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只是个烧火的

122、大不了一起死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就差不多过去了,唐兮和霍谨言都好了大半,但是陆铮的伤却是太重了,一个月过去,也就勉强能自由活动,看着他那依然苍白的脸色,霍谨言或者唐兮,谁也没好意思开口让他走。
    何况回去那边,安怀玉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若是让影一去送他,霍谨言这边人手怕是更不够用,于是将陆铮送回凤元的计划,就又搁置下来。
    不过陆铮现在走不了,他们却是要回去义军的大本营了,养伤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再不回去的话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变故。
    于是霍谨言便带上唐兮和陆铮,一道往那边去了。
    回去要比想象中顺利,安怀玉没有使任何绊子,他们顺顺利利的就到了那边,众人见到霍谨言平安回来,都表现的很是高兴,当然这高兴是真情流露还是演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唐兮和陆铮的身份,霍谨言没有多做解释,只说是之前的朋友,如今投靠了他,是可信的人。
    众人见霍谨言没有多说的意思,便也不好再问,就没在两人身上多做纠结,只让两人下去休息,然后才和霍谨言汇报了一下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对于唐兮身份的隐瞒,是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的,毕竟霍谨言如今的处境也不是那么安逸,所以对于唐兮这个霍谨言唯一的软肋,还是能不暴露就不要暴露的好,否则只怕唐兮也会有危险。
    唐兮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她和霍谨言的事现在也的确不是说的时候,就算真要给她个名分,那也得局面定下来之后了,所以现在说与不说,也没那么打紧。
    之后的几天,霍谨言是忙的团团转,唐兮压根儿就没见过他几回,于是没事的时候就照顾照顾陆铮,或者跟影一打听一下情况。
    如今说严峻倒也不怎么严峻,只是在霍谨言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安怀玉连攻下两座城池,算是立了大功,一时间风头无量,而影二之所以被关了起来,就是因为影二对安怀玉不敬犯了众怒,不过如今霍谨言回来了,安怀玉再怎么傲慢无礼,也不能这么不给霍谨言面子,所以影二很快就被放了出来,不过关起来的那段日子也没少吃苦,所以现在还在养伤呢。
    唐兮期间去看过他两次,一见到唐兮,影二就大吐苦水,把安怀玉骂了个痛快,唐兮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还是不得不配合着他骂了几句,他这才算消停。
    “你觉得安怀玉是个什么样的人?”唐兮总共也没见过安怀玉几次,所以还是得问问别人的意思。
    影二闻言,冷哼了一声道,“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下流肮脏,所有难听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唐兮无语了一下,不过从影二的形容上还是不难看出些东西的,比如他是个心计颇深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
    那他将影二关起来,果然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这样的人会真的因为与他置气而收拾他?怕更多的还是要断掉霍谨言的耳目,私下里做些小动作。
    由于霍谨言要和她避嫌,所以没事的时候很少过来找她,这里头的事儿自然也不会和她说,所以她也就只能自己琢磨一番了,虽说大部分她想的到的,霍谨言也能想的到,但她这个人向来操心惯了,不把事情搞明白,她就总是不安心的。
    “影一,霍谨言最近都在干什么?”
    影一最近大多数都在替霍谨言办事,没事的时候才会替霍谨言过来看看他们,能逮到他的机会也不多,自然要抓紧时间问了。
    影一倒是没隐瞒什么,坦然道,“咱们回来之前,这边就已经在准备攻下一座城池了,所以处理完了之前的事情之后,主子就直接接手了此事,正在为攻城做准备呢。”
    唐兮闻言微微皱了下眉,“咱们回来之前,这事是谁负责的?”
    这回没等影一说话,影二就冷哼了一声答道,“还能是谁,安怀玉呗。”
    影一闻言点了点头,“的确是安怀玉负责的,不过主子回来了,于情于理也该主子来接手,所以安怀玉并没有推辞,很爽快的就交出了大权。”
    唐兮又皱眉,安怀玉这个人野心很大,照理来说不该随便放弃任何一个争权夺利的好机会的,这回居然这么痛快,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唐兮抿了抿唇,“影一,你回去跟霍谨言说,让他晚上来我帐里一趟。”
    “……”影一愣了愣,随后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见影一半天没动静,唐兮忍不住偏头去看他,“跟你说话呢。”
    然而这一看才发现,影一整张脸都涨红了,说不出的滑稽,唐兮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发烧了?”
    影一看上去很是憋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倒是影二,看了看影一又看了看唐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影一,几个月没见,你这思想怎么变的这么快?”
    唐兮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你也病了?”
    影二翻了个白眼,随后一脸不怀好意的说道,“嘿嘿……唐姑娘啊,咱主子白天忙于正事已经很累了,晚上您就别折腾他了呗?”
    “什么折腾?我只是想……”说到一半,唐兮突然恍然大悟,“我靠,你们两个脑袋里想什么呢?”
    看着影一越发涨红的脸,唐兮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跟他说点事情好么?果真是温饱思**,看来你们两个就是过的太舒坦了,尤其是影二,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吧?好了就别赖在床上了,赶紧干活去!”
    影一愣了一下,随后也明白是自己误会了,顿时脸色更红了,急忙转身往外走,“我……我去找主子去!”
    “喂喂!你就这么丢下我了?”影二扯着嗓子喊道,然而影一脚步丝毫未停,没两步就没影儿了。
    唐兮被两人这么一闹,心里的担忧倒是被冲散了不少,也是,到底怎么回事还是等着晚上问问霍谨言吧,自己这么瞎猜也没什么用处。
    晚上熄了灯之后,唐兮也没敢睡,就那么睁着眼睛等着霍谨言,她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果然,在外面的人声越来越少了之后,霍谨言便出现在了她的帐篷,由于她一直留意着,所以一有动静就立马爬了起来,不过也不敢点灯,只摸着黑低声问了一句,“是你么霍谨言?”
    “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然后便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虽然没灯,但是外面有火光,所以倒也没那么暗,隐约能看到人影。
    唐兮爬起来,让了半边床给霍谨言,“过来坐。”
    霍谨言没说话,依言坐到了唐兮的旁边,只是刚坐下,就感觉到一双手朝着自己伸了过来,摸索了一下之后覆在了他的脸上,随后就听到她带着几分心疼的说了一句,“瘦了。”
    霍谨言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抬手将她的双手握在手里,“我没事,只是最近忙了点。”
    唐兮撅了撅嘴,“还说没事,听你说话都能感觉到疲惫。”
    黑暗中,霍谨言看着唐兮那双黑亮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动,随即准确无误的将唇印在了她的额头上,“看到你我就不累了。”
    听到霍谨言这么说,唐兮心里有点儿美滋滋的,不过还是没就这么被糊弄过去,而是佯装着凶巴巴的样子说道,“以后不许再这么累了,再忙也得注意休息,知道不?”
    “嗯。”霍谨言应了一声。
    唐兮坐在那里犹豫了一下,随后道,“要不……上床躺着说话?”
    她听着霍谨言的声音是压不住的疲惫,心疼的紧,这会儿恐怕也是刚处理好事物就赶了过来,虽然自己有重要的事要说,但是也有些不忍占用他休息的时间,只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她的话音刚落下,下一瞬下巴就被抬了起来,接着霍谨言就吻了上来,口鼻间充斥着他专属的味道,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他的吻很温柔,却又透着刻骨的深情,很轻易的就能让人沉浸其中。
    等到晕乎乎的分开之际,她发现两人已经滚在了床上,两人面对面的躺在床上,自己的腰身则是被他用手拦住,灼热的肌肤贴在自己腰间,透过薄薄的衣裳将热度传递给她,仿佛在提醒她,此时此刻是个怎么样的情形。
    在她脑子还嗡嗡作响之际,霍谨言沙哑的嗓音响起,“下次不要再这样诱惑我了,我的抑制力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唐兮这算是见识到了!
    她抬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没好气的说道,“谁诱惑你了?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休息一下好么?明明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哼,流氓!”
    他抓住她在他腰间作乱的手,声音似乎更沙哑了一点,“嗯,我是流氓,但也只对你流氓而已。”
    唐兮只觉得热血瞬间上涌,脸都开始发烫了,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不过确是不敢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了。
    于是她轻咳了一声道,“别闹了,找你有正事呢。”
    “嗯,你说,我听着。”
    “我听影一说你在准备攻城的事了?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消息倒是灵通,大概十日之后,就要出发了。”
    闻言,唐兮心中也沉了沉,她忍不住说道,“安怀玉这么干脆的把这件事交给你,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这一次霍谨言倒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有些无奈的答道,“你这么聪明,我想瞒你都瞒不住。”
    唐兮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担忧道,“这么说的确有问题了?那你还接手?”
    “不接手又能如何?我此前为私事离开,是安怀玉带着他们攻下了两座城池,这落在将士们的眼中,高下立见了,如今我回来了,若是再把这事往外推,就要彻底失了军心了,所以不管是不是有问题,我都必须接下来,还必须要赢的漂亮。”
    这个道理唐兮又何尝会不明白?只是她关心则乱,压根儿就没有去想,只去在意霍谨言的安危而已了。
    这会儿霍谨言直言说出了个中利害,她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愧疚么?还是有那么一点愧疚的,不过她知道霍谨言并不想听她那些自责的话,而且说了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好好想想有什么挽救的办法。
    她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将头又往他怀中靠了靠,“可安怀玉不安好心,他图的肯定就是让你失去军心,让众人都不再真心臣服于你,而把他自己树立起一个高大光辉的形象,这样以后夺权的时候,也会顺理成章,所以这次攻城,他定不会让你顺顺利利的,肯定要想尽办法让你输的。”
    “所谓不破不立,如今我本就站在了弱势,若不拼上一把突破了这个困境,之后的路也只会更难走而已,所以即使知道眼前是个陷阱,我也得往里跳,然后想办法再爬上来。”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这一次霍谨言倒是答的格外的快,“此番前去太过危险,我怕难以顾的到你。”
    “正是因为危险,所以我才更要去,说好了以后面对任何困难都要一起的,凭什么你就要把我甩在后头?何况留在这里也未必就安全,万一有人对我图谋不轨呢?”
    霍谨言声音透着些无奈,“别闹了,听话,这一次太过凶险,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唐兮怎么可能答应?她干脆整个人如同八爪鱼一样缠在了霍谨言的身上,“我不,我就要跟你一起,你要是不带我的话,我就自己跟着去,到时候遇到什么危险,你哭都来不及!”
    霍谨言被她搞的有些哭笑不得,“真的要去?”
    唐兮使劲儿点头,“对,必须去!”
    “那陆铮怎么办?咱们都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谁来照顾?到时候万一安怀玉对他下了杀手,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霍谨言真的很阴险,知道说不动她就搬出陆铮来说事儿。
    不过这次就算是陆铮也不好使了,“那就带陆铮也一起好了,所幸大家要死一起死!”
    “……”霍谨言沉默了下来。
    不过唐兮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却越发用力起来,他的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声音有点闷闷的,“好,那我们一起去,要死就一起死。”
    唐兮一直愁苦的脸,这才有了一点笑意,然后挣扎着道,“快放开我,你再用力我的腰就断了!”
    然后霍谨言就真的放开了她,不过随之而来的就又是一阵深吻,最后霍谨言干脆也没走了,就这么陪着她一起睡了过去。
    等唐兮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儿了,大概是趁着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离开了吧?
    这一觉睡的唐兮神清气爽,等到真的确定了危机,连日来悬着的心却反而放回了地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她和霍谨言一起面对,就不怕有过不去的坎儿,就算真的有,大不了一起死就是了,她这两年多的光景本就是偷来的,能和霍谨言死在一处,又有什么好不舍的?
    至于霍谨言会不会只是应付她的,她倒是不担心,因为她知道,霍谨言答应了她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不过她又一想,昨晚上豪言壮语的说大不了带着陆铮一起死,但她都没征求过陆铮的意见,怎么可能真的就这么替他做了主呢?想着,她便决定一会儿去见见陆铮。
    不过还没等出门,影一就来了,还带了一封信过来,“上官宇刚递过来的消息。”
    唐兮闻言急忙接过来看,这一看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影一看的好奇,急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兮呆呆的放下信,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的捂了捂额头,“陆铮成了通缉犯了。”
    “什么?”影一闻言也顿时睁大了眼睛。
    唐兮便解释道,“陆铮此前身上是有官职的,可他出来却是偷跑出来的,没有知会任何人,更别说是凤烈了,当时凤烈在沙城尚且没有发现他的失踪,可是等凤烈回了京城,这事儿就瞒不住了,官员私自逃离这可是大事儿,就算凤烈想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追究都很难,于是陆铮就成了凤元的通缉犯了。”
    影一听完之后,不禁苦着脸挠了挠头,“那……那可怎么办?陆铮岂不是回不去凤元了?”
    她也想知道怎么办,之前一直想着等他伤好了就送他回去,可这回倒好,凤元已经回不去了,在北阳他又没有认识的人,那也只能留在南越了。
    想到这里,她无奈一叹,陆铮如今与他们的关系实在有些微妙,毕竟有他爹的事在他们之间横着,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像以前那般亲密无间了,虽说陆铮还能为了他们的安全豁出性命,但若要把他留在身边日日对着,彼此却还是会不舒服。
    “罢了,我正好也要去找一下陆铮,便好好说一下他的去留问题吧。”霍谨言如今事务繁忙,这种事情还是自己解决了比较好。
    唐兮便让影一先别把这件事告诉霍谨言,等她这边有了结果再说,然后她就直接去了陆铮的营帐。
    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书,看到她来了,他才放下书本起身迎接。
    唐兮打量了他一番,发现这几日他的面色倒也红润了许多,想来伤势也好了大半,若真是要同他们一道,倒也经得起折腾。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陆铮先行开口问道,自从他伤势好些了之后,唐兮就很少过来了,算算时间,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八九天的时间了。
    唐兮笑了一下,“是有些事想与你说的。”
    陆铮疑惑了一下,随后又似乎恍然,然后便招呼着唐兮坐下,之后才开口道,“是不是要送我回去了?”
    唐兮微微一顿,随后目光莫名的看着他,“你怎么想的?”
    陆铮微微一笑,“我如今身子也好了大半了,也的确是时候回去了,不过你们如今也分身乏术,再加上应当也没人会再对我不利了,所以我自己回去便好了。”
    唐兮没说话,神色晦暗不明的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叹息了一声道,“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如今的处境,凤元你已经回不去了。”
    陆铮最清楚自己是怎么出来的,那么就不可能想不到如今自己已经被通缉了,可是却还想着隐瞒他们,不想让他们担心。
    唐兮抿着唇道,“所以你是想瞒着我们自己在南越找个地方躲着,不给我们添麻烦么?陆铮……你是不是还是怪我?”
    陆铮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一声,“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要说对你心无芥蒂也是不可能的,但我却并不会再怨你了,瞒着你们也是觉得我们如今的状况,大家都没办法再回到从前了,所以与其彼此防备着生活,倒不如我主动消失,对大家都好一些。”
    唐兮皱着眉,很想反驳一句我们没有防备你,但是想想之前的事,这句话却是说不出口的,因为她清楚,霍谨言的确是不信任他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却没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说道,“再有十日左右,我们就要去攻城了,此去凶多吉少……你不跟着我们倒是也好。”
    陆铮闻言顿时紧皱眉头,“怎么回事?”
    唐兮便把他们如今的境况说了一遍,然后道,“不管生死,我是肯定要跟霍谨言一起面对的,但是你说的对,我们已经回不去从前了,你实在没必要再跟我们一起犯险,不过你自己走我们也不会放心,还是让影一送你一程吧。”
    陆铮却没说话,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我和你们一起吧,此前我在边关打仗,也学了不少行军布阵的东西,说不定会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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