在小桥下堵上几块石头,用鱼叉那么一叉,保准儿能串上两三条大白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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