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许多天,李唐在诗月天下混吃混喝,白天施墨在看书的时候时不时也去凑个热闹,但大多数时间是在和门中弟子玩笑打闹,晚上便在电视机前细细观看武派之间的比赛,从第一赛季到第五赛季看了个遍,边看还边吃。就这样,一段时间下来,李唐便也扎扎实实地胖了几斤。
——大年初三
“靠……”李唐看着体重器显示出来的数字,脸上布满黑线。
施墨收起书本,笑眯眯地凑上去看,轻轻挑眉道:“挺标准的身材的啊,你这是什么表情。”
李唐欲哭无泪:“哥……我胖了六斤啊……”
施墨认认真真地打量了李唐一眼,随后诚恳地说:“真不胖。”
李唐摇头道:“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H市玩了快一个月,我也该走了。”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施墨也不阻拦,和李唐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对李唐的个性,他心里也有了一个大概了。
“让我想想,”这五年来,李唐去过不少地方了,要说还剩什么地方没有去过,这倒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我每去一个地方,都要在那里待上好几个星期,所以,很多该见识的东西也见识得差不多了……”
“有没有想过回去?”施墨问。
“回去?回……B市?”李唐笑道,“我每年都会回去的!”
“可是,你不是每次回去都待不了几天吗?B市的变化,你真的看到了吗?”施墨轻声说道,“有的时候,追求自由的最好方式,不是离开,而是留下。”
李唐听后,倒是愣了良久。
“我也不是喜欢自由才离开的……只是……”李唐回想起从前的种种,心里闷闷的,那座城市,除了那家饭馆,还有柳铭和林夕则,似乎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哦对了,现在还多了一个黄蕾蕾。
“逃避不是办法,你在诗月天下的这一个月,我慢慢摸清了你的性子,也猜到你为什么不想留在那里,”施墨温和地开口道,“不仅因为厌恶,还因为不舍,而正是因为不舍,你才一直故作去留无意。”
李唐低下了头,拳头渐渐握紧。
“如果李寻还在,他也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这一句话,就像一道强烈的电流,猛地打进李唐的心里,让他的瞳孔倏然一收。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自家老板正站在他的面前,笑得柔和又温暖,老板轻轻拍着他的脑袋说道:“小唐,以后,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放手去做就好了,你还那么年轻,可别辜负了自己那满腔的热情啊。”
这是李寻常常对他说的话,可是如今,却被他藏在了记忆里,一藏就是五年。这五年来,他从未踏足李寻的房间,也从未在清明节为他去上一炷香,不是李唐太绝情,而是因为,他无法面对那血淋淋的过去,李寻明明说好了,在除夕那天晚上买好吃的回来,他们像往年一样,一起守岁,而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李唐跨过了前一年的时间线,而李寻的心跳,永远停在了那一年的最后一天。
施墨见他不说话了,也没有再多言,在桌上放下了一个礼盒,便走开了。
李唐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轻轻拿起那个细长的礼盒,打开一看,只见一支莹润如雪的玉箫静静地躺在盒中柔软的细草里,拨开细草,盒底还藏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李寻爱物。
李唐一怔。
他知道自家老板最喜欢的就是吹箫,有事没事,就喜欢在房间里擦拭他的玉箫,但是李唐从来不太在意这种事情,加上李寻极少持萧示人,所以李唐对这支萧的印象并不是很深,不过……它怎么会在施墨手里。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李唐想也没想就接了。
“卧槽?!你接电话了?”原本是抱着试一试心态的柳铭顿时惊了,心想是不是自己在李唐心中的地位不同凡响,随后,李唐一句话又浇灭了他蠢蠢欲动的自恋之火。
“嗯?你哪位?”李唐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愣了愣,随后毫不留情地挂掉了。
电话那头,柳铭石化了。
李唐挂掉电话后,嘴角轻轻扯了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原本还在找回去的理由,就因为这一通电话,李唐的心结似乎也莫名其妙地松开了些。他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玉箫,轻轻把它揣入了怀中,深吸了口气,朝施墨房间走去。
“嗯?”施墨似乎有些惊讶于李唐想通的速度,心想着,年轻就是好啊。
“施大哥,其实这些年,我也看过不风景了,但是我还是找不到一处安定的地方,所以,我想试着回去,住一段时间,住久一点,就像你说的,留下。”李唐说道。
施墨道:“真的想好了?你这太快了,我才安慰过你几分钟啊,按照一般剧情,你得先纠结一阵,最后再回去的。”
“反正纠结之后还是要回去的,还不如现在就回去。”
“有理,”施墨递给他一张票,“这张回B市的票,给你了。”
李唐接过票一看,是今天下午三点的,现在中午十二点。
“……”
“不必太感动。”施墨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唐哭笑不得:“你也……太快了吧……”
“是林副掌门来信说,就这样对你。”施墨笑道,“你的朋友可真了解你。”
“原来是他……”李唐扶额。
“那我去整理一下,这段时间,多谢施大哥照料了。”李唐一拜,随后回房间整理行囊了。
施墨望着李唐的背影,若有所思,这时,汪文艺走上前来问:“掌门,李兄弟那边的事情,我已经找林副掌门问清楚了,您看……”
“派人盯着,”施墨微微眯眼,“别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好。”
“麻烦你了,”施墨轻笑道,“大过年的,还让你加班。”
“掌门,您这哪儿的话。”汪文艺笑了笑,便下去办事了。
——霸拳堂
柳铭嚷嚷道:“老林老林,你说施墨能有办法把李唐弄回来吗?”
“有的,我们说不了的事情,施掌门说就好了。”林夕则嘴上这样说着,目光却总是忍不住扫向窗外,明明知道没有那么快,但是就是心怀期待。
“那就好,这个小子,浪了五年了,还不肯回来,真没道理了,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他捆下。”柳铭愤愤道,“而且居然还敢挂我电话!哼!”
林夕则闻言,轻轻一笑:“挂你电话是应该的……哎,对了,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大过年的,不回家陪陪爸妈?”
“都一个城市,有什么好陪的,”柳铭冷哼道,“当初要学武他们不肯,还打过我,现在倒好,拿着我当掌门的事情到处炫耀,还说要给我相亲,我才不要!”
林夕则嘲笑道:“你这么猥琐,哪家女孩儿愿意相给你啊?”
“滚滚滚!”柳铭烦躁地朝林夕则扔了一个橘子,“我还不是看你值班,特意来陪陪你的啊,劳资一片赤诚就这样被你扔风里了。”
“那你怎么不去陪陪你家副掌门呢?话说他过年都不回家的?”林夕则喝了口茶问。
柳铭一听,连忙上前捂住林夕则的嘴,尽量压低了声音说:“你别总提家家家的,刘冰他……”
柳铭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林夕则无奈地说:“今天就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尽管放开了说。”
柳铭稍稍松了口气:“你可别在刘冰面前提什么家啊、团圆的啊,他十九岁的时候,就没家了。”
“什么?”林夕则一顿,他惊讶地看向柳铭,“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我跟他关系那么近才知道他从十九开始就没有家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柳铭叹了口气说,“好像是家变吧,而且开始刘冰是诗月天下的门生,后来转门派了,才来了神剑门。”
“哇……”林夕则感叹道,“你们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段悲惨的过去啊?”
“滚开啦!”
林夕则暂且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刘冰的事,他现在正和施墨通信,想合力把武派组织部暗处的眼线给揪出来,毕竟,他们有预感,这些人,对李唐很不利。
这时,刚上高铁的李唐找到自己座位的时候,下巴差点吓掉。施墨太客气,太太太客气,他给李唐定的是商务座,而李唐平时连高铁都甚少坐,更别说这么贵的车间了。
正想着,一个一身黑的人匆匆撞了上来,李唐怀里装有玉箫的盒子也落在了地上。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对不起都没说一声就准备离开,李唐也没有理会那么多,只顾捡老板的爱物。
“没素质。”一个少年朝李唐那边看了一眼,冷冷地从口中蹦出这么一个词。
黑衣男子一顿,随即愤然转身道:“你说什么?”
少年瞟了他一眼,眼神格外冰冷,李唐发现,少年身上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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