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天空

    
    “峻儿，醒醒到地方了！”杨新立的叫声把黎峻从沉重的梦魇中给惊醒了，同时一道强烈的手电筒的光从他的眼前闪过，照射到了车箱深处的每一个人，每一件物品上面。
    黎峻眯着眼睛缓了一会，才看清楚是一个几乎和自己一样年龄的小士兵正踩在车尾后的踏板上，一只手扒着车箱板，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观察着车箱里的情形。
    在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他轻盈的从踏板上跳了下去，然后车子重新启动进入了院子里。
    黎峻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被城市里的路灯映射的红彤彤的，然而星空却显的暗淡了几份，从敞开的车尾看着行进的大院，到处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和低矮的灌木，院子里异常的安静，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在悠闲的散着步。
    汽车进入院子之后行进的速度就明显的放慢了，又缓慢行驶了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处工棚边停了下来。
    工棚周边的灯光相比刚才行驶过树木浓密的道路要明亮了许多，许多操着各地口音的人围坐在一台电视前面手里拿着各种东西在扇着风。有的在喝着水，还有的手里拿着啤酒瓶子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电视。
    而这群人的身后就是一排简易搭建木板房，窗户全都是打开的，通过简陋的窗户及到处都是漏洞的窗纱，黎峻看到木板房里也是一排的木板床，这一刻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初中时候睡过的大通铺。
    人们陆续的从货车上下到地上，除了黎峻三个人有一些的难以接受之外，其它人对这样的环境好像都习以为常了，每个人背着自己和行李向着木板房里走去，相熟的几个人也找了靠在一起的位置把自己的被褥铺到了木板上，然后有条不紊的把自己带的蚊帐挂了起来。
    “小立、小峻你们也先把自己的窝支好吧，然后去食堂吃晚饭吧，环境就是这样的，一开始也给你们讲过会很苦的，不过既然来之、则安之吧，都是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特权的，都是靠自己的劳动来换取薪酬的，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杨新立的姐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了，看着依然发愣的三个人，在旁边安慰道。
    “恩，姐夫，我们没问题，这样的大通铺我们初中就住过了。”黎峻首先把脸上的凝重换成了微笑。
    “走吧兄弟们，就当又年轻了几岁重新回到初中年代了，好歹这是夏天不用害怕会冷了。”黎峻一副轻松的语气，戏虐的看着身边的两个兄弟。
    “对，没什么，什么地方咱兄弟没有住过，当年两个椅子还能对付着睡呢。”高奇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倒是杨新立远没有他们两个这样的豁达，不过看他们两个人都是如此的洒脱，脸上也换上了勉强的笑容，不过还是对他姐夫说道：“姐夫，就只能在这里和这一群人挤在一起吗？”
    “这的条件就是这样的，回头看看在施工的地方，有没有能凑合住的房间吧，到时候你们三兄弟可以搬过去凑合着住，反正也是夏天，只要有蚊帐都不叫事，现在主要是蚊子太多了。”杨新立的姐夫说着眼睛望向了灯光周围围绕着的一群群、黑压压的蚊子。
    看着工棚外面这如此多的蚊子、苍蝇和小飞虫，黎峻觉的头皮都有些发麻了，三个人也背着行李相跟着走进了工棚里，在靠近最西边的角落里把铺盖卷放好。
    黎峻抬头看着头顶昏黄的灯泡周围也是一群的蚊虫在飞舞，时不时的有些蚊子飞到黎峻的身边嗡嗡的叫着想着要吸食一口新鲜的血液。
    “靠，这纱窗也太破了，根本就不顶事呀，你看这灯泡周围的蚊子。”高奇不满意的叫骂着，还不时伸手在身上拍打一下。
    “咱还是先把蚊帐支起来吧，骂也不能把蚊子给骂死、骂跑了。”黎峻已经接受了这里的现实，已经从包里拿着出蚊帐，借着工棚顶上的横梁找合适的位置要把自己的蚊帐先挂好，既然改变不了现在的困境，就只能最快的去适应它了。
    看黎峻的动作，高奇也不再啰嗦什么，三个人很快都把蚊帐挂了起来，三个人的蚊帐相连在一起，也像是三座独立的行宫了。
    看着这狭长的工棚里也有了三个人的位置，黎峻也不尽有些唏嘘了，从没有想到过会如此的艰辛，初中虽然也睡大通铺，可起码都是正常的房屋，而且也只是班上的十几个人在一起，而如今这个通长的简易房里，一眼望不到头，起码也住上了六、七十人，而且即使这样蚊虫飞舞，还是有人没有挂起蚊帐，就在他们旁边就有两个铺盖卷在那卷着，却没有挂着的蚊帐，黎峻无法相像，当他们躺在这里的时候，蚊子会是如何的凶残，而他们又要如何的面对。
    “新立，走，快带俩两哥们去食堂吃饭，一会饭没了，就得饿着了。”杨新立的姐夫在门口向着三个人喊着。
    “好的，姐夫！”杨新立说着拉着黎峻和了高奇向门口走去，跟着姐夫向着左边来时的路上走去。
    “姐夫，咱们这是向南走吗？”黎峻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就觉的自己完全坠入云雾之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哈哈，小峻你是不是转向了，也难怪，咱们是黑着进的北京，这地方也不熟悉，没有一个参照物，咱们这是向西呢，你看这房子还都是面南背北的。”杨新立的姐夫轻轻的笑着给黎峻解释着。
    “哦，这是向西，我也觉的向南呢。”高奇也在一边挠着头说道。
    关于方向的话题没有再进行多久，因为眼前到了一个竖着高高烟筒的地方，而它旁边黎峻发现了几个和自己同车来的人，看他们已经手里拿着像杠子一样长的馒头，而且另一个手上还端着一个饭盆子，看里面黑乎乎的都装满了东西。
    “在那个口盛饭，你们先去盛吧，多吃点，明天开始就要干活了，吃不饱饭才没力气干活呀。”杨新立的姐夫说着把三个人带到了一个还敞开的门前面。
    门后面一个大大的框子里面还剩着半筐都像杠子一样长的馒头，旁边一个大桶里也同样剩着半桶菜，虽然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不过闻到的是白菜的味道。
    “来把你们饭盆放这，馒头来几个？”里面一个胖胖的、声音却很浑厚的中年人喊道。
    “我来一个就够了。”一路的颠簸黎峻实在是没有一点的胃口。
    “新来的吧，看着就这么嫩，没胃口，哈哈，没事，今天没胃口估计明天就有了。”打饭的师傅哈哈笑着给黎峻盛了半饭盆的菜，从“杠子”上掰下一块递给黎峻。
    可能不想被打饭师傅嘲笑，高奇和杨新立两个人都向打饭师傅要了两个馒头，不过依然得到的是他的讥讽的眼光。
    “他妈的，这个地方打饭的也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想抽丫的。”高奇、黎峻和杨新立三个人蹲在一个人少的角落里，高奇的眼神中燃起一丝愤怒的火焰。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是来打工挣钱的，不是来惹是生非的。”黎峻赶忙劝住了这位大爷。
    “靠，这是什么味，怎么感觉有股怪怪的味。”黎峻还没有劝住高奇，自己拿着筷子从盆子里夹了一口菜刚放进嘴里就一口吐了出来。
    旁边的几个正在吃饭的人，向他们三个人望了一眼，摇了摇头继续低着头大口的吃着馒头和被黎峻觉的有怪味的菜。
    高奇和杨新立也都试着夹了些菜放进嘴里，然后也都像黎峻一样重新吐了出来。
    “妈的，怎么觉的有点像家里喂猪的泔水味。”高奇脸上已经布满了怒意。
    “估计是把晚上剩的菜都搅到一块了，今天就凑合着点吧，谁让咱们这么晚了，大师傅也不会给你重新做了。”黎峻还是拉着了高奇。
    “怎么凑合，干啃这杠子馒头呀。”高奇还是有些不甘心，可也不想刚来就不听兄弟们的劝告。
    “我来的时候装了几袋榨菜，在包里呢，咱们回去就着馒头吃吧。”杨新立更不希望自己带出来的兄弟出什么麻烦。
    三个人也不再说什么，纷纷站起身向着工棚走去，走到工棚边的水池边上三个人都把饭盆子里的菜倒进了水池里，然后向着工棚走去。
    “你们两个先进去吧，我去买几瓶啤酒去，刚从那边过来看到路边上有个小卖部，咱不能就这样干啃馒头和咸菜吧，这一路上连口水都没有喝，嗓子都干的冒火了。”高奇说着转身向着刚走来的方向又转了回去。
    黎峻和杨新立对视了一眼，黎峻把手里的饭盆和馒头交给杨新立，自己也转身跟着高奇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